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两个历史名人

    只见李赤心董事长一直没来得及描述的这位历史名人，身高在七尺开外，宽肩乍背，颧骨凸起，天庭饱满，高鼻梁，深眼窝，浓眉毛，很像是一位画像中的突厥战士。

    乌龙驹缓缓来到李赤心的身前，探出大脑袋亲热地拱了拱李过的乌骓马。乌龙驹上的骑兵有着一双有神而深邃的眼睛，李赤心不知道此刻骑在马上的人正在琢磨着自己。

    说实话李博士是很不愿意直视这样的眼睛，因为这样的眼神非常像是当初给他送传票来的那个警官，眼神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的职业，毫不费力地就可以掩饰了他自己心中的冷酷，却又不停地在探询别人内心的秘密。

    不过能够有个闲暇的机会，如此近距离地认真研究这位史书中的传奇人物，前几天的接触都是李赤心在躲躲闪闪，唯恐露出什么破绽，现在李赤心可是不错眼珠地打量着来到近前的李自成。

    被朝廷悬赏捉拿的闯贼自成，他的头上戴着一顶明朝北方农民通常戴的白色尖顶旧毡帽，帽尖折了下来一簇红缨。此刻已近午夜时分，正月的深山中非常寒冷，所以这个骑兵在铁甲外罩着一件半旧的青布素面羊皮长袍。

    他将羊皮长袍上所有的扣子都松开着，这点现代人会理解为“大衣哥”或者是拉风的举动，但李赤心明白，在当时处于弱势的农民军中，这样的形象你会经常遇到，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敌情出现。所谓的拉风，也完全是为了在随时会碰到的战斗中脱掉方便，在他的腰上，只用一条墨绿色的战带拦腰束紧。

    来人到了大旗下，和李赤心并辔而立，眼中露出些许和他冷峻外表不搭界的慈爱，看了看李赤心吊着的臂膀没有说话。他的背上斜背着一张大弓，腰里挂着一柄宝剑，身侧是一个朱漆描金，上嵌八宝的精致牛皮箭囊，箭袋里面插着十几支白羽的雕翎箭。

    融入到李赤心身体里的那个叫李过的意识一再告诉自己，别拿豆包不当干粮，眼前这赶车老汉装扮的人，就是他李过的亲二叔---李自成，在大明朝的任何角落里，只要提到这三个字绝对有提神醒脑的疗效，所以自己要放尊重点。

    放在李赤心这样穿越自后世的人的眼里，李自成的装扮实在过于接地气了点，唯有他身侧这个箭囊的造型、饰物和颜色能够引起一种超美的遐想，甚至会让人联想到海关缉私，想到苏富比拍卖行。

    不过，即使是那些资深收藏家，他们也完全不会想到，在这个时代——大明朝，这种可称之为珍奇艺术品的归属是唯一的，只有皇家才可以独享，也只有“小放牛”出身的老朱家才可以享用的器物上，才可以用朱漆和描金，别说普通的百姓了，就是官绅、士大夫阶层都是一概禁用的。

    洪武二十六年，彻底完成从‘小放牛’到大明皇帝华丽转身的明太祖朱元璋，还特别颁诏强调如下事宜：天下所有官绅、士人、百姓、僧侣所用皆不能朱漆描金，还特别规制军官和军士的箭囊都不准朱漆描金，违者以谋逆论处，可当即处死。

    现在李赤心眼前的这位，却是理所当然地从他开始闹革命的那年起，就背着这个箭囊招摇过市，驰骋疆场大小百余战，肆意纵横了多半个大明朝的版图。

    自成摸摸被侄儿注视的毡帽和箭袋，心中泛起一种不相称的东西，“唉，前几天从这个侄儿嘴里冒出来的那句话说得真好啊！岁月就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不仅可以去掉了女人娇艳的容颜，还顺便剃掉了年轻人的体毛，自己在这八、九年的征战砥砺在，年纪才过三十，可头上的毛就不多了……”。

    而这可以作为艺术品珍藏的箭囊，则是他自己当年破了凤阳，掘开了老朱家的皇陵，侄儿李过从凤阳皇陵中抢到的战利品中，之后就一直佩戴在自己的身上。多年的戎马生涯在这个箭袋上面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有的地方已经磨~花了，有的地方带着刀伤和箭痕。李自成多年来佩戴的这个大逆不道的箭袋，就像是始终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侄儿李过一样，几乎陪着李自成经历了所以的恶战，在岁月的侵蚀打磨下饱经风吹日晒、雨淋风霜，在尘沙飞击中早就褪了鲜亮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