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 悠悠岁月(3)万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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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岁月3 这样的日子哪怕是曾经过过可三五天还能撑的住,这时间长了,就觉得真不行。别的都好办关键是吃。没一点油水就罢了吃的实在是寡淡的很。 就这,林雨桐跟着老太太如今的日子还算是好过的。小老太的饭量小的很一顿饭也就半碗稀粥半拉子玉米面饼子就算是八分饱了。她还想着,是不是老太太舍不得吃啊,为自己省粮食了。其实仔细想想,老太太一直就是这样的饭量。听她跟老姐妹唠嗑的时候说过,年纪小的时候就是这么吃的稍微重两斤小脚走路就吃力。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胃口也就这么大。后来嫁人了又是以色侍人这形象就更重要了。那时候能吃到好的,油水也足她吃的比现在还少。也是因此她倒是做过两回胎但是孩子就是没养下来。如此半辈子也就过了。想来胃也就那么大一直就这么吃的。跟着大婆子过日子那两年她也没真饿过肚子。不给干粮,有一碗粥给她填吧就有个六七成饱了。别人看她是受罪她自己知道是啥情况。 可能是因为她自己的身体养的不好,以至于没生下孩子。所以对养的这个姑娘,那是在吃的上面从来不抠唆。如今就这条件了,玉米饼子管饱。中午一顿面条,还是小麦面,不过是自己背着粮食到生产队的磨坊叫人家给磨面的时候,收的粗一点。面粉黑,麦麸少,只粗粗的磨两道就行了。 这种不能叫做白面,应该叫黑面才对。蒸出来的馒头有点粘牙,看起来黑青黑青的。但这也得是条件好的人家,也是只有家里的老人跟孩子才有资格吃的。 但老太太疼自家的小孙女,晌午是热腾腾的面条,里面撒一把野葱,点上一点熟油,盐往里面一搁就行了。 这两天小老太觉得自家孩子的胃口不好,面条出来后,还打开一直用老铁锁锁起来的那个柜子,拿出一个只剩下一个瓶子底的香油出来,用筷子伸进去蘸了一点搅和在面里,香味马上就出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林雨桐进了厨房,就瞧见老太太又给她那黑漆的老柜子上锁。 其实里面除了一瓶底的香油,半斤的菜籽油,二两的猪油,大半瓶子的醋半瓶子的酱油,半斤多粗盐,就没别的了。 外面放着的,永远都是那种粗瓷的小茶杯子小半盏,油更是只有一个油碗空放着。 对这些见惯不惯的林雨桐端着面条坐在灶膛前呼噜噜就吃开了。老太太白了这丫头一眼,转身踩着一双小脚往出走,“是不是又忘记关门了?” 林雨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吃好饭的时候要把门关上的。要是邻居街坊来了,不让吧不好意思,让了吧,那真是没多余的。尤其是孩子,闻见香味跑来了,哭哭闹闹的要吃,这闹起来多尴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关门!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办法。 看见人家关着门,那有事的都会等等。都知道是啥意思。 她刚起身说,“我去” 就听见大门口有人喊了,“婶子,做饭没?” 金婶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再搭配着脚步声,想来这会子已经进了大门了。 林雨桐想到小老太的白眼,赶紧起身,竟然是想着别叫老太太絮叨了,得机灵的先把这碗面条藏起来再说。 老太太嗳!本娘娘几辈子都没干过这种事。 人都站起来了,就听老太太的声音不高,“正吃着呢。面条!” 林雨桐脚步收住,把带锁的柜子上的那个储物格上的帘子又拉上,转身抱着的海碗笑眯眯的探出头去,“婶子来了?” 金婶子端着个空碗,面色尴尬了一瞬,对着林雨桐啊了一声,算是应答,这才对老太道:“婶子,借一碗细面” 林雨桐把脑袋给缩回去了。几辈子的人了,这点事儿她一下就看明白了。就说小老太今儿的行为怎么一反常态,主动跟人家说自家吃的啥,感情在这里等着呢。看见这位端着碗,就知道是来干嘛的。老太在这里显摆呢,看!我家孩子平时吃的都是细粮,你家那日子得顿顿借粮。 这一对比,你怎么还好意思将来打发媒人上我家的门。 这意思吧,金大婶肯定懂的。但那话是怎么说的,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难听的话得听,难看的脸得看。谁叫自己生下的都是讨债鬼呢。 听懂了也装着没听懂,笑着兀自跟小老太说她借细粮的缘由,“二菊给他家的大小子喜娃结婚” 老太太马上就懂了,赶紧接过碗,“亲外甥结婚,那这可是大事” 二菊就是金家的二姑,金大婶的二小姑子,嫁到尚勤村那个秦家的金家二姑娘。 这位二姑娘生的粗笨,没有大姐长的好,性子敦厚的很。嫁到了那边,不管日子穷富吧,总是本本分分的把日子过起来了。加上肚子也争气,一个挨着一个的给秦家生了四个儿子。说话也硬气。 说起来那喜娃还没金家的老大金满城大呢。但人家家里的拖累少,上面没有要人伺候的爷爷奶奶都叫人觉得轻省的多。这媳妇不就找好了,婚期在这个月的十六,掰着手指一算,就是后天了。 像是家里亲戚家有喜事丧事,以这边的习俗,那是得根据关系的远近走礼的。走礼也有讲究,就像是金婶子说的,“给准备了一条褥子面,绸子的,前儿都叫送去了” 亲外甥结婚,亲舅舅那就是极亲的长辈了。要是舅舅家的这边日子好,一条褥子面就不够,至少得是一条被子面。绸子的缎子的都行。 金家这边的条件那也是有目共睹的,艰难嘛!这种状况利索的拿出一条褥子面,就算是不错了。 齐老太就点头,“这就行了!” 礼本该是吃喜酒的时候带去的。可如今这样的难日子,就是过的再好的,也都是不凑手的时候多。像是送东西的礼,比如这褥子面,得提前送去。结婚嘛,准备新被子新褥子,这有了亲戚提前送来的礼,就能先用上,不用花钱另外买了。 这些东西是能根据贫富在大小上、尺寸上、花色上,材质上量力而行的。但有样东西,不管是有钱没钱,那都得带。 什么东西? 花馍! 到了正日子那天,亲戚都是带着花馍去的。什么关系带几个花馍,那也是有讲究的。像是金大婶这次,至少得八个花馍。 这花馍你不能再用玉米面的,它也压根就没法塑形。就是黑面,做出来的花馍也不好看。有些人家为了走礼好看,还专门去磨坊把粮食细加工两遍。可看金家的情况,还在借细粮。那也就是不管好看不好看,把这一码事应付过去再说。 齐老太把碗递给林雨桐,“给你婶子舀一碗去” 面在屋里面的大箱子里锁着呢。 林雨桐进去一会子出来了,碗盛的满满当当的,冒着尖儿。 金大婶就笑了,“赶明婶子给你留一碗细面,那个烙饼最好吃。” 意思是借一碗黑面,还一碗白面。 齐老太忙道:“不用了,她也是隔三差五的吃,不差那一顿。” 等把人送走了,齐老太对着林雨桐哼了一声,催她:“去吃饭!” 林雨桐知道老太太的意思,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呢:女生外向。 她赶紧解释了:“至少要八个花馍馍蒸的再估摸也不够吧。一碗面也就一斤多点” 一个馒头二两重,那才多大?小小的一个。 花馍再也得顶的上两个馒头才会不叫人笑话吧。 齐老太白了孙女一眼,“用白面做个皮子就行,里面塞上玉米面,是一样的。” 哦! 也是! 那正经的花馍,人家里面塞的是花卷,花卷弄的油香油香的,才好吃。如今这情况好吧,塞上玉米面,图个面上光鲜也是常事。 林雨桐感觉吧,这办法不是想出来的,都是给逼出来的。 那边金大婶家去,心里也憋屈呢。你说要是有办法,也不会想着去齐老太那边借。本就瞧不上自家的日子,如今只怕心里更不愿意了。可除了齐老太家,谁家家里肯定会有细粮?这不是没办法吗? 从齐家走到自家,心里跟翻了个个似得。进了门难得给了她家老四一个好脸,“没事别在家里猫着,看桐那有什么活,赶紧给过去帮着干了。” 能有什么活? 柴火不用劈,都是从地里捡出来的碎柴火。 还有挑水,那不是天天给挑吗? 再有?修房子? 人家一老太太一小姑娘,住的房子虽不大,但也比一般人家的茅草房要好。 茅草房到了如今这个季节,就得赶紧给上面再加一层草了,要不然等夏天来了,两场暴雨一下,屋子就彻底没法住人了。可齐老太住的可不是这种房子,土坯虽然是土坯,但是地基是好的,外面有一人多高的墙面,砌的都是青砖的,放上面盖着稻草,但里面是那种碎小瓦,就这,比一般人家的房子那是结实的多了。一般是三五年的,都不用怎么管。 桐桐之前也想办法呢,想叫自己去齐家老太面前多转转去,说是要盖个鸡窝。回去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嫌弃鸡多了吵,根本就不叫盖。后墙根的笼子里有三只老母鸡,就是隔三差五的下个蛋,也差不多够她们祖孙俩吃了。人家都是用鸡蛋换盐换醋,她不,有了蛋基本不怎么攒着,趁着新鲜就吃了。养的多了,累人。孩子得天天给鸡打草,有那功夫歇着多好。别人家的鸡是散养的,到了晚上才往家里叫,家里的院子里整天都是一堆鸡屎一堆鸡屎的,瞧着多腌臜。 得了!这计划到这里就算是无疾而终了。 不过这些话不必跟着老娘说的,被允许出门,也刚好是他需要的。正有正事去办呢。 麦地里刚浇了水,地里湿的进不去,生产队没活,大家也都急着修补房子,自家的小伙子多,一大晌的功夫就弄好了,正好有空,就直接就出了巷子,往镇子中心去了。 其实整个平安镇,这东街就比西街要繁华。什么物资站,收购站,棉站,供销社,都在东街。从巷子里出去,隔着街道的对面,一排过去,一家挨着一家都是公家的地方。周围村子里的人,可不得到平安镇来?这时候的镇子不叫镇子,叫公社,叫平安公社。 四爷收回视线往前走,只七八分钟的脚程,就是镇子中心的十字街道。往南拐过去,也就二三十步的距离,黑色的大铁门开着,门口没人守着,进去发现里面的空间很大,广场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再往里是一排平房,石灰粉刷的墙面,在如今就显得很上档次。 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处,门口并没有挂牌子,原先门额上是用油漆写着的,时间久了,风吹日晒的,只剩下斑驳的痕迹,灰尘大了,连最后的痕迹也都蒙上了灰尘,那点斑驳的底子也瞧不见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这就是公社的畜牧站了。 其实全称应该叫畜牧兽医站。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眼看农活要忙了,也不会把当年的林阎王给塞到兽医站来。一旦塞进来成功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他cao心了。以桐桐的本事,瞧着吧,不就是从临时工换成正式工吗?能有多难? 但这个路子得自己先给她趟平了。 兽医站有几个人?之前打听了,一个站长,两个副站长,三个办事员,外加一个做饭的临时工,顺带打扫卫生,就算完了。 看着最边上最清净的房间门口挂着站长的牌子,就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的声音带着点起床气,“谁啊?”语气不是太好。 “乔站长,有急事。”四爷一边应着,一边回头看了其他几间房间的情况,隔壁一个姓陈的副站长鬼鬼祟祟的从窗户上朝外瞧了一眼,就又缩回去了。 四爷耐心的在外面等着,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得有大半分钟,门才打开了。里面是个穿着白的确良衬衫,黑色裤子,脚上穿着皮鞋的三十来岁的男人。头发打理的很整齐,胡子刮的很干净,初一看,还有几分儒雅之气。白色衬衫上面的衣兜里,别着一只钢笔,应该是刚别上去的,要不然这位站长不会一边开门一边低头去看那个方向,手上去又下来,显然是想调整一下,只是门已经开了,外面站着人呢,有些顾忌形象罢了。 对这人的性格又多了几分了解,比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感觉直观了很多。 “什么事?”乔站长并不认识眼前的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眼,穿着是不打眼,但这气质倒是叫他心里犯嘀咕。 四爷微微露出难色,眼角朝隔壁那个陈副站长的办公室方向扫了一眼。 乔站长马上明白,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乎是马上,就将扶着门的手撤下来了,让开位置,叫这小伙子进来。 办公室简陋,一张木板单人床,一个书柜,一张办公桌,一张靠背的木椅子,对面靠墙放着一个大长条木椅子,都是刷着朱红色的漆。 “坐吧。”不清楚四爷的路数,这位站长不敢大意,还算客气的请人坐了,又去摸热水瓶要给四爷倒水。 四爷坐了,却摆手不要水,“冒昧前来,是跟您说的事。” 乔站长顺手就把水壶放回去了,坐在办公椅上,没急着问四爷什么事,却道:“还不知道小伙子你” 言下之意,你哪位啊?从哪冒出来的跟我这里人五人六的。叫我听你说话,你也得叫我知道你是谁吧。 四爷眼皮子都不带撩的,回避了他的问题,只道:“听说畜牧站要招临时工?” 乔站长眼皮子一跳,就哦了一声,“问这个啊人招满了?” “招满了啊?”四爷露出几分似笑非笑来,“招了两个女工,一个是公社主任的外甥女,另一个是谁啊?” 乔站长面色一变,“小伙子,你这说话可得负责任” 四爷朝外面指了指,“陈副站长在办公室吧?” 乔站长眼睛一眯,这小伙子可真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农家小子啊。瞧这话说的,他里面的背心一瞬间都被冷汗打湿了一样。这话的意思有两层,第一就是陈副站长在办公室你要是不怕他听见你就大声嚷,嚷的人尽皆知。第二就是你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不要紧,反正陈副站长也在,出了这门我就出去找他去,想来他是有耐心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