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残阳如血(上)(补抽)
岳云挥舞大锤杀向完颜宗弼,完颜宗弼的亲卫晓得他厉害,却依然悍不畏死地迎上,成为岳云锤下的亡魂,只为完颜宗弼安然无恙。这样一来,完颜宗弼得到喘息,调动起兵马把岳云、了一等五百勇士包围起来。 了一的双股剑下的战绩不下岳云,他气脉悠长,剑上的尺五剑芒从不见缩短,时不时地还聚起一记剑罡横扫,把敌人连人带马斩成两段,然而敌军越聚越多,而身后的背嵬军却渐渐跟不上了一,他冲得稍快,便陷入敌阵,四面受敌。渐渐地,了一剑上剑芒减弱,剑罡劈斩也不用了,实打实地用剑招花巧地在敌人咽喉上开着口子,这么一来,他的杀敌速度直线降低,连带以他为锋锐的那支背嵬军渐渐丧失了冲击距离,咬牙与数倍于己方的金军苦战。 岳云死命冲杀一阵,渐渐地气虚力竭,而完颜宗弼却可望而不可及,他回顾本方,身后的背嵬军已经不到百人,军侯队正一个也不见,倒是庄梦蝶和唐冰月尚跟在他身后。庄梦蝶手中一支长枪,施展开花间派嫡传的扇法,虽然生涩别扭,倒也聊胜于无。唐冰月的暗器已经打得七七八八,此时一手扣着最后的几粒铁莲子,另一手拿着长剑,正自奋力拼杀。岳云见状,知道完颜宗弼急切间已然杀不得,拨转马头,厉声喝道:“背嵬军,随我来!”他带着头,在完颜宗弼的亲卫阵前横扫了一下,掉头去支援左侧正向朱仙镇北岳飞部靠拢的了一。 了一这时正从一群金军的包围中杀出,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他的身上,连同宝马飞白的身上无一处不是血红,好在这些血都是旁人的,了一的太极剑上护人,下护马,至今未曾受伤。 一员金将追着了一杀来,举起大刀叫阵道:“我乃……” 了一不待他说完,不耐烦地道:“管你是谁,给我去吧!”一催座下马,双剑齐出,直取敌将。 那将不曾料得了一的马速竟然犹未见底,不及格挡,被了一欺近身边,他哇呀大吼,竟不顾自身生死,大刀下劈,想要与了一同归于尽。 了一何等的功夫,一式苏秦背剑,架住这刀,另一手一招千山飞渡,顿时取了他的性命。了一手一翻,右手剑交到左手,腾出来捉住大刀,把双剑归鞘,用起了春秋刀法。 春秋刀法本是关家的一脉独传,这倒不是关家人敝帚自珍,乃是因为这套刀法的二十四招之中,有二十招,要用到关家血脉特征的丹凤眼,来观察敌人的位置,以便从一些敌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出刀。张飞、张辽、徐晃、赵云、黄忠等人都先后向关羽求教过刀法,这其中只有同为刀道宗师的黄忠从中得益颇多,学到了几分春秋刀意,才在定军山一举重创了曹营名将夏侯渊。 了一此刻已经晋身天人境界,六感隐约与外界相连,所以可以不需要用丹凤眼却能观察到周围乃至身后的情况,而且他昔日的因缘巧合学过几招对于剑客来说颇为鸡肋的基础大刀刀法,这么多年来靠着闲下时略微琢磨,以他的武学造诣,已是大成之境。因此这二十四路春秋刀法,他短短时间倒与关兴、关凤的程度在伯仲之间,着实让这对兄妹气沮了几天。 然而了一现在用起大刀,却颇为不顺。以前他学了春秋刀,都只是切磋时用过,并未真的与人对战要立分生死,所以他的春秋刀法级数虽高,但是使用时只能一招招按照定式,还不能做到圆转如意,与他本身的太极武学相契合。不过就是这样,砍起脑袋的速度,比刚才用着双股剑还是快了不少。 战场是春秋刀法这种战阵武学最好的训练场,了一在劈出三五十记春秋刀后,渐渐领会了春秋刀的真意。春秋刀法是一种追求极致的刚猛的一门武学,其中虽有一些刚柔相济的招数,却都是只有到了阳极生阴的境界才能用出。了一的内力本来就是阴阳轮转,刚柔相生的,但是他的内力却还是不能完全满足春秋刀的需求。如果这刀法追求的是阴柔的极致,以了一已经练到几近大完满的寒属性内力完全不在话下,但是了一新修成的烈属性内力却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达到春秋刀那种刚烈的境界,因此这二十四路春秋刀了一顶多发挥出七成的威力,其中有两成还是了一依靠他高深的内功强行催发的。饶是如此,了一还是见谁灭谁,一路杀去,只有寥寥数人能够与了一对拼一招而暂时不丢了性命。 这时岳云舞着双锤,横冲直撞,把被分割的背嵬军又聚拢起来,约有二百多骑的规模,追着跟随了一破阵,率领仅剩的战士,冲向朱仙镇。 朱仙镇北,杀声滔天,宋金两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绞成了一团。留守镇中的楼兰此刻是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楼兰乃是江南名士,却一不参加科举,二不走终南捷径,终日里四处悠游,闯下偌大个名声,连皇帝赵构都对他有所耳闻,几番下诏征辟,他皆避而不受,人咸目之以怪,人送绰号江南布衣。 就是这个江南布衣,却在当年岳飞北伐之际,匿名投身他的幕府担任一个小小的记室,并于小商河一役大放异彩,伙同杨再兴连破金军十三路,令金人闻风丧胆,始为众人所知。 楼兰于武艺一途只是能使得几路街头卖艺的招法,绰起枪棒也对付不了一个金兵,因此岳飞出战之时,委他调度镇中人马,守住大营。楼兰却也不负所托,点起诸葛英等几位负伤不能出战的将领,鼓动伤员,帮着牛皋死死抵挡住金军南面两座大营兵马一浪高过一浪的猛攻。 岳家军此番被困朱仙镇,经过连番血战,能战之士只剩下不足一万之数,尚不满出征前的三分之一,面对敌人日渐扩大的兵力优势,原本只能死守,但是岳飞错估了岳云援军的数量,想要一鼓作气里应外合击败金军,因此大营中的主力基本全部出阵,与完颜宗弼的本阵斗了个不相上下。但是这样一来,镇里的留守力量严重地不足,面对南面两营养精蓄锐的敌人,防线摇摇欲坠,若非岳家军战士意志坚强,就是重伤员也上了南墙助战,这朱仙镇,怕是早就已经被攻破了。 但是楼兰却无计可施。他站在望台上,看前顾后,却再也找不出一兵一卒,补充到两面的战线上。北面,岳飞带着七千人马,与敌军两三万人杀在一起,敌我队形都已经完全打乱了,根本就只有到了胜利之后才能撤回。更远的北面,小将军岳云的兵马虽然锐不可挡,但是人数太少,杀透了一层又一层,却离着岳飞尚远。南线,牛皋刚打了一个反冲锋,暂时捱过了敌人的一次进攻,但是除了牛皋身边,这南墙上,几乎已经见不到站着的人了。楼兰再左顾右盼,看看东西两面,两面的守卫除了南角还有人群在坚守,其他的方向一片空虚,十步开外才有一人。楼兰看着心中就是一惊,要是敌人从两边再抽出兵力进攻,那就算镇里的守军人人都是三头六臂,也是守不住了。但愿敌人看不到这一点,楼兰许愿道,但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敌人会察觉不到镇里的空虚。 鼓声号角,接连响起。南面两营新一波的进攻已经到来。楼兰心脏猛得一收,一支步骑混合的敌军,正在想着西墙进攻。 这该如何是好? 楼兰的身边现在可说是一兵一卒也无,就连伙头军、医护人员,此刻都抄起了兵器站在南墙上。 怎么办? 楼兰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全无计策。在实力相差巨大的时候,计策连是否能执行还是个问题,遑论退敌歼敌。他手脚冰凉,想着难道就这么完了?他不甘心!眼见着西墙的守军射出稀稀拉拉的几支箭,便被敌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他心急如焚。 怎么办?望台上的旗帜已没有旗手指挥,其中一面的旗角飘在楼兰脸上。 楼兰搜刮肚肠,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跳进他的脑海,旋即就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着了。用,还是不用? 西墙上敌军已经开辟了一个缺口。 楼兰来不及多想,连跑带跳地下了望台,快步奔向南墙。 “楼司马,你怎么上来了?”牛皋突然见到楼兰在自己身边,问道。 “老牛,你看。”楼兰一指西面。 牛皋拍落一支羽箭,向西面看去,顿时就是一惊。 “快,快把人马撤下来。”楼兰道,“不然我们就要被包围了。” 牛皋也知道事态严重了,但是南墙这边已成骑虎之势,根本抽不出人来阻挡从西面进入镇内的敌军,甚至连撤下南墙都有问题。 楼兰见牛皋紧皱眉头,知他担心正面的敌人攻势正猛,此时一撤,说不定便成了溃军,再无翻盘的可能。 楼兰忙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牛皋道:“火,放火。现在刮的是东北风,我们撤下一阵,就放一阵的火,用火阻挡敌军。这朱仙镇我们不守了!” 看着牛皋瞪大的眼睛,楼兰苦笑道:“连你都没想到,那么敌人更想不到。就算在这里守,你守得住吗?不要多说了,听我的,放火,撤!” 牛皋也豁出去了,把身边的亲兵全部派出传令,不一会儿,南墙大火冲天而起,滚滚的浓烟把金军的后队呛的不能前进。 牛皋拉着队伍,下了南墙,粗略一点,不到半日,一千生力军加上两三千伤员,此刻仅余五百余人,而且几乎个个带伤。他们向镇北前进,迎头正撞上一支金军。这支金军正是从西墙抢入的那些,约有百余人。他们的后队为火所阻,不曾进镇,但是就这百余人,却在空虚的朱仙镇里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他们见了牛皋数倍于己方的一队人马,竟然发一声喊,不成阵列沿着街道杀向牛皋。牛皋正因为南墙失守而一肚气,怒吼一声,就要迎战。旁边的诸葛英赶忙拉了他一下,嘱咐道:“不要恋战。” 牛皋答应了一声,舞动双锏,冲在了前面。 诸葛英一看就知道牛皋没把他的话听在耳朵里,回头道:“小通,不要扶我了,快把你老子叫回来。” 牛通嗷嗷叫着就冲上去了。 张保、董先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来,叹气道:“你跟他们两个说这些干什么?他们根本听不进去。不要管他们了,就百来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我们先走。” 施全躺在担架上,勉强支起身抬头说道:“我们先和元帅会合。” 一众伤兵残将,向镇北杀去。 了一此时也遇上了硬茬子,一员金将手中两个大铁锤重量和战法都比得上岳云手里的那一对,他左一锤打散了了一的刀罡,右一锤拍在了一的大刀刀刃上,只听锵亮一下,了一的大刀变成了烧火棍。了一双手虎口发麻,丢下刀杆,强运真气,抽出双股剑,死死顶住这将的双锤齐下。岳云这时杀到了一左近,见状大喝道:“金弹子休得猖狂,岳云来了!” 金弹子看了看岳云,又看看了一,舍了了一,策马冲向岳云,四柄大锤砸在一块儿,平地上不知打了几道霹雳,就好象身在打铁铺子里似的,把所有的喊杀声都压了下去。了一见岳云拦住了金弹子,便继续前冲,此刻岳家军中最为精锐的背嵬军,几经血战,尚有二百来人跟在了一身后。不过七个军侯队正中只有一个异人身份的尚在队伍中――去年荆天叛逃时走了一大批异人基、中层军官――实力较差的土人军官已经全部战死。 了一向前走了没多久,又是一员金将拍马上前给了一送刀。了一毫不客气一剑抹了他的脖子,顺手牵过大刀,继续使起春秋刀法。不过这把刀轻飘飘的,了一用起来并不顺手。 不过这好歹是大刀,五分的春秋刀法,就足以让了一斩开金军密集的阵势,渐渐地,岳飞一众宋军已进入了了一的眼里。 金军大将韩常此刻的心情比朱仙镇里的楼兰好不了多少。正面,几乎岳家军大小将领以及司马军侯以上的军官组成的骑兵队个个如狼似虎,自己手下的精锐上去几乎是上多少死多少,背后,完颜宗弼的本阵已经被突破,一员小将手中的大刀已经连斩了自己近十个偏裨将领,正杀得自家后队鬼哭狼嚎。 了一远远地望见一面大旗之下,一身金甲的金军大将正在调动人马,他一催飞白,向着韩常冲去。 韩常看着视手下兵马如无物的了一直奔自己杀来,惊得心胆俱裂,带头一勒马,向西面逃去。 韩常的掌旗手跑得慢了些,被了一赶上,一刀斩了,夺过大旗。韩常的大旗一倒,军心散乱,纷纷逃散。 了一掂量了一下大旗,觉得正够分量,弃了大刀,用这大旗施展开了春秋刀法。这一下,了一发现,自己的春秋刀法已经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威力。旗面运足了内力,变得可刚可柔,刚中带柔,正符合了了一内力的本质。 兵器称手,了一雄厚的内力渐渐有了用武之地。随着旗面的翻卷,一个个金兵不是被扫飞,就是被卷起抛飞,五脏六腑半是碎裂半是糜烂。 然后,随着一阵欢呼,背嵬军成功地和岳家军主力会师。 岳飞这时才有空回顾,猛得见到朱仙镇南黑烟冲天,神色大变。 岳飞正担忧朱仙镇里时,一旁的岳雷道:“父帅,牛叔叔他们来了。”岳飞转头一看,牛皋黑着张脸来到岳飞马前,请罪道:“大帅,牛皋无能,这南墙没守住。” 楼兰挤到岳飞面前,他的肩受了伤被白布裹住,在冲出朱仙镇的路上,他们被一支包抄岳家军后路的金国骑兵围住,多亏了二牛清理完了镇内的残敌,及时出来援助,要不然诸葛英、董先等人一个也不能幸免。就是这样,留守朱仙镇的人马只有三百人回到了岳飞身边,死战得活者,十无余一。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岳家军的强悍,换了别的军队,伤亡在一半就会失去战斗力,而岳家军的这队人马阵亡了九成以上依然能列阵奋战,着实不易。当然,这支队伍里有着数员大将指挥――不管是否失去了战斗力――这也是他们能够坚持的一个因素。 楼兰为牛皋辩解道:“大帅,南墙失守非牛将军之过,是我要求牛将军弃守的。当时东西两墙的守卫都支援在南墙上,连伤员、伙夫都上去了,这才勉强支撑下来。这时候敌军又分出一军向西墙进攻,结果被他们突进镇内。我见南墙守军即将要腹背受敌,于是便叫牛将军烧了南墙,撤出镇外。” 岳飞点头道:“原来如此,苦了你们了。那么粮草搬出来多少?” 楼兰摇头道:“事出紧急,我们只来得及撤出这么点人,顾不上粮草了。” 岳飞不觉手一抖,问道:“你们现在这里只有三百人,我记得留守镇里的除了牛皋的一千人,还有近三千伤员以及其他人员,我们现在应该回撤镇内,说不定还能抢出一些人马和粮食。” 楼兰拉住岳飞的马头道:“大帅,使不得。” 牛皋也道:“大帅,留守朱仙镇的人都在这里了,没有兄弟困在里面。” 诸葛英道:“大帅,你记不得了,我们来的时候身上只带了五天的粮草。两天前我们就开始限制配给了。再者,我们以南墙坚固,粮草多放在南墙下,就是还有一些,此刻都烧光了。” 岳飞叹气道:“这可如何是好。云儿心急,必是轻骑兼程而来,骑兵所带粮食必然不多,难敷大军之用。” 了一上前道:“武当了一见过岳飞将军。此次岳小将军来援,仅有他部下的背嵬军,并无其他兵马。” 岳飞吃惊地道:“怎么,我与韩帅交情深厚,深知他的为人,虽有jian人挑拨,他却不见得会见死不救。” 了一道:“恐怕韩大帅此时也是自身难保,大帅请看这个。”了一抵过那些信函。 岳飞看了,叹气道:“既然如此,你们那还回来干什么?” 了一笑道:“那可就要问岳云兄他们自己了。我去替下岳兄。” 了一拖着大旗,来到断后的岳云身旁,岳云正自苦苦和金弹子对锤。了一叫道:“岳云兄稍歇,让我来会会他。岳飞将军要见你。” 岳云道:“了一道兄小心。这厮力大,需用抢攻耗磨他的力气。” 了一道:“我省得。” 金弹子吼道:“岳小南蛮休走!” 了一拦住他,抖起大旗道:“现在你归我来对付。” 金弹子双锤并举,叫道:“你不成的,给我下去!”他使个乌云盖顶,那两柄铁锤,真好似一片乌云也似,借着马力,那粗大的锤子,竟然带起了啸声。 了一脸色一肃,没想到金弹子与岳云一番剧斗之后,仍然有这么强的实力,他运力余旗面,回应道:“不见得。”旗面展开,卷住了双锤。 金弹子运力一扯,竟然没扯出双锤,微微一笑道:“好本事,但就这点你还是去死吧!”双锤一碰,当的一声,双锤借着互震之力,一下脱出,来了一记双峰贯耳。了一大旗的旗面,被震得粉碎。 碎布飞舞间,两匹马马头相对,了一一不留神,被金弹子欺近身前,以长击短。好个了一,内力到处,碗口粗的大旗旗杆被他一下震断,双手各持一段,左右架住金弹子的双锤。 金弹子双臂舞动,两柄大锤车轮般翻飞,只把了一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了一这才知道金弹子的厉害,两截粗木棍被砸得木屑纷飞,却也守了个风雨不透。 金弹子激战了两场,终于有些疲倦了,锤上劲力减弱,锤势渐渐被了一带动。了一精神大振反守为攻,两截粗木狠狠地上下认准了金弹子的脑袋砸。 金弹子苦苦支撑,准备缓口气再让了一好看。只听见咔嚓一声,了一右手拿着的木棍断了,两人停了手,凝视了那根断了的木棍两秒钟,看着它落在地上,然后翻然醒悟。了一一夹马腹,从金弹子身边冲了过去,同时把手上的木头丢了,取出双股剑来,向金军马队深处杀去。金弹子双锤沉重,启动略略慢了一下,右锤贴着了一的背心悠过去,还是没打倒,他拨转马一看,了一竟然悍勇地单骑闯阵。金弹子身后的金军里哪里再找他那样的高手?弹指间,了一策马杀透十来人的距离,眼前一片开阔,举目望去,一员金军大将正在将旗之下调度兵马,可不是完颜宗弼是谁? 了一大吼一声:“兀朮纳命来!”他把马速提到极限,风一般,跨过了三十步的距离,离着完颜宗弼尚有十丈之遥,一转方向,在金军中军面前落荒而逃。 金军刚想嘲笑了一,张开的嘴还没发出笑声,却接连发出了惊呼。 原来,就在了一转弯的那一刻,他偷偷的把双股剑归鞘,拔出腰间的真武剑,今天最后一次发出了剑罡,不是红白两色,而是淡淡的金色。这是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天级中品内功无上太极神功,运用同样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天级下品剑法无上太极剑,借着天级上品的神兵真武剑,由臻达天人之境的武林绝顶高手发出的全力一击。 了一发出了这剑,几乎全身虚脱,伏在马背,也无暇去看那一剑的辉煌。若是他看到了自己这剑的威力,恐怕也要大吃一惊。 了一虽不曾确认自己的战果,却隐隐觉得如此这般可以定为一招招式,消耗大量的内力,发出一道高度凝聚的剑罡。 却说完颜宗弼此刻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地步。他聚集了全身功力,灌输到大斧上,死死抵住那道从十丈之外破空袭来的淡金色剑罡。在他的面前,十来骑横死在地,都是他的亲兵,他们见到主将遭袭,拦在他身前的勇士。这些勇士无一例外地被那淡金色的剑罡一分为二,连同他们的各色重兵器、盾牌、铠甲、马匹…… 完颜宗弼的双手在颤抖,那道无人控制的剑罡,已经把他的大斧斧头给斫进了一道刺眼的裂口,他知道,自己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突然,完颜宗弼身下的宝马一声哀鸣,四蹄一软,向地上倒去。完颜宗弼叹息一声,心道吾命休矣,闭上双目,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窜到完颜宗弼的身边,一下子把他扑开,叫道:“大王,你还不能……”话音倏地中断。 完颜宗弼睁开双目,却见自己的一员爱将马龙把自己推在地上,自己的脑袋只剩下一半,“润严!”完颜宗弼第一次呼唤马龙的字,危急关头,这平时素为他所不喜的将领为了救他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可是马龙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完颜宗弼爬起身来,只见身后的队伍被清出一道口子,延伸将近五十步,那道剑罡行进的路线上所有的人马都被这道罡气斩杀。 一剑百人斩! 从此了一的声名远播,尽管无人知道他的名字,没人知道他的相貌,但是一员宋军骁将的传奇就在老兵们的口耳间传了下去,日渐夸大,日后了一功参造化之时再次听到,犹自揣测自己的全力一击能否达到当年的水平。 却说了一这招引发了内伤,一时无力,信马由缰,这飞白却也伶俐,撒蹄子就往人少的地方钻,可是躲来躲去,这战场之上哪有安全的地方,他们迎头撞上了一队金军。了一本想把内力控制在一成输出,尽量减小对经脉的冲击,可是一提气,方知道自己竟然是一分一毫的内力也使不出,一时生出了与方才完颜宗弼同样的念头:吾命休矣! 正在这时,金军队后倏地乱了套,一队人马从他们背后劈波斩浪般将这支金军左右断成两半。了一抬眼望去,当先的骑兵俱是黑盔黑甲,大斧骑兵,居然是几十个背嵬军。了一正自思索着背嵬军怎么跑到了自己面前,就听见有人喊道:“了一道兄,我岳云兄弟何在?” 了一听得耳熟,仔细一认,那人满脸血污,手持一杆浑铁枪,依稀好像张宪,于是问道:“来着可是张宪将军?岳小将军现已与大帅会合了。” 张宪道:“正是某家。了一兄可是受了伤?” 了一道:“我一时脱了力,使不上劲,还赖张兄照应则个。” 张宪笑道:“那是自然。”抬手起处,枪缨乱晃,两个金军小校一齐跌下了马。 了一躲进背嵬军队列里,他这才发现,这队背嵬军身后还有数百人的前锋营,半骑半步,正由关铃带领着,护住了这一小队背嵬军的侧后。他指点道:“岳大帅就在前面,杀过这群敌兵就行了。小心,那个就是金弹子。” 话音未落,金弹子已经拦在张宪这队人马的前面。张宪虎吼一声,跃马横枪,激战金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