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三)
“说是什么?”语气不善,他却似是完全没听出来,抓着朋友的衣袖一个劲地喊救命。【】 朋友估计是被他喊烦了,平时有这么抓他,他肯定是不动声色的抽手,现他没了那副淡定模样,唰一下把手抽出来,皱眉道:“来这不就是来帮的,别嚷嚷了。”说完他朝扬了扬头,叫扶上戎老六去大厅。 将他扶到麻将桌边的椅子,他浑身力道都像被抽空了,噗通一下坐上去,睁着眼盯地面上,弓着背如同一只xiele气的皮球。 跟朋友也找了凳子坐一旁,今晚们就坐这里陪他,估计不会发生什么事。坐得无聊,就问朋友,刚才敲门的到底是什么。 朋友说,是盲鬼。 “什么是盲鬼?”戎老六急匆匆问。 朋友说这种鬼他以前就遇到过,他的同行里也有几个处理过的。盲鬼很奇特,它们喜欢敲家的门,但通常没有目的性,挑选家也是随机的。 它们敲门之后,如果屋子里的问它是谁,它就会答一句“”。这样生和它们之间就建立起了联系,它就可以进到屋子里来。不过多数的盲鬼是不会进屋的,傻一些的就算进来了自己转悠一会也会走,但如果遇到那种还想再度为的,屋里的活就有被附身的危险。 戎老六一下听傻了,估计是想到了刚才自己好像是回答了,顿时整个紧绷起来,要不是朋友告诉他刚才的筷子和坟土已经从根本上杜绝他被附身的可能性,他肯定还得嚷嚷。 朋友叫他别紧张,然后让拿根红绳给他绑手上。“现这时段不太好,们就等明天再看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心下奇怪,这小子凌晨三点都敢招魂,还有什么不太好的时段吗?趁戎老六不注意凑过去问:“为啥不现招魂啊?” 他轻轻对说:“现这个时间阴气太重,加上他这间房子不是一般的阴,刚才也看见了,如果们没有及时过来,那只盲鬼就可能已经进屋了。还有先前窗上还挂了招阴风铃,恐怕这间屋里不止一个鬼,现招魂危险性太大了。” “嗯。”他说得非常理,但同时一想到这房子若是真如他所说不止一只鬼……打个哆嗦周身一阵恶寒…… 只要想到旁边可能有几个鬼正看着就羞涩地不想开口,不知道他俩是不是也这想法,三个安安静静地坐着,竟没一个说话的。结果呆坐了会实困得不行,就趴桌上打起瞌睡。朋友把推醒,说这里睡觉实难受,让到戎老六房间里去,戎老六赶紧起身给引路,问他要不三个都到里头去,有点事还能照应,朋友说没事身上有铜钱不会出问题,他外面陪戎老六就行,让安心去歇息。 知道他是看这几天心情低落又辛苦奔波,不想让不支倒下,真应该给他颁个中国好朋友的奖状。但转念一想,这房里还有几只册佬(方言:鬼),得多没心没肺才能跟没事儿似的独自一个进屋去睡觉。 朋友见不肯一去睡,说:“那就都进去吧。”戎老六自然没话说,只跟们屁股后头,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三一进屋,发现还真是挤,转个身都有点困难,不过好都是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尴尬的,倒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虽说是入了眠,但终究没法释怀,一直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反正是睡得身心俱疲难受得紧。不知过了多久,思绪梦与醒的边缘不断徘徊,浑浑噩噩间突然感觉到床的一边往下陷了陷,应该是有坐了上来。 不情愿地睁了下眼,往床边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老式大褂的坐床边,背对着。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下一秒便一咕噜爬起来,本能往后头缩,可定睛再看,这不是戎老六吗? 他俩都没睡,见突然坐起来都惊了一跳,朋友问怎么了,如实将刚才迷迷糊糊中看见的告诉他,说绝对不可能看错的,绝对是个穿老式大褂的!朋友听了没立即说话,戎老六难看的脸色噌得白成张纸,声如蚊虫般轻,不确定地问:“说那穿的老式大褂是不是一件棕色长衫?” 说:“对啊!怎么知道?”他的表情像是也跟着一同见了鬼,道:“这间房子上个主就是一个爱穿长衫的老头!” 朋友让他说清楚些。 戎老六讲大概十年前他才结婚没多久,就跟他老婆,也就是现的前妻来看房子,那时候这里还住着一个大概有j□j十岁的老头,沉默寡言不太合群,但应该是个知识分子,身上能看得出有儒雅之气,平日里爱穿一身旧时候的长衫。 老头一家是考虑将老接走,这间屋子空出来了就租出去赚点房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搬出去的前一天,老头子忽然死了。 这家很不厚道地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戎老六,于是他和他老婆就高高兴兴搬进了新房。过了大约有两三年的功夫,他们才知道原来这房子里死过。不过住到现也没发生过什么事,他们也就没计较。 “那个老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没有丢掉的?”朋友问。 戎老六惨白着脸抓耳挠腮,再加之他脸颊消瘦,别说,还真像只金丝猴。他想了很久,突然一拍掌,道:“想起来了!们搬进来的时候屋子里本来的家具都,但是前妻不喜欢,所以们就全都丢了,换的新的。后来没多久,一次晚上跟前妻大扫除,说来也怪,那个衣柜已经用了一段时间了,以前都没看见过”说到这,他指着床边的双开门大衣柜,“就那天,们发现柜子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这个穿大褂的老头年轻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女,应该是他老婆。” 有些鬼不离开就是因为有生前的所有物这里,就像从前遇见过的明明。听他这么说,觉得引这只鬼上路可能有戏了,问他:“那照片呢?” 戎老六摇摇头说:“没有了。” “什么叫没有了?丢了啊?这怎么这样,别照片怎么随便丢啊。”骂道。 “哎呀真的不是丢的!”戎老六一脸无辜,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当然知道不管是自己的照片还是别的照片都不能随便丢,所以跟前妻一商量就决定下次见到房东的时候把照片还给他们。当时们大扫除也没闲暇去管这个,就随手放了桌上,结果,第二天起来一看,照片没了,当是被风吹出去了也没想太多……” 朋友从椅子上起来,走到衣柜前拉开门,将里头挂着的衣服扫到两边,此时也下了床,跟过去一看,这柜子后头应该用的是樟木,照说樟木不容易烂,但有一块地方却跟周遭不太一样,像是着了水,时间一久泡坏了的样儿。 这时候天已经渐白,不知谁家养的大公鸡开始卖力地打起鸣来。见了日光,跟戎老六此时胆子也大了些,朋友喊们过去帮他一起搬开柜子,二话没说俩过去一一边把柜子移到一旁。 柜子一挪开就露出后头整堵白墙,朋友指着墙上一块方形水渍说:“这跟柜子里那个水渍的轮廓完全一样。” 他朝看了眼,就知道他要开始破坏类智慧的结晶了,果不其然,他让戎老六去拿能凿开墙的东西,又叫动手。几铲子下去,都是心惊胆战,不单单是怕一会是否会凿出个接受不了东西,更怕把隔壁邻居吵醒了。戎老六看束手束脚,赶忙说:“小哥就砸吧,隔壁不住。”这么一来就不担心了,卯足了劲三下五除二就把墙体砸出一个大窟窿。 窟窿里露出一个角,似乎并不是臆想里的诡异东西,朋友上去把东西抱出来。擦擦干净一瞧,是个旧木盒子,里头有一只玉镯,看那剔透的光泽估计值不少钱,瞥见戎老六眼中精光一闪,不屑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盒子里除了镯子还有一封信,朋友犹豫了一下拿出来,展开来上书两个大字:念妻。 三头对头簇一块儿,目光全然被那封信吸引过去。 这信是用细毛笔写的,一手字写得极漂亮。 朋友的声音低沉淡然,他读着信上的字,却像是诉说一个故事。 思当年,吾孑身家贫,独上东北。幸得吾妻之关贴,伴而不离随而不弃,乃念世间仍有留恋之物。越明年得一子,喜不自胜,愈感吾妻之德。吾善读书,其通行商坐贾,家中事无巨小,皆忙。数年终致富于室。 吾无力为之解忧,多年疲累不堪重负,终日愁容吾心甚忧。诚然如是,不能解其病疾,遂离世。门前杨柳枝,汝去之年所手植树也,如今已万条丝绦。 念,吾妻。 朋友念完,将信放桌上,又把木盒子底上一张报纸撤出来,报纸下面还有东西,把和戎老六一看皆是吓得噤住了声。 里面是一张照片——穿棕色大褂的年轻和一个女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