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姐妹情深
“大夫说咱们奶奶这是头一胎,早阵子年关又受累辛苦,所以胎像不稳,叮嘱前三个月要仔细将养,否则有滑胎之险。【】大姑爷准备过两日去趟东宫,向太孙殿下请道恩旨,希望宫里派个太医进府再细细诊断。” 晏蓉听了胞姐陪嫁侍女茯苓的回禀,掩在墙角一隅的她面色晦暗幽邃,喃喃低道:“姐夫果真看重jiejie这一胎。” 茯苓下意识的接话:“这是自然,毕竟是姑爷和奶奶的第一个孩子,将军府上下都宝贝得紧。今儿若不是奶奶坚持,回的又是娘家,夫人铁定不让奶奶出门。” 闻言,晏蓉眼神一凝,颇显锐利,严肃的表情慑得茯苓忙咽下了嘴边的话。 “我见方才席上jiejie孕吐的厉害,想必在傅家时也寝食不安吧?” 茯苓颔首,“大夫说是和奶奶体质有关,不打紧的。夫人也说孕期反应这样厉害,八成就是位活泼伶俐的小少爷……” 说者面色激动,晏蓉却突然别有深意的打断:“是儿子又怎么样?” 茯苓表情一噎,顿时再不敢多话。 晏蓉闭了闭眼,心中似有挣扎。 半晌,还是取出了早前塞在袖中的一枚香囊,递给对方道:“这是我之前特地为大姐做的,里面都是些能减轻孕吐反应的果香,清新助眠,你回去挂在jiejie床帐里,她夜里能睡得安稳些。” 茯苓接过,欠身应了“是”,刚要说话,余光瞥见廊尾处站了个人影,慌色的后退两步惊呼出声。 晏蓉闻言色变,连忙转身,果然见离自己三五步远的距离,晏莞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因着此地灯烛暗淡,瞧不清脸上是何表情。 她稳住心神,尽量控制着颤音,强颜一笑,柔声道:“三妹,你怎么在这?” 此刻院前堂内皆热闹非凡,星光璀璨的苍穹下烟火绚烂争辉,二姐竟然隐在这等偏僻处和大姐的丫鬟说话? 晏莞心有疑惑,走下廊阶上前,好奇的瞅了眼茯苓,因着与她不熟,是故注意力还是转回了二堂姐身上,不答反问:“大姐的胎儿不好吗?” 晏蓉本悬着的心又是往上一提,目带探究的仔细端量着眼前人,“三妹你听到了多少?” 晏莞无辜眨了眨眼,懵懵懂懂的如实答道:“我就听到她说大姐夫过几日要去宫中请个太医来给大姐诊脉。二姐,是不是大姐的胎儿情况很不好?” “没有,三妹不用担心。” 晏蓉语气轻柔,莞尔道:“大姐的胎儿没事,只是月份小需要仔细照顾。三妹你离席的早,没瞧见大姐刚刚的孕吐,我见着她身子不爽,所以寻茯苓出来问问情况。” 她说着,从丫鬟手中又将方才的那枚香囊取回来,像是解释的言道:“原是我做了准备送给大姐的,也是我疏忽了,她如今怀着身子,最忌讳用这些香料了,可不能给她摆着。”便又将香囊塞回袖中。 晏莞望向她袖口露出来的红色流苏,歪着头想伸手去取。 晏蓉不动神色的别过身子,故作欣赏般抬眸看烟花,笑道:“这都是三妹你放的吧?可真漂亮。” 晏莞的视线随之抬起,“嗯”着点点头。 “成了,你且回jiejie身边去伺候吧,切记好生服侍。”晏蓉趁机打发走茯苓,又牵了堂妹的手踏上游廊,踱步慢走轻道:“刚刚我瞧见四妹,她气鼓鼓的从院子外进来,怎么不高兴了?” 晏莞的视线还放在那枚香囊上,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晏蔷,也是原本就不注意那人,不解的反问:“四meimei?” 姐妹俩在廊凳上坐下,晏蓉低笑:“meimei不知也没关系,多半是四妹的小性子又犯了。” 见其仍是茫然,再添道:“你以前不在京中不知道,咱们家这位蔷姐儿可最喜欢和珺哥儿玩了。” “我知道。”晏莞却道:“刚刚用膳的时候,傅三哥来找我出去放烟火,四meimei就瞪着我。” 她表情苦恼,晏蓉的笑容即越发柔和,安抚着开解:“四meimei性子直,心眼不大却挺有心气。毕竟以前珺哥儿来府里多半都是和她玩的,现在突然见他只找你而不理会她,难免要不开心。 不过三妹放心,都是自家姐妹,过几日她就能想明白,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晏莞心道,自己本来就没把晏蔷放在心上,若不是你先提起来,压根就没这回事好嘛? 她仍旧眼神定定的瞅着那股流苏,晏蓉何等敏锐之人,自然发觉得到,见状只好又拿出来,却只握在手中,“meimei喜欢香囊?” 晏莞点头,惊叹道:“jiejie的这个香囊做的好别致。” “三妹喜欢,待过两日我给你绣一个。” 晏蓉说着将掌中的香囊收回,委婉言道:“原就是个小东西,你若喜欢给你便是。只这个香囊是早前做给大姐的,花色亦是她喜欢的,给了你倒显得我做事不诚心贪图便利了。” 转赠一说,晏莞自己并不介意,只是眼前人这番推诿,她亦不能刻意讨要,只好顺着话道:“那我就先谢过二姐了。” “都是一家姊妹,这么见外做什么。” 晏蓉携着她的手站起,“咱们两房原就是最亲近的,以后二叔在京中任职,我与meimei也可以多往来走动。” 晏莞点点头,跟着她往上房热闹处走。 没过两日,晏蓉果真邀她去玉磬阁,将绣好的香囊送与她。 晏莞得了新玩意十分高兴,感激道:“二姐真好,才两日就做好了,这上面的梅花绣得也好看。” 不请自来的晏蔷心中吃味,拿话刺她:“那是自然,教二姐女红的师傅原是宫中的老嬷嬷,教的那可都是用在贵人命妇身上才有的绣样针法,连南阳侯夫人都说她做得漂亮。 三妹你以前生活在偏远地方,不晓得帝都的昌隆繁华。我听说年前四婶母要给你寻师傅授艺,还被三婶母回绝了。” 晏莞把玩着香囊不以为然:“衣裳帕子都有mama们给我做,娘说我们家又不需要我靠这手艺挣钱,那么辛苦学那么精做什么?” 纪氏本就出生将门,不兴这些。晏莞自幼承母亲教育,原是觉得再正常不过的话,偏生晏蔷听后咋呼着站起,指责道:“三姐怎么可以这样说,学女红是要有一技之长,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学绣活的人都是为了那些黄土白物?” 说着还别有意味的看了晏蓉一眼,续添道:“你这是把二姐也给骂进去了。” 晏莞惶然,不明白的抬起眼眸,冲晏蓉解释:“我没这个意思。” “你刚就是这样说的,怎么现在还不承认了?”晏蔷咄咄逼人。 晏蓉见状忙拽了她一把,同晏莞道:“三妹别在意,四meimei就喜欢胡言乱语。你刚说的原也没错,学什么本都是兴致使然,各人有各自的追求。” 晏莞咕哝道:“本来就不用都亲力亲为嘛,绣活多难,会刺着手心。”说着缩了缩双肩,她记得幼年初学女红时的那种刺疼。 晏蔷收到晏蓉的眼神,不甘心的努了努嘴,终于不再继续。 气氛终究比不得先前融洽了,晏莞来取个香囊还无端碰见晏蔷,心中讪然觉得与这位四妹真是八字不合,以后还是少见为妙。 她起身告辞。 晏蓉送她到门口,临别前突然想起一事,启唇言道:“初七那日傅夫人下了请帖,三妹若有空,与我和母亲一道去将军府吧?” 话音刚落,晏蔷就不悦的拽堂姐衣襟。 晏莞察觉,摇摇头拒绝:“那日母亲带我去大舅府上,我就不和二姐同去了。” 晏蓉道了声可惜,“那改日再一道过去。” 晏莞走后,晏蔷跟在堂姐身后回屋,激动的质问:“二姐你喊她去做什么?” “你的心思我明白,但大家都是姐妹,往年是她不在府里,今岁她在,我总不能邀了你却不叫她吧?” 晏蓉说着回炕边坐好,手抚着看了一半的医经,喃喃道:“这不她有事去不了吗?五妹因着年前法源寺的那一签,回府后惶惶难安竟病下了,初十将军府也就你我姐妹去了。”话落,抬眸冲着晏蔷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