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约定(一)
出了幽州城后,李墨言并没有走捷径,而是选择了官道,虽然曲折了些,但至少免去了不必要的危机,况且自己伤势未愈,实在不宜cao之过急。 她伏在老白身上,握了握仍留有血渍的金丝楠乌木刀忍不住叹了口气。 究竟有一股多大的力量在威胁袁家,才会让本该肆意享受人生的袁邑选择做莫奕远? 是不是只要她确保金丝楠乌木刀不落入他人之手,莫奕远就能堂堂正正地做回袁邑了呢? “见鬼了!” 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为袁邑的事纠结,李墨言一声嘟嚷,豁然坐了起来,然后发现自己的肚子果断饿了。 “原来都到中午了啊~” 李墨言仰头,扫过一眼悬在正中的太阳后,决定去前方不远处的茶铺解决当下最紧要的问题。 说到茶铺,李墨言不得不承认,禹朝在民生治理方面还算略有小成,尤其是这官道的修筑,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基本五里一茶铺,十里一驿站,而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拴好老白,李墨言又喂了它两根胡萝卜,这才走向茶铺。 茶铺不大,里里外外只摆了六张八仙桌,其中棚外四桌已座无虚席,大多是些江湖人士,而棚内两桌还剩有空座,却是散乱地坐了两三个衣着素朴的书生。 “姑娘,您里面请。” 官道上茶铺伙计从不挑客,任你衣着光鲜艳丽也好,衣衫褴褛也罢,都一视同仁,毕竟卧虎藏龙之辈比比皆是。 李墨言点头,也不拘谨,径自越过茶铺伙计,在棚内一白衣公子对面坐了下来。 “两个馒头。” 李墨言吩咐完,正要给自己沏茶,对面正闭目养神的白衣公子突然“咦”了一声。 然后四目相对,一人喜笑颜开,一人却如五雷轰顶。 “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雷轰的自然是李墨言,因为这白衣公子不是别人,而是一直在她脑子里转悠的袁大公子! 李墨言的脸色很不好看,而袁邑的心情却出奇地好,恬不知耻地回答道:“自然是来追娘子你呀~” 袁邑本就长着一张翩若惊鸿的脸,走到哪都分外惹眼,这一声娘子喊得声音虽然不大,却成功招来了这间茶铺所有人的目光。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李墨言两手握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提醒对方,自己已经与他袁邑没有任何关系了。 岂料这厮却装傻充愣,就好像李墨言从未收到他那一纸退婚书一般,陡然倾身到她面前,厚颜无耻道:“哦?娘子倒是说说为夫到底忘了什么?” 李墨言眯了眯眼,蓦地伸手去掐袁邑的脖子,只是不等她用力,袁邑已假装受制,一个鲤鱼反身竟倒坐在了她腿上,并且用两条胳膊牢牢圈住了她的脖子, “三日不见,娘子愈发热情了。” 袁邑说得一脸含情脉脉,李墨言却羞得满脸通红。 “袁!邑!” “嘘~” 袁邑目光迷离,倏尔凑上前,当着众人的面便是一顿耳鬓厮磨。 画面确实香艳,只是事实并非众人所见那般,李墨言掐在袁邑脖子上的手可从未留情,而袁邑凑在她耳边说的也并不是什么让人血脉喷张的情话。 “我送你到京城后,你我各不相欠。” 听了他这句话,李墨言随即松了手,心里也不再反感他这些看似亲密的举动。 “为什么是京城?” “那你又因何要去京城?” 两人四目相对,相较不下,便各自妥协,只是李墨言心里显然更习惯也更喜欢与莫奕远打交道,直来直往,干脆利落。 “那你这一路上要一直这么恶心我?”李墨言皱眉,眼角在不停抽搐。 袁邑勾唇,似笑非笑,手仍旧挂在李墨言身上不肯撒手。 “没办法啊,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袁邑自以为道,却不想这番话听到李墨言耳中却有了另外一番意思。 是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那么,谅你也不敢在他们面前展露武艺! 李墨言冷笑,袁邑顿时僵住,悻悻然道:“放心,以后若没有你的准许,我绝不碰你一根头发。” “那你还不滚?”李墨言眉梢一挑,积攒在心头的阴郁瞬间一扫而空,只是她却没有深究其中的原因,也不知是不屑,还是不想,抑或不敢。 “是,娘子。”袁邑邪魅一笑,随后便不着痕迹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整理好仪容,李墨言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带了多少银两。” 袁邑微微一顿,像是明白过来什么,露出两排大白牙,毫不吝啬地从袖中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足够娘子一路挥霍。” “啧啧啧~”李墨言抓过银票,心里十分激动,这一摞少说也有几万两啊。 发财了,发财了! 李墨言喜形于色,整个一财迷,一边迫不及待地往自个儿兜里塞银票,一边理直气壮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然后还十分粗鲁地冲茶铺伙计嚷了一声,“伙计,再来五斤牛rou!” 这下,茶铺里旁观的众人算是彻底看傻了眼,这容貌、气度、身家皆不凡的白衣富家子是眼瞎了吗,那个粗俗贪财的小丫头究竟哪好了,居然还那么费尽心思地讨好。 只是,旁人怎么想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前的人开心。 “娘子,牛rou好吃吗? “唔唔唔,好吃,你也尝尝~” 李墨言长在山林,心性单纯,总是记好不记坏,就像现在她就只记得袁邑给了她很多钱,让她吃上好吃的牛rou。 “快吃啊,这样举着手很酸诶~” 看着她夹到他嘴边的牛rou,袁邑心情很复杂,对他亲昵他自然欢喜,怕只怕对别的男子也这般亲昵。 “我是第几个?”袁邑敛了笑,凤目中眸光闪烁。 “诶?”李墨言疑惑眨眼,有点不明所以,“什么第几个?” “第几个能有幸吃到娘子亲手喂的美味。”袁邑不罢不休地追问,看起来十分幼稚,果断得了李墨言一双白眼,“不吃拉倒!” “谁说不吃。”见她要往自己嘴里送,袁邑连忙倾身向前,张口咬下了那块在空中举了半天的牛rou,然后还一边嚼一边评论,“筋太多,rou太老。” “切,德行!”李墨言又抛出一对白眼,嘴上又道:“你是第四个。” “第……四个?”袁邑挑了挑桃花眼,有点生气,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前面三个是谁!” “你真想知道?”李墨言双手趴上桌边,勾唇道:“十张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