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骗中骗
刘武先是去了长乐宫探望窦太后,恰巧刘启也在太后宫中,母子三人寒暄一阵,刘启说要与弟弟同榻而眠,留刘武宿在宫中,刘武也不推脱,一口答应随刘启一同回未央宫。 窦太后原还担心这兄弟二人如外人所说,已经撕破了面皮,如今见二人感情尚好,一颗心便放下了,趁机又替窦婴说话:“皇帝啊,窦婴那孩子虽说平日里不太听话,总是惹我生气,不过到底还是个好孩子,如今也在梁国磨砺了段日子,也算惩治过了,把他调回来吧。” 刘启尚未答话,刘武便拦下了话茬,笑道:“母后,皇兄将表弟派到我梁国乃是为了大事,可不仅仅是惩治表弟呢,就说我梁国那支新军,怎么裁撤那支新军儿臣也是头疼不已啊,若如今有了表弟帮我,我也能少cao点心,多享享福。” 窦太后嗨了一声,探出左手朝刘武虚打一下,埋怨道:“母后明里为窦婴说项,实际上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好,母后虽不出宫门,却知外边有人说你兄弟二人已反目,你哥哥派窦婴去你梁国是为了夺你兵权,母后怕这外人说着说着啊,就将你兄弟俩说生份了,反倒要生出些龌龊事,母后心里担着怕呢。” 刘启打个哈哈,上前握住窦太后的手,笑道:“母后勿忧,如今外边又不太平了,儿子与弟弟商量着演了出戏,正要让外人觉得我兄弟起了龃龉,好找出那些乱臣贼子,若是因此让母后担忧了,儿子真真该罚。” 窦太后闻言不太放心,又转向刘武问道:“武儿,果真如此?” 刘武将身子向前挪挪,同样握着窦太后的手,笑答道:“果真如此,儿臣这几日装委屈装的着实辛苦呢。” 窦太后将刘武握着的手抽出,向着刘武额头重重一点,佯怒道:“你还辛苦,我听人说你这几日在长安玩的可是真辛苦啊。” 刘武像个孩子一样嘿嘿一笑:“母后啊,儿臣若不玩的辛苦点,哪里能找出那些乱臣贼子呢。” 窦太后闻言放下心来,将身体坐直,又问道:“如今可找着那帮子贼人了?” 刘武点点头:“有了一些眉目,今日留宿宫中正是要与皇兄商讨呢。” 窦太后点点头,将手抬起做了个驱赶状:“那便去商讨吧,你们正事要紧,不必在我这老太婆这儿浪费时间。” 刘启和刘武拜别了窦太后,天色未黑,刘启坐着舆架,刘武骑着一匹黑马如护卫般随在刘启后边,一路先是出了长乐宫西阙,又穿过武库,取道北阙入未央宫,一路上旌旗猎猎,仪仗威严,自有那侍卫拉起人墙,将驻足观望的长安居民与皇帝仪仗隔离开。 刘启和刘武入了未央宫中的甘泉宫,刘启张开双臂,由侍女服侍着宽去外衣,向站在一边自己脱衣服的刘武问道:“有眉目了?” 刘武将自己脱下的外衣递给侍女,点点头道:“嗯,今日在东市看曲时,有个汉子无故与我搭话,我没理他,他还不放弃,想来应该是那边开始接触我了。” 刘启点点头,并指如戟磕了磕案几上的地图,在除了梁国外的藩国上画了个圈,又在上边点了点,朝着刘武说道:“七国之乱刚刚平息不过几年,又有藩王蠢蠢欲动,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货,不思北拒匈奴,反而一门心思琢磨作乱,真真是瞎了高祖的血脉。” 刘武自己也是藩王,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小尴尬,没往下接,右手握拳拦在嘴边轻咳一声,又向刘启汇报:“那汉子被我打个半死,丢在我现住的群郗里,待我明日回去了再去盘问。” 刘启点点头,吩咐侍女取来一盘棋,又把着刘武胳膊笑道:“许久未与你下过棋了,难得今日有空,你我兄弟且杀上几盘如何。” 刘武抢先落了坐,同样笑道:“皇兄既起了兴致,我自当奉陪。” 刘启执黑,将围棋壶抱在怀里,从中拈起一子,当先落于天元:“窦婴接了你的兵权,你可有什么想法?” 刘武抬头瞅瞅刘启,歪歪嘴道:“左右不过是做戏给其他王爷看,让他们觉得我就是下一个倒霉王爷罢了。” 刘启追问道:“就这些?” 刘武两手一摊,做个无奈状:“还要怎样?我这人没什么大野心,你是我哥哥,又是我的君王,你给我我就要,就当你宠着我,你脸上好看,我也能显摆显摆。你不给我我也不抢你的,我又不想造反,想那么多干嘛,有那时间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好么。” 刘启听罢哈哈大笑:“你这话说的可不像那个威名赫赫的梁王啊。” 刘武一听有些气愤,将棋子狠狠按在棋盘上抱怨道:“不说这个还好,要不是你听了晁错那个混蛋的谗言没事瞎折腾,哪里还要我亲临险境帮你平叛,你当我不想做个逍遥王爷么。” 刘启笑着捶了刘武一拳:“幸亏当初窦婴拦着没让朕立你为继承人,就你这耽于享乐的性子,就不是个做皇帝的料。” 刘武摇摇头:“往事不必再提了,我也早就消了继承大统的念头。现如今老老实实做个太平王爷,跟你说话也没了负担,你不称孤,我也不道寡,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