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上吃过晚饭。父女两搬了椅子在阳台上。月光皎皎，很是动人。季颜想到白天的事犹豫了一下才道：“爸爸，我今天遇到季容了。” 季儒怔了一下，才笑道：“见到就见到了。她欺负你了？”说到最后一句，眼底微沉。 他没告诉季颜的是，来京这么久他见过那个女儿好几次。最开始他是主动去找那个梦给他留来的记忆太过深刻。但终究是梦梦中一切他便是作了真也难免心中有疑。所以，他想去确认。 看过之后他只觉得心寒。 所幸并没有人知道他去过，他也就将这一切都压在心底，再不提起。 之后在外面也有几次偶遇。不得不说，京城说大也大，说小却也小。短短两个月时间，两人就撞见过几回。可他那个女儿啊竟是根本不认不出他来。别说认了哪怕多看他一眼都不曾。 他现在的模样跟十年前基本没差什么。只要她这十年里偶尔想到他只要她看一看他的照片。也决不可能直接就无视了他然后他才想到一件事：“她认出你了？” “恩。”季颜将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她看着还不错。就是那张脸，变得跟我不一样了。” 季儒难得的细细看她的脸，这张脸跟他前妻并不像，跟季容也有很多不同。同样是十年没见，她对生父对面不相识，却又怎么能只靠着一个侧脸就认出她来？ 双胞胎之间的感应？再感应也该有所迟疑吧？毕竟十年不见，不是十天。 “我跟你妈虽然离婚了，但我们是和平分手。你跟她们该怎么处就怎么处，不用顾忌爸爸。宝贝开心就好！” 季颜点头，“我知道了，爸爸。”她没有说季容不好，毕竟那是他的女儿。 季颜没想到，方怡，就是她这身体的生母，会来得这么快。 第二天一早，她才送季儒去上班，她的电话就到了。 “你好，我是方怡。我找季颜”电话的另一端，是一个温软的声音，听起来，略带些紧张。 季颜顿了一下，才道：“mama你好，我是季颜。” “唉！好，好。小颜，小颜。我是，我是mama。我能见一见你吗？”一听这边人是季颜，对方的声音立时便哽咽起来。 “好。”总是要见的，那就见吧。 两边约好时间地点，季颜便换了衣服，打车出门。 到了地方，对方正紧张的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的抬头望门口张望。 宿主，季容和许茗清就在方怡后面那桌，他们是来偷听的。还用纸笔交谈，明显是怕被发现。 季颜扫了一眼，也不在意。只是来到方怡面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方怡激动的猛的站起，泪眼汪汪看着她，嘴唇不住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季颜对着她一笑：“mama，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方怡又猛的坐下，用力的眨眼，想将眼里的泪意眨回去。可惜，效果不怎么好。季颜从纸盒里扯了张纸递过去，她连忙接住，将眼角的泪擦去。只是没想到，却越擦越多，越擦越多：“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去看你。mama对不起你。” 季颜有些无奈，一次又一次的给她递纸，直等她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方怡这止了泪：“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季颜半句也不提傻爸爸，只说自己的事情：“初中的时候，考到县里，就一直在县里上到高中，今年考到了京都大学。这才开学一个月，刚刚军训完。等假期结束，就正式上课了” “好，好。我们小颜真厉害，不像你meimei”方怡话突的一停，又转而问道：“你，你爸爸对你好吗？” 季颜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傻爸爸：“他对我很好很好，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爸爸了。”季颜笑得灿烂，言语间更没有半点虚假：“每天上学放学，都是爸爸亲自接送。下雨天，更是从来都没让我脚沾过一点泥，小时候抱着，大了些就背着但凡好的都紧着我，同学们都羡慕我有个好爸爸” “那就好，那就好” “您这些年呢，好吗？”她只知道原剧情里，她嫁进许家之后，许家主对她很是宠爱。但到底出身摆在那里，想要融入那样人环境并不容易。她既成了许夫人，就得承担起这个身份的责任。可她能力有限，光有丈夫的喜爱在家里足够，出了门却不行。因此，最开始的时候，她很有压力。 但许家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因此她带了女儿进来。虽然没立时得到两个哥哥的喜爱，却极得这位继父的喜欢。原身是个乖巧懂事的，一边充当着他们之间的润滑剂，一边还要劝着这个当妈的一点点改变自己。 一些女子必修的课程，都是拉着她一起上。让她一点点了解，那个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鼓励她，去改变，去接触，去融入。 现在换了季容，那还真是不好说了。看对方的面相，一生富贵荣华是肯定的。夫妻感情亦是和睦，只是不会有儿子但她自己却郁结于心，怕是有什么放不下，放不开。 “挺好的。”方怡连忙道：“你许伯伯，待我很好。” “那就好。”她并不想深究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她只知道，当年她跟那位许先生是相爱的。在跟傻爸爸离婚之后，不到一个月就嫁了过去。但婚姻跟恋爱是不一样的，婚后的生活好不好，那只能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两人聊了许久，但话题仅限在彼此身上。 之后两人一起吃了午饭，又坐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再坐下去，也没什么可聊的了。她们之间，毕竟有十年的空白。便是母女，也没什么感情可言。能说的都说了，至于彼此的家人，暂时还没有碰触的必要。 方怡对她么，天性中的母爱是有的，但愧疚和激动更多些。只是见了之后，这份激动也就散了。知道她过的很好，愧疚也散了不少。剩下的母爱自然有，只是却并不浓烈。 人都是感情生物，就像傻爸爸提到季容时的冷淡一样。方怡身边有季容，对她这个十年不曾联络的女儿，有爱也有限的很。反过来说，她待傻爸爸跟这个生母的感情亦是完全不同，要她一般对待，去哄着她开心，那才是为难她呢。 所以，各自散去，都没有邀请彼此到家中作客。 于方怡来说，许家接受了她一个女儿已经不易，再带一个回去，且不说她自己也觉得挺尴尬，许家那边，更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态度。若是贸贸然的带了回去，只怕还要让女儿难堪。 于季颜，毕竟对方抛弃了傻爸爸，他再不在意，她也不能将人领回去伤他的心。当然，她怕傻爸爸胡思乱想，什么要mama不要爸爸什么的 所以，现在这样就挺好。 方怡先走，季颜则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季容跟许茗清离开的背影。季容下意识的落许茗清半步，怎么看都不像兄妹。她笑了笑，并未在意。 结果才出店门，就看到傻爸爸跟罗成峰开着车从远处过来。车子正好跟离开的季容两人擦肩而过。 不管在哪，傻爸爸肯定一眼就看到自家宝贝。因此车子立刻开了过来，车一停，傻爸爸立刻下车：“宝贝，你怎么在这里？” “爸爸。我跟mama在这里吃饭。”她的胳膊自然的挽上他的胳膊。 季儒立刻看她的神色，见她没有不开心，才松了口气。 季颜笑问：“爸爸，你跟罗叔叔怎么在这里？是下班了吗？” “今天中秋。你罗叔叔说这边的月饼味道特别好，爸爸准备去看看。这是咱们在这里过的第一个中秋，得好好准备。” 季颜立刻道：“那我跟你们一起。” “好。”打开车门，让她坐上车，他才也上车坐到她身边。 罗成峰无语：“我说老季，你这眼力也太厉害了点，隔着那么远，怎么就一眼就认出这是咱们小颜了。” “我自己的闺女，还能认不出来？” 季颜心想，可能还真认不出来。刚才过去的那个，可不也是他闺女么。想到这里她又高兴，最好傻爸爸永远不跟她相认，这样也就不会伤心了。她却哪知道，季儒认出来了，只是当没认出来罢了。 季颜靠在季儒胳膊上：“罗叔叔，我婶子跟虎子什么时候过来？这都中秋了，您不将人接过来？都说月圆人团圆” 虎子是罗成峰的儿子，今年十三岁。跟他妈在老家生活，罗成峰最爱调侃傻爸爸，一方面是因为傻爸爸碰到宝贝女儿确实有些夸张。二个却是因为，他儿子不在身边。看着他们父女在一起，眼热的很。谁不想父子女团聚，偏他整天显摆。 “我到是想接，可接过来怎么办啊？我现在还住着集体宿舍呢。再说，虎子还要上学，就这么一两天的，不够来回跑的。那小子跟他妈一个样，晕车的厉害这要是真来一趟，得病上一场。什么也玩不上，就又得往回赶。不够折腾的” 这也确实是个问题，在京城，不管干什么都不容易。但这次，季颜还是多管了回闲事：“那不如直接接过来长住，一家人在一起，到底安心。”这话她说得认真，甚至可以说是严肃的。 季儒知道自家闺女的本事，一听她这话，也替自家兄弟着急：“宝贝，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能接过来，还是接过来的好。” 罗成峰知道郭絮有一套，可季颜从来也没显露过什么。第一反应是不信，但涉及到妻儿，他却不得不重视：“小颜，非接不行？” “这个随便您，只是接不接都是您的选择，不同的选择有不同的结果，到时您自己接受就行。” “你这话说的让叔叔心里发怵。”罗成峰心里就咯噔一下：“行，叔叔听你的，把人接过来。” 等到他们父女两买了月饼，又将他们送到家，罗成峰就直接去请假，顺便申请了一间宿舍，当天晚上就直接开车回老家去了。宿舍就在季颜家楼上，里面一应俱全，跟他家当初搬过来差不多。 罗成峰还不放心，临走的时候，将钥匙给了季颜：“小颜，叔叔估计得三天后回来。你看着有什么需要改动的，替我改改。叔叔回来请你吃饭。” “好。”自已人，当然义不容辞。“对了，这个给您。婶子和虎子上车前，让他们吃一颗，应该就不会晕车了。” “得咧，没白疼你这丫头。我替你婶子跟虎子谢谢你了啊！”他宝贝的将**子放进口袋，片刻不留的走了。 晚上季颜跟季儒两人赏月的时候，他又问了：“你罗叔叔家是不是要出什么事？” “血光之灾，轻则重伤，重则丧命。此灾不解，则夫妻缘浅，劳燕分飞。罗叔叔孤苦到老，后继无人” “能避过去吧？” “不是天命，是**。避过去就避过去了。”顿了一下又道：“把人接过来就行了。” “那就好。” 第二天，季颜去楼上看了。之后花了两天时间，买了些绿植，以及小饰品过来，将屋子布置一翻。开学前一天，放假回家的人全都回来了。郭絮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那边有不速之客去拜访过。”她拿了一个符出来：“还留了这么个恶心人的玩意在里面。幸好你之前的先见之名，那人果然动了师傅留下的东西。不管是谁，这次非得吃个大苦头不可。” “借运符？”季颜一看，眉头也是一拧。这是要借郭絮的运势行事，若是对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天道会直接清算在她的头上。再恶心人不过的东西：“你能解决吧？” “当然。”郭絮猛的将符弹了出去，那符临空定住，几个手诀打上去，那符就像被被水淋了，上面的符纹一片模糊。又几个手诀打上去，那符无火**，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些灰烬了。 等到灰烬落尽，季絮才摸了摸鼻子上的汗：“果然，我的实力还差了点。”随即又轻哼一声：“不过，对付这种宵小之辈，还是足够的。” 季颜见她处理的极好，也就不再多问。只道：“你自己小心些。” “放心吧。” 季颜看她面相，确实短时间内没有什么大碍，也就不再管她。她毕竟是女主，还是一派掌门，如果什么都要她帮扶着，少了历练，便走不稳，走不远。 晚上的时候，罗成峰带着妻儿也到了。 他的妻子是个十分普通的女人，勤劳朴实，特别爱笑。虎子十三岁，长得特别壮实。个子跟他妈一般高，声音也轰轰的，特别大。长得跟他爸特别像。 就像当初罗成峰接他们父女一样，季儒也带着季颜去接人。 “哎哟，这回可真的多谢小颜的药了，你婶子跟虎子这一路上安安稳稳的，啥事都没有，少受老大的罪。回头让你婶子给你做醉鸡，那可是你婶子的拿手绝活。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婶子和虎子没事就好。” 众人一起帮着将东西搬到他们家，一家三口在季家吃晚饭。临走的时候，罗成峰突的想到一事，对季颜道：“对了，虎子现在学校还没找好，可能要麻烦小颜带着教两天。免得等上学了，再跟不上。” “行，我以后都住家里，虎子没事就过来。” “那就行咧。”他轻拍了下虎子的头：“小子，还不快谢谢季颜jiejie。她可是全国状元，上的是国内第一大学。一般人想请都请不到她。” 虎子连忙道：“谢谢季颜jiejie。” 季颜摸摸他的头，拿了个小锦袋出来，“来，jiejie送的见面礼。” “谢谢jiejie。” 第二天，季颜开学。行程就看课表怎么安排没课了，她都尽量回家。给虎子补习。毕竟人是她提议接过来的，到时要是跟不上进度，再产生什么厌学情绪，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