第一百三十七章 忠肝义胆

    "从窗口望下去，看到的是走在街道上的行人，男女老幼穿梭其中，显得颇为闹。街道两旁有着各种各样的商贩，有卖衣服的、卖杂货的、更多的还是卖吃的和卖艺的。毕竟在这个世道里，贫富差距极大，有钱人吃穿乃至于修养都极好，而穷人则吃糠咽菜，过得也都是自治一般的生活。这些人在孟越看来有些可怜，毕竟一个人如果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活着，那实在是有些太惨了。可在这些人看来，或许活着本，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和成长的方式，因此孟越自然也不能对于其他人的梦想和活着的方式做出评价。

    其实对于这些人的生活和脑回路，孟越也大概能够猜到一些，其实就是教育的问题。在现代人眼中，如果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看见什么就是什么，只为了活着而活着，那就是脑子有点呆。可如果把一个现代人在婴儿时期就放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之中，从小就让人告诉他不能吃，只能吃些花花草草，挨打了要笑，高兴要哭等等和社会相反的生活方式，那么当这个孩子长大之后被扔进社会中，就会成为一个与世界完全相反的人。这就如同传说中的狼孩一般，因为从小被狼收养，所以为人处世完全都和狼一模一样，或许在狼孩的眼中，人才是怪物。因此孟越觉得，一个人究竟有什么天赋不重要，最为重要的是后天的教育和培养。这就好比每个人在出生的时候都是熔炼好的铁水，每个人本是没有任何的差别的，但是因为后来接受的教育不同，也就等于是把这些铁水放进了不同的模型之中一般，在孩子的心中放入仇恨，那成为的便只能是刀剑、若是放上知识，那成为的自然便是、若是在心中放入梦想，孩子也是能够长出翅膀的。而眼前这些人，就是因为从小教育的问题，使得他们根本就没有思考过关于梦想的事。

    “哎，老爷子，你说，这些人究竟是为什么活着呢？”孟越看着窗外的行人道：“这些人过一天算一天，每天都是一个样子，老爷子你看的书多，见过的世面也广，能不能帮我开导开导。”

    这间屋子比较黑，没有点灯，唯一的一点光线便是孟越拉开窗帘所透进来的，顺着光可以看到，这间屋子的主人颇为懒散，什么东西都随随便便的仍在一旁，也不收拾，但是屋子里却没有灰尘，显然有人经常打扫。而在屋子里的另一个人显然是有些不喜欢阳光，离窗户远远地，此时正在黑暗中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从这人的眼神来看，很显然在这漆黑的环境中此人也能够看的清清楚楚。如今在城中，能够被孟越称之为老爷子的自然只有陆寇一个人，孟越和陆域关系不错，但同时与岳焕又是结拜兄弟，这个时代的人比较注重辈分，而陆寇也确实比孟越大了太多太多，因此折中一下，孟越便管陆寇叫做老爷子了。

    在年前一战，陆寇以一己之力击杀唐明远与唐逸川，重伤数名唐家强者，夺唐家兵权，可以说是几乎以一己之力，把孟越没有把握的局面给推向了胜利的方向，可也是在那一次战斗之中，陆寇断了一腿一臂，把城主之位传给了陆寇，从此便在这小屋之中隐居了起来。从年龄世上看，这陆寇比岳焕大一些，如今恐怕已经将近一百三十甚至一百五十岁的年龄了，但若是从修为来说，这陆寇九阶的修为极为夸张，远远甩开刚刚踏入八阶的岳焕，因此若是论体素质，恐怕比岳焕还要强上很多，这个岁数有如此修为，甚至可以称之为壮年。

    修行者，走的便是逆天的道路，九阶，已经可以摸到圣阶的门槛了。当然，天下之大，九阶高手如同过江之鲤一般数之不尽，但是只要成为圣阶，就是天下杨名的高手，必然是一方诸侯。因此这陆寇的实力，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深不可测，而且在这个年纪就有如此修为，说不定后还真的有摸到圣阶的门槛。但这一切，都在那一夜之中毁于一旦了，年轻的九阶高手，雄心壮志，全部都在那一战之中化为了泡影。体残缺，再也不能踏上圣阶之路，就算是有逆天神药重塑躯，恐怕道心以损，也没有办法跨过那一步了。因此今孟越才会走到这间屋子里来，让岳焕离开，想要与陆寇聊一聊，想要知道陆寇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最开始的时候，陆寇明显是保持观望的态度，与孟越接头的人是陆域，与孟越策划的人是陆域，最后行动的人还是陆域，唯一的一次出手，就是一切都摆在台面上的时候，陆寇以一己之力，直接扭转乾坤。前后有着很大的变化，孟越一直觉得，如果当天进入唐府的不是陆域，不是陆寇的独子，那这陆寇是否就不会出面呢。因为不忍心独子踏入危险之中，所以舍弃一切，甘愿以犯险，然后才造成了如此的结局，若是如此，那陆寇的心中，是不是恨着孟越呢。眼下北大陆唐家反叛，整个北大陆以乱，孟越不论是想要做些什么，都需要一个坚定的盟友，决不能容忍自己的背后有着危险，因此孟越来了。这陆寇在体完好的时候有着城主的权限，因为陆域的存在对于整个布局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那个时候若是想杀孟越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因此孟越来的时候并不担心，因为陆寇当初没有杀他，现在就更没有杀他的理由，孟越只是不明白。

    如果说陆寇是为了自己的独子而不惜舍弃一切，可陆寇还是壮年，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子嗣，就算是因为曾经征战落下的病根，使得再也没有了生育的能力，也完全可以直接告诉陆域，或者是派其余人去就可以了。当初唐府完全就是一场鸿门宴，那种况之下陆寇根本不可能知道对方实力的深浅，所以自然也不可能反推过来，说陆寇是有把握前去，然后扭转乾坤的，因为如果真的知道一切，又怎么可能会落得一个残缺的下场呢。陆寇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动机，前后有着很大的反差，虽然孟越隐约感受到了一种可能，但是却不敢相信一个人可以为了所谓的忠诚，做到这个地步。孟越这一问，问的是陆寇，疑的是众生，其实又何尝不是在问陆寇。

    于黑暗中抬起头，陆寇放下了手中的书，然后以极为熟练的方式单手在书中发下一张书签，随后把书合拢了起来，然后笑道：“你说的这些，我其实稍微懂一些，但其实，懂得也并不是很多。”

    一声小声想起，陆寇开始诉说自己的故事：“要是说起我啊，就不得不提起我家小姐，阿……现在应该叫做陆爵爷了……那个时候我就是一个庄稼汉，我杀了人，然后陆爵爷说我愿不愿意跟她走，我同意了，也就成为了陆爵爷的家将，我这个名字，也是陆爵爷帮忙给起的，在那个时候，陆爵爷边一共就只有五个人而已，我是其中一个……你那个朋友，青天养，那个时候也已经跟着陆爵爷了。”

    “我认识陆爵爷之前，那真是好多好多年以前了。我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里，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meimei，子过得还算可以。我家里是世代种田的，家里有不少的土地，祖辈传下来的基业，有些底子，每年也都是雇一些人种地和收成，家里能吃得饱饭。其实读书识字，在我家祖上好几代就开始了，家中有地，有了闲钱，自然就希望孩子们有一个好出息，这方面我两个哥哥比我强，他们学习都有天赋，读书能够懂不少东西，记东西也快，但是我不行，我专不下心来，所以我就只好继承家里的事业，种地了……”

    很显然，关于曾经的记忆陆寇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说话之间有着不少重复的地方，显然是想到什么地方，就说起什么来了，但记忆这个东西就像是水流，当阀门开启了之后，无数的记忆就会疯狂的涌出来，所有的事，自然也开始一点点的被回忆起来了：“那个时候的子过得很简单，每年需要耕种和收成的时候，我爹都会去雇人，所以不用干什么重体力的活儿，我需要做的，仅仅是在种子种下去之后，每天除除草，施施肥而已。因为从小就学这些东西，所以每天也很快，每天天黑之后，我都有很长的时间出去玩。在那个时候起，我就喜欢舞刀弄枪的，但是因为没有人教我修行，所以我学的练得，其实就是一些打架的法子罢了。我meimei则要文静的多，每天做的也就是帮我干活，然后跟我娘学着做些女红，看一些女人应该看，学一些女人应该学的东西而已，然后一直到我十三岁那一年。”

    “我记得，事的一切始末都是因为我哥，我二哥。我十三岁那年，我二哥就已经小有才名了，但是这个世界修行者高高在上，若是不会修行仅仅有些才名，也无非是给人当一个师爷幕僚，给人出一些主意罢了。而我哥哥，就是给城中一户权贵人家里当师爷。其实那个时候当师爷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事了，每个月都有很多的俸禄，比我们种地要多很多，而且后还有权贵撑腰，一般人不敢是不敢得罪的。如果混得好，能够得到主家的垂青，那完全可以与主人家里的丫鬟之类的成亲，那再生下来的孩子，就自然会成为主人家的心腹，那是有可能传下修行功法的……其实修行这个东西，那时候流传的也已经不少了，有不少的功法流传在外，我两个哥哥都学过一些，但是学的都不怎么好，学的还没我好。可是做人就是这样，永远都觉得不甘心，我二哥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修行的功法不够好，所以才不够强，在那个时候，我们还是不知道资质是什么意思的……”

    “人最怕的，就是贪心。我哥哥在权贵家中当了师爷，因为聪明，所以经常会跟着主人家出去做事，见得世面慢慢也就多了起来，想要的东西，也就慢慢的多了。我记得有一次我哥哥回来，喝了很多很多的酒，醉的很厉害，他抱着我，告诉我一定要好好的学习修行，因为如果没有修为，不能成为强者，就算是再聪明，也不过是给别人当狗而已，永永远远都仅仅是狗而已。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我二哥出去跟主人家做事，因为没有意思，那主人家让我二哥学狗叫……也就是在那一天我二哥才明白，原来在那些权贵眼中，他就是条狗，虽然聪明了一点，但狗终究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