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门喜梦游也是梦

    排行老三的门喜也有一个故事。

    门喜小的时候，他与别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跳皮捣乱，淘气顽皮，只是由于家族重视文化和医理的学习，使他从五岁起，就每天要有规律地接受教育。对于医道和文化的传授，福家对男孩子比对女孩子更为认真和严格，所以他从十二岁开始，就能独自接诊一些常见病的病人，而且他出口成章，很有文学天赋。但是他在十四岁那年，突然患上了梦游症。

    春天的一个早晨，虎康起床出了院，一开院门哗啦啦滚下许多石头，他一看，外面紧挨大门处，小山似的堆着一大堆石头，竟把大门堆了个结实，人也出不去了。虎康忙唤醒儿子春风，问他是否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春峰见了也甚为惊讶，这时全家人都起了床，你看我，我问你，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只能你一块我一块把石头搬开，全家人方出的院来，这件不可思议的事，很长时间人们也弄不清是谁干的。

    半年后的一个早晨，时值秋忙，人们起得都很早，虎健起来出的门来，发现自家凉房放着的装有米面粮的袋子，一个个都摆在了院中，凌晨刚好下过一场雨，这些米面袋都被淋得湿漉漉的。虎健大为惊讶，是谁如此恶作剧，把自家米面放在院中专让雨淋？返回身正要和妻子说这件事，见门喜那屋门开着，探进头一看，发现门喜上衣、裤子、鞋子全沾着面粉。虎健急忙唤醒他，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却全然不知，再让他看院中堆放着的米面袋，他更为惊讶。此时，虎健立即怀疑他患了梦游症。当天，虎健便强迫他接受了一次针灸疗法。疗过一次后，见他精力充沛思维清晰有说有笑，一切都那么正常，就没有再去理会。

    又半年过去了，一天夜里，虎健妻子听到门有响动，就走出屋来，一看，儿子门喜正从外面回来，二话没说走进他那屋，脱衣就睡，转瞬间鼾声呼呼，他母亲没有惊动他，轻轻回到了自己那屋。此后，听到或看到门喜回来的事越来越频繁，然而，他出去时人们却一点也不知道。虎健几次要给他扎针，门喜说他非常健康，拒不接受。虎健也没硬强迫他，准备留心观察他一段时间，看他晚上究竟去了何处，出去干些什么。但是，门喜的梦游症并非每日如此，而是说不准哪一日出去游逛一番，所以人们很难准确地把握他行动的时间。农村人在农田劳动一天都十分疲劳，到夜晚往往一觉到明，哪能正好知道他哪日有行动？就这样，隔三差五地发现他衣服或鞋上沾泥带草，甚至衣服丢了。而且好多次听到他回屋睡觉的声音，虎健虽十分担心，但家中实在太忙，这事一拖就又拖了一年多。

    又是一个夜里，邻村红素村有个妇女闹肠胃病，冬雪应邀前去医治，当他看完病返回村时，时间约是半夜子时，他走进村时，看到堂弟门喜正大步流星向村外走去。冬雪早知门喜有梦游症，却不知他夜间游向何处，现今偶然碰到，他没去干涉他，因为冬雪听人说，有梦游症的人，当他正在梦游时不能把他叫醒，只能等他回到原处睡了才可把他叫醒，或者让他睡到自然醒。所以只悄悄跟着他，看他要去哪里。只见门喜昂首挺胸神态自若，迈得步比平时大，走得速度比平时快，经直向东梁后仁合村的方向而去。当他走到五道沟时，两山之间有一个山洞，门喜便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这时冬雪大大吓了一跳，黑天半夜，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钻入山洞，万一里面有野兽如何了的？他自己真是有点不敢再往前走了，但是为兄的看到如此情景又不能不管。当时冬雪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又硬着头皮往前走，来到洞口往里一望，里面黑古隆冬什么也看不见。他一只手扶着洞壁小心地慢慢地往前走，他走一走听一听，走了约十来步远近，忽然看到里面有了光。再往里走一走，发现堂弟门喜坐在一块石头上，他前面是一块平整的大石，石面上点着两支蜡烛，而门喜正伏案写东西，其神情十分专注，正如清醒的人一样。这时，冬雪欲走不忍留下他孤独一人，欲近前又怕惊动他，只能躲在黑暗处静静等他。约摸到了卯时，见门喜把那些写了字的纸本整理好，放在那当书桌的大石下，并用石块堵好，把笔砚整整齐齐放在大石中间，吹灭蜡烛，摸摸索索向外走。冬雪忙退出洞口，藏在旁边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