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二四:非是我淹留(之女户)
长安雨过天晴,百岁春重新开张,挂出了新的匾额,王皇后的题字端庄秀丽,韩丽娘瞧着崭新剔亮的匾额开怀的笑着道,“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是啊,”fèng仙源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这个难关确实是过去。【】有了王皇后的题字,咱们百岁春以后便算是稳若泰山,日后再也不敢有人打咱们的主意了” 东市街头的杨柳树在南风中微微摇曳,折射着人世间的爱恨贪嗔。长安大通坊fèng宅中,fèng桦为难的瞧着儿子,“大郎,爷娘也盼着你出息,可是你这实在太为难咱们了” “阿爷,阿娘,”fèng仙居闻声砰的一声跪下来,哀求道,“那唐主事与我说了,只要我能出六百贯银钱,就让我做这个礼部吏员。这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一次机会了,你们就帮帮儿子吧” “那可是足足六百贯,”鲁氏高声嚷道,“你就是砸了咱们家也得不到这笔银钱啊” “如何没有?”fèng仙居猛的抬起头来,眸子里射出野心的光芒,“咱们家不是还有一笔嫁妆存在宜春县主手中么?” “你是说”风桦念了一遍,登时想了起来。当初在长安县衙上,fèng仙源曾经说将历年来百岁春的工钱存在阿顾处,当做自己的嫁妆,日后出嫁的时候由阿顾赠还于自己。百岁春生意兴隆,fèng仙源可谓功劳最大,这些年积攒下来,这笔银钱定是不少。 “能的了这笔银钱自然是好,”fèng桦微微心动,随即犹豫起来,“只是,fèng仙源那丫头精明似鬼,咱们强逼去要怕是也要不到好处。反而如上次一般反而吃了大亏。” “那有什么关系”fèng仙居唇边露出一丝狞笑,“那妮子再是强悍,到底是fèng家女,婚事掌握在嫡亲叔婶的身上。阿爷阿娘做主给选个夫婿,和那名男人商量好分了人财,不就得到手了?” 大周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便是婚姻,按此时风俗新嫁娘若是光身不带一点嫁资入了夫家,便失了话语权,形同娘家将这个女子卖给了夫家。fèng仙居这个主意可谓恶毒至极,fèng家人沉默了一瞬,fèng桦露出一丝不忍之色,“大郎,她毕竟是你的嫡亲堂妹,咱们这般做不太好吧?” “她竟不肯分润咱们些汤喝,咱们又何必当她是真正的亲人。”fèng仙居恶狠狠道,额头爆出一根狰狞的青筋,凝视着父母,“阿爷,阿娘,如今她虽别居在外,但到底还是fèng家女,咱们手中还握着她的婚事。若此时不管,容她自己嫁出门子去,日后有了宜春县主撑腰,不需要娘家,咱们还有什么钳制她的手段?” fèng桦和鲁氏闻言都沉下了脸,面色一片阴郁。 fèng仙居瞧着父亲神色,知道他已经心动,登时加了把劲劝道,“那衣坊如今有皇后题字匾额,更是日进斗金,这两三年怕是赚了海一样的银钱,就算大头是宜春县主的,阿元那妮子那般尽心竭力,怕也是挣下了不少家私。这么大一注钱财在自己面前飘过,阿爷,阿娘,不截在手上,你们心中真的甘心?” 这话一出,fèng氏夫妇尚未心动,fèng仙桃的眼睛已经变成红色,高声嚷道,“阿兄说的有理。” “阿爷,阿娘,你们就同意吧。”转身扯着阿爷阿娘的袖子劝道,恶狠狠道,“给他找个貌丑性烈的二流子,我要她这辈子都过不上好日子” fèng桦被妻子儿女鼓动,心中一狠,猛然拍案道,“咱们就这么干了” 初夏南风熏然,学士府庭中的的绿柳轻轻招摇着柔美的枝叶。阿顾朝着卫瑶盈盈笑道,“师傅精神焕发,竟似年轻了好些” 卫瑶睇了阿顾一眼,笑嗔道,“就你嘴甜。”瞧着少女,阿顾娉娉婷婷已经有了少女风姿,坐在轮舆上,一张脸雪白到了极处,银白色裙摆盖在脚踝,露出丝履上嵌着的温润明珠宽广裙幅上的玄鹤青竹绘样灼灼生辉。 “当初我瞧着觉得你们不过是瞎胡闹,没想到竟折腾出了些成果。如今画裙风靡长安,倒是有了几分名头。” 阿顾嫣然一笑,“徒儿等随着师傅学了这么些年的丹青,若是连小小方寸之间都夺不了人耳目,当真该是自惭不已了呢”她回过头来,从贞莲手中接过礼盒,“对了,师傅,这是师姐的贺礼,托我给卫师傅送来。您看看” 卫瑶瞧着面前的朱漆匣子,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怔然神色,开口问道,“她既有心,为什么不亲自送到我手上?” “师姐自觉自己如今满心俗念,没有脸面出现在师傅面前。”阿顾低低道,“师姐说了,若她还有一日能够涤尽心中尘埃,做回从前那个干净纯粹的fèng仙源,定会重新拜在师傅面前,祈求卫师傅原谅。” 卫瑶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漆匣光滑的木面,“真是个痴子”声音充满伤怀之念。 “衣裳终究是小巧之道,丹青才是要紧之处。”卫瑶领着阿顾走在府中的抄手长廊中,“行知书坊的那幅《葵花逐日图》我看了,技法臻于大成,可以出师了。你随我到画室中去,我再瞧瞧你的功底。”经过何子明的书房,两个留头的青衣小丫头抱着画卷从里头走出来。“春明,夏和,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卫瑶开口道。 “夫人,”小丫头见了卫瑶,连忙垂头行礼。“前些日子下了好长时间的雨,今儿终于放晴了,郎君吩咐将他书房里的画卷都拿出去晒一晒。” “郎君的书画都是很多珍品,你可要小心些。”卫瑶吩咐,索性道,“算了,还是我亲自看着吧。” “是。”小丫头们束手应道。 卫瑶朝着阿顾笑道,“你这个师公啊,也是一个画痴,手里的大多数银钱都被他集去买画去了。若是回来发现哪一幅书画毁了,定会心疼死了。” 阿顾唇角泛起笑意,恭维道,“师傅和师公志趣相投,鹣鲽情深,真是让人羡慕。” 卫瑶想起自己与何子明半生相敬如宾的生活,唇角露出一丝甜蜜笑意,“他呀,瞧着是个斯文人,其实性子粗率,若不是这些年我一直在一旁照顾着,怕是连饭时吃饭都要忘记的。” 房中书架最底部摆着一个樟木箱子,春明打开箱子,将落满尘灰的书画抱了出来,其中一卷画卷滚了下来,卫瑶瞧见,连忙走了过来,“告诉你们要小心一些。”弯腰捡起画卷,画卷散展开一些,露出上面女子的窈窕背影,“这是……?”卫瑶面色微微一变。 阿顾坐在她的一旁,闻言也推了轮舆过去,“师傅,你在瞧什么呢?“瞧见卫瑶手中展开的画卷,见画中一幕夜色,天上挂着一弯新月,一数绿萼梅枝干清灵,在月色中清灵盛开,华美如梦,一名女子立在花下,只露出背影,青丝清挽,有一种窈窕朦胧的美感。 “这是?”阿顾嗫嗫开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卫瑶握着画卷的手微微颤抖,装作无事,勉强笑道,“这怕是你师公早年的作品,瞧着好些时候没有拿出来过了,若是保存不当,泛潮虫蛀,你师公怕是要心疼呢?” 阿顾微笑,“好在师傅是师公的贤内助,有你帮着师公cao持,师公书房里的书画定都会保管妥善的” “真是个小滑头。”卫瑶瞧了阿顾一眼,嗔笑道。 自见了书房中那幅《绿萼美人图》后,卫瑶的心神便一直有些不守,不再有心情考较阿顾的画技。阿顾瞧着卫瑶这般模样,又说了一些话,便主动告了辞。 天中的一轮太阳渐渐落下西山,大学士何子明下了朝回到家中,换了一身燕裳,方回到妻子房中,笑着唤道,“阿瑶,潋滟如今有孕,已经是三个月孕期,你做嫂子的,过些日子登邓家的门去看看她。”瞧着卫瑶心事重重的神色,不由顿住,微微一奇,“这是怎么了?” 卫瑶回过头来,望着何子明,默然片刻,目光掠到半卷的《绿萼美人图》上,开口问道,“夫君,这些年你的所有画卷我都见过,怎么这一幅却从来没有见过?” 何子明的目光落在案上的这幅《绿萼美人图》上,微微怔忡片刻,打个哈哈笑道,“哎哟,这幅画怎么被你给翻出来了?” “小丫头们收拾书房,不慎翻检出来的。”卫瑶清浅笑道,“怎么,”抬头凝视了何子明一眼,“莫非你故意把她藏在柜子下头,不肯让我看见么?” “胡说什么话?”何子明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这幅《绿萼美人图》是我早年习画所作,当年技艺尚浅,结构技法上有一些欠缺之处,羞于见人,索性将之掩了,藏在卷轴深处。倒没有想到,今儿小婢整理书房,竟是将之翻了出来。” “是么?”卫瑶似笑非笑,凝着何子明,“我还以为,这幅画的是你心中的美人呢” 何子明怔了片刻,明白过来卫瑶的意思,登时哑然失笑,“你怎么会想到那儿去了?”他耸了耸肩,“若说我心中有个美人,倒也确有其事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美人,她婉兮绰约,如梦如幻,如水中芦苇,岸里白鸥,独居于小岛,宛在水中央。我想着,阿瑶心中也定有这么一个美人。我这个做夫君的可否有这个荣幸饮上一碗醋啊?” 他口中所言的美人乃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若说是心上人,倒不如说艺术上的追求,飘渺,茫不可寻却又切实存在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卫瑶闻言肩头初始紧绷,越听到后头越来越放松下来,狠狠瞪了何子明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何子明嘻嘻而笑,握着卫瑶的手,喁喁道,“咱们夫妻相守多年,我也算的上是洁身自好了。夫人这般疑我,我心里难道就不能伤么?” 卫瑶把不住,嗔了他一眼,“好了,好了,算我这回错了,好了吧?” 新昌坊中,fèng仙源立在自己新宅门前,瞧着登门来访的fèng仙居和fèng仙桃,悠悠问道,“原来是你们两个,你们今儿到这儿来有什么事么?” “fèng仙源,”fèng仙居板正一张脸,冷冷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入职礼部需要一千贯银钱,这一千贯,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不给。”fèng仙源扬声冷笑,“当我是你阿娘还是阿爷,你的什么事都要我管?若是我管了你这一次,怕是日后你们全家的生老病死都得我包了。既是如此,我还是从一开始就省了这么个麻烦吧” fèng仙居气的浑身发抖,扬声喝道,“好,我竟没想到,你竟这般恶毒。”一双眸子发毒的瞪着fèng仙源,阴沉道,“既如此,就不要怪我对你不住了” “fèng元娘,”fèng仙桃忍耐不住,探出头来嘲笑道,“你别得意,你已经许给隔壁坊的那个二流子孙洋,这门婚事可真是天作之合,再般配不过了” “阿桃,”fèng仙居闻言狠狠瞪了meimei一眼,怕meimei泄露消息,让fèng仙源有了防备,不由用眼神阻止。fèng仙桃却只不以为意,瞧了fèng仙居一眼,“阿兄你怕什么,她的婚事就是该阿爷阿娘做主,就算她提前知道,又能有什么法子?怕只能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吧”她得意洋洋,扬起高高的下颔吩咐,“识相的就赶快交两千贯银钱出来,我心情好便去跟阿爷阿娘求情。不然的话,便当真把你嫁给孙洋这个二流子听说啊,这个孙洋可是会打女人的,到时候你就抱着你那一大堆积蓄,嫁到孙家,给孙流子做牛做马服侍吧” 小余闻言气的双唇哆嗦,吭吭哧哧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恶毒,fèng娘子可是你们的嫡亲堂姐妹,你们竟这般陷她于凄惨境地。” “一个不能帮衬亲人的堂妹,我认了又有什么用?”fèng仙居恶惨惨道,瞪着fèng仙源,“阿元,我的话已经摆在那儿了,你可是想清楚了?” fèng仙源闻言淡淡一笑道,“我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fèng仙居闻言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婚姻是女人一生中最在意的事,他本以为fèng仙源听了这消息后一定会服软,最后却遭到了fèng仙源的拒绝,登时惊疑不定,忍不住问道,“fèng仙源,你可想清楚了?” “阿兄,你何必求她。”fèng仙桃被气的跳脚,气鼓鼓道,“她愿意作死就让她做呗” “多谢堂妹这番好意,”fèng仙源笑着道,“我怕是meimei去世了,我这个做堂姐的还活着呢” “你……”fèng仙桃登时气的大跳。 fèng仙居冷眼瞧着fèng仙源,淡淡道,“咱们等着瞧就是”转向胞妹,“阿桃,咱们走” fèng仙桃重重点了点头,“好,我等些日子再看你的下场” fèng宅大门开启处,一只黑色小狗从里头奔出来,冲着fèng仙桃一阵大吠。 fèng仙桃正是心恨欲死的时候,狠狠朝小狗踢了一脚,“小畜生,再叫我就宰了你” 小黑狗惨叫一声,跌倒在一旁,吐出了一口血沫。 fèng仙源大惊失色,唤道,“旺财。”连忙奔了过来,想要抱回小黑狗,小黑狗支撑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竟是不肯跟着主人回去,很快的奔跑远了 fèng宅宅门打开,fèng家人坐在大堂上,与对面男子对峙。孙洋自幼父母双亡,只守着一间破屋子过日子,靠着恐吓街坊坑蒙拐骗过活,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日子,是个是个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斜挑着吊眉眼道,“fèng娘子是个能耐的,我如何可以肯定,她会听你们的安排,乖乖的嫁给我?” “这个孙郎君放心就是。”鲁氏挺身而出,拍了拍胸脯,胸有成足道,“那个妮子虽然能耐,可父母双亡,婚事自然是由我们嫡亲叔婶做主,我们家其实也有些旁的打算。”她微笑道,“我家那个侄女儿确实是个美人儿,许给了你你定是赚了的,她这些年存了一笔不菲的嫁妆,这笔嫁妆需得归我们家,至于人你抬走,咱们两家人货两讫,便算是各不相欠。” “你当我是傻子么?”孙洋闻言冷笑扬眉,驳斥道,“这笔钱财既是我家阿fèng挣的,自然该随着她一并入孙家。我凭什么平白留给你们?好大脸啊” “你……”鲁氏登时气怒。fèng桦拦住了妻子,微笑道,“贤侄可以好生考虑一下。依了我们家的意思,我们虽得了好好一笔钱财,可你也能平白得一个fèng仙源这样的大美人。且依着fèng仙源的本事,日后还怕没有银钱滚滚来么?若是你不肯答应,”脸色微微一板,“我们自然会寻了其他人去。想来那fèng仙源是个大美人,这长安城中定有的是乐意娶她的人” 孙洋闻言声气登时软了,“fèng叔叔,别介,有话好说呀。” 他想了片刻,毅然道,“这个交易我可以答应,只是你们若反悔了,我可怎生是好?你得写个切结书给我,否则,我是不肯应的。” fèng桦闻言微怔,心中略觉不妥,笑着推拒道,“贤侄,咱们口头说定就可,至于契约,那就不必了吧?” “那可不成”孙洋闻言大大摇头,“咱们说好人财两讫,将这么一大笔嫁妆让给你们,我已经是吃了大亏了,日后fèng娘子就是我们孙家的人,fèng家不可插手半分事宜。可fèng娘子毕竟是姓fèng,若是到时候你们花完了这注钱财,反悔以娘家的名义插手我孙家的事,我可不是更要吃亏了么办?”他瞧着fèng桦面上神色犹豫不定的样子,忽的狡黠笑道,“这契约其实对咱们双方都有钳制作用。若是你们不违约,我自然不会示人。毕竟我平白得了fèng娘子这样一个大美人,自是盼着她一心向着我这个夫君的。这等事情瞒着还来不及呢,如何会公布出来?” fèng仙居心急银钱,见孙洋的意见有些道理,便加急劝道,“阿爷,唐主事给我的时间有限,你就答应孙兄吧” 风桦下定了决心,应道,“好,我写。你要什么样的契书?” 孙洋眉宇间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促着fèng桦写了一份“今fèng家情愿将fèng氏女仙源嫁于孙洋,一应嫁妆留予fèng家,fèng氏女出嫁之后,一应事体fèng家人不得干涉”的切结书,盯着他按了指印。又软言硬语逼着fèng家父子写下了继承自fèng仙源父fèng举处的房屋钱财文书,将两份文书揣在怀中,方笑着打招呼道,“哟,叔老丈人,大舅子,别板着个脸,咱们以后就是亲家,好生亲香亲香。” 月上柳梢头,孙洋揣着两份切结文书从fèng家出来,一阵夜风兜头吹过来,吹的人心里发凉,狠狠“呸”了一口,搓了搓手,走到坊门前等候的人面前,将契约交到来人手上,“小人好赖完成了使命。” 新昌坊fèng宅灯火晕暖,fèng仙源在灯下打开自孙洋处取来的两份文书,瞧着一条一条条文垂眸冷笑。 “fèng家人也太过分了”小余气的直掉眼泪,“这些内容,简直是要将娘子您的血都要榨干了啊” fèng仙源冷笑抬头,“放心,也该做一个了结了”窗外新月如水,fèng仙源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一弯新月,惘然道,“阿爷,阿娘,女儿也想当fèng家的好女儿,只是叔叔婶婶不肯容许。你们若在天有灵,也定不会怪女儿这般作为吧” 第二日,长安城便飞速传出了一个大新闻,百岁春的fèng娘子一纸诉状,将叔婶fèng桦和鲁氏给告了,言道fèng氏夫妇侵占亡兄亡嫂遗产,狠心将侄女卖给了人,可谓是丧心病狂。要求脱离fèng家自立女户。 公堂之上,fèng氏夫妇极力辩驳,但在一张张fèng桦钦过手印的文书面前,显的苍白无力。案情极是明晰,很快就水落石出。审案的几位大理正丞却对最终结案生了分歧,争执起来。大理丞陶允认为fèng氏女其情可悯,当允以立户;另一名大理丞沈安和大理正姚子岁却认为fèng氏女娘家既还有亲近长辈,便不当予以立户,fèng桦夫妇虽然行为可恨,依律施罚就是了。双方争执不下,便报请新人大理少卿崔郢审断。 崔郢接了此案判状,瞧见上面书写着fèng仙源娟秀伶俐的名字,唇角微微翘起,朗声道,“fèng桦竟是行如此不仁义之事,可见并无将fèng氏女将血脉侄女对待。fèng氏依这一对冷血夫妇而生,只怕这次得救,下次就又被他们给卖了。既无血脉长辈可依靠,便自可按律立为女户。”执起案上判笔,蘸了nongnong的朱砂,在案卷上写下判词:许fèng氏女自立为女户,自此以后,生老病死家财一律与叔婶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