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我站在人群之中，回忆起那个充满野性的姑娘

    我家墙上挂钟的指针日夜走个不停，滴答滴答，我想让它停止，可是，就算挂钟的指针停止了，但时间本身却不会停止，它会让孩子变成大人，大人变成老人，老人变成尸体，尸体变成骷髅。

    时间偷偷摸摸地向前，谁都察觉不到，等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很多日子已经像流水一样过去了。恍恍惚惚之间，高一结束了，高二开始了。高二开始之后，课程明显变难了，尤其是数学、物理和化学，如果我不好好学习，我就真的跟不上了，没办法，我也开始努力学习起来。我和蓝枫的约定还没有变，我们要一起考大学，考进同一所大学。

    高二开学后，我发现乔雅妮瘦了很多，脸色依然惨白，她是时常请假，说是父母带着她去看医生，做检查，可是，她说，医生也没查不出来是什么病。乔雅妮没以前那么活泼了，她也变得心事重重起来，也许是因为病魔正在侵蚀她。我看着她受苦，却无能为力，在疾病面前，每个人都是弱者。

    我和蓝枫及乔雅妮都上高二了，而凌娜却上高三了，她忙起来了。虽说体育生最重要的是训练，但是为了高考，文化课也不能不重视，凌娜的文化课一向不怎么样，所以她要花更大的精力去学习。她忙得焦头烂额，而且还总是被老师批评，感觉很悲惨的样子。

    虽然很忙，但是有空的时候，我还是经常去盘玉子的墓碑边看看，有时候陪她说说话，有时候，我也去看小雨，给她带一袋子大白兔奶糖。去看小雨的时候，有时候是和蓝枫一起，有时候是和凌娜一起，乔雅妮身体不好，为了怕她太累，我不怎么叫她，不过有时候，她也会主动要求和我一起去看小雨。

    小雨已经上六年级了，再过一年，等我上高三的时候，她就要上初中了，她说她要考二中，到时候，和我在一个学校。小雨长高了许多，成了一个漂亮的小萝莉，活泼可爱，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她也懂得害羞了，有时候看见我还羞羞答答的，蓝枫和凌娜有时候会取笑她，每当那时候，她的小脸就通红通红的，可爱极了。

    不过，我发现，似乎再也没有三个女孩一起出现的场景，也就是说，蓝枫、乔雅妮和凌娜，她们不会同时出现。她们三个女孩，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互相躲避着，虽然她们和好了，但却刻意避免同时出现，尤其是同时和我一起出现。我甚至觉得，我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了，我不能再犹豫下去了，但是，我却还是拖着。

    我时常想起盘玉子，我很是后悔，也可能是内疚，我觉得我应该选择盘玉子，如果盘玉子活着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她。我常常站在人群中，回忆起盘玉子，回忆起那个充满野性的姑娘。有时候，有女孩从人群中跑过来，我常常产生错觉，觉得那是盘玉子，是盘玉子在向我跑来。

    我觉得我的精神状态可能出了问题，我有了幻觉，极其严重的幻觉，我常常觉得盘玉子就在我的身边，虽然我看不见她，但她就在我的身边，有时候甚至会对着我的耳朵吹气。我将我的感觉告诉了蓝枫，告诉了乔雅妮，告诉了凌娜，可是她们都说，是我想多了，是我太过想念盘玉子，是我的心理作用在作怪。

    她们每个人都劝我放松一些，劝我不要回忆过去，可是，我无法不回忆。每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盘玉子的身影就在我的脑中盘旋，她要么就以看不见的形态活在我的身边，要么就以影像的形态活在我的脑子里。

    盘玉子是替我死去的，虽然她mama没说过什么，甚至都没批评过我，可是别的人却不那么认为。一向温和的霍姨，对我很是不满，说我得罪了混混，所以才导致盘玉子出了事，而袁娇，每次碰见我，都要大骂我一顿，说是我害死了盘玉子。

    我不想辩解，我觉得她们说得没错，是我害死了盘玉子，要是她没有遇见我，也许，她就不会死。我觉得自己对不起盘玉子，我应该替她去死。我不能原谅我自己，解不开这个心结，我觉得自己钻了牛角尖。

    以前的时候，我还可以去网吧打游戏，但是现在课业很忙，我根本没时间打游戏，我低落的情绪没法排解。幸好，我还有我最好的兄弟，石锁。石锁拉着我喝酒，吃烤串，他说，他从蓝枫那里得知，我现在心绪很不好，别人怎么劝都不管用。

    他开导了我许多。他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膛，我才发现他的胸膛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他说：“你知道吗我杀了糟蹋梅秀的人而从废弃工厂里逃跑的时候，我以为，那是我这辈子最恐怖的时刻，可是，我错了，那不是，远远不是我跟着我哥，跟着那帮道上的兄弟与另一帮人拼命的时候，我才觉得恐怖那种拼命，和我们之前在学校里打架完全不同，那就是真枪真刀，随时可能会死人，我亲眼看见有两个人同时死在了我面前，而几分钟之前，我还跟他们借火抽烟呢这不算什么，因为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石锁说着，拿出烟，给我一根，点上，我们两个人抽起烟来。然后他继续说：“在那两个人在我面前倒下去的几秒钟之后，我也跟着倒了下去，我的胸膛被砍了一刀后来，我哥和他的兄弟把我送到了医院，医生都不要了，说不行了，赶紧拉回去我哥哭着求医生，都给医生跪下了，医生没办法，说试一试，死活他们不能保证可是，我命大，这一试，竟然让我活了过来我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真正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原来你遭了这么大罪，以前咋没听你说过”我惊讶地看着石锁，完全想不到，他跟着他哥混社会，差点丢了命。石锁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说：“有什么可说的呢这种事，在我们那帮人里，很平常，根本不算什么你没见过，我哥哥身上这样的伤疤更多，他是多次从鬼门关里回来，只是，他只有我这一个弟弟，他自己不怕死，却并不想让我死那之后，有什么危险，他总是代替我去，所以，他才会帮你”

    石锁说着，我似乎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但是，我没有接他的话。他继续说：“盘玉子是替你死了，但是，她的死，是值得的，她为自己心爱的人死，她肯定心甘情愿这说明，她爱你很深，她当时未必会想什么，但是，却下意识地推开你，因为她心里只有你你应该感到幸福才对，被那么一个女孩爱着不过，她一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她一定希望你开开心心地活着”

    “她真的会这么想吗”我自言自语。因为我总是内疚，总是自责，我觉得盘玉子一定会恨我。石锁说：“虽然，我和盘玉子不算熟，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我觉得，她不是一个怕死的女孩，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会救你，还是宁可自己被撞，也要救你我想，她舍身救你，一定是开心的”

    我突然想起，有一次，我在网吧和盘玉子谈论起死亡，她问我愿不愿意跟她一起殉情，我说我愿意。可是，这时候，她死了，就算是殉情了，可是，我却活着，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我不知道石锁说得对不对，不知道盘玉子希望我怎样活着，可是，我总觉得，我的某一部分，跟着盘玉子一起死去了，也许，我的灵魂，和她一起殉情了。

    盘玉子，在天堂的你，和我的灵魂在一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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