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猪狗不如
烈震庭扶起烈若溪,安抚了一番。抬头,脸色深沉地看向绿萝,“如歌,你能向为父解释吗?” 绿萝不是烈如歌,烈震庭对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且此刻她作为“烈如歌”要是显露娇柔和慌张,就成全了烈若溪的诡计了。 “无规不成圆,落夏国以文明礼仪邦交,内注礼法。若有枉法,目无尊长的人,该当如何?” 绿萝冷声,脸色毫无波澜地反问。烈震庭脸色一变,双眸严谨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她,对冷清的“烈如歌”略显诧异,更多是她对父亲的不敬的大不悦。 “目无尊长,猪狗不如,当以杖毙,并剔除族名,以儆效尤。”烈震庭是落夏国丞相,他既猜到绿萝问话的目的,可他不能撒谎,语气阴沉道。 “那就是女儿对父亲的解释。”绿萝冷声道。多余的,她不用再多说,烈震庭自然懂得。烈若溪在府内多次对烈如歌口出恶言,烈震庭不可能完全不知。 既然烈震庭知道烈若溪的行径犯了落夏国的国法,绿萝要的就是烈震庭亲自责罚烈若溪。可事情进展的状况,一如最初所料,烈震庭是不可能与规则上所标注的杖毙烈若溪。 烈震庭面色难看,被一个女儿言语不恭逼着去责罚另外一个女儿,还有见到自己唯有的两个孩子互为仇人,在内较劲,这些都不是他作为父亲愿意见到的。 可是,烈震庭更能谅解烈若溪,她自小娇惯,有些恶习一时半会难以根除,且在他看来都不是大问题。但对十年未见过的烈如歌,太多的不清楚。就今天来看,他在官场多年,可似乎没有看清这个女儿的性子。 倘若不是烈如歌那张与幼年相似的脸,与刘麽麽的承认,烈震庭并不能就此认定她就是自己死而复生的二女儿。 “溪儿年纪尤小,你作为jiejie,应有肚量,不要斤斤计较。”烈震庭沉声,责备道,对烈如歌的逼近,他只把事情小化为两姐妹的矛盾。 一侧,烈若溪唇角高翘起,露出阴谋得逞的jian笑,自大高傲地看向绿萝,眼神满满地都是挑衅,似明张目胆的告诉她,“看吧,爹永远都会站在我这边的,你不自量力,识趣地以后见到本小姐,就奴颜婢膝的,不尽地讨好本小姐,本小姐看在一场姐妹的面子上,会放你一条生路。” 绿萝当着烈震庭的面,安然地落座,抬头看着站在厅中变了脸色的烈震庭,冷面低声道,“肚量不等同就要没有底线原则的退让,就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记念着丞相府是家,才会回来。” “倘若我如此不待你们见,只要爹一声驱赶,我立刻携着乐乐离开丞相府,且永生不再出现京城。君子一诺千金,女子当仁不让,不可口信雌黄。爹若是出声告明,女儿定当履行承诺,绝无戏言。” 绿萝语气清冷,柔美的面容坚硬,一缕英气射出,大有气概,而且坦荡,与烈若溪一般娇弱的闺阁女子相比,更是真性情。 烈震庭看着眼前的“烈如歌”,神色有一丝的迷蒙,似见到了当年的司徒思懿。出生将家,即便多年养在深宫,身上的英气锐利也不曾削减。 绿萝的话,有些咄咄逼人,因为烈震庭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出言驱逐烈如歌母女。上有太后娘娘压制,要是他忽然把烈如歌气走,太后那边不好交代。 再者,十年间,他未尽到父亲的职责。即便他此刻有气,却做不出赶她走的事情,不然落夏国的人都会嘲笑他,名誉尽毁。 烈震庭深思忧虑,黑着脸低声道,“如歌,你说什么胡话。丞相府自然是你的家,你还能去哪里?” 绿萝不开心了,难道就不能爽快地给个答案,还要跟她扯什么情谊和嘴皮上的职责吗?绿萝脾性向来都是对熟识的人好,对陌生人就一般般,鲜少有耐心等他们磨磨唧唧的来。 “爹的意思,就是女儿待在丞相府天经地义了。丞相府是爹的,府内大小事情都瞒不过爹的双眼,明人不说暗话。我现在只想带好乐乐,孝敬爹,有人做事要是太出格的话,我也不会手软的。” 绿萝抬头看向烈震庭,目光冰凉,揭开表面他们表面那层造作,直白地道,“女儿与爹错过十年,爹就没有想过当年的事情吗?女儿逃离火海,被刘麽麽救出,养在府外。可是关于女儿的消息,刘麽麽没有告诉爹,爹也没有追究那场大火,罔顾认为女儿已葬生火海。” 烈震庭目光闪躲了一下,面色愧疚,含有心虚。当年,他听信了锦澜的话,悲痛地以为烈如歌已死。倘若他能再追查,烈如歌确实不至于流落在外十年。 而刘麽麽分明收养了烈如歌,却没有告诉他。现在仔细想来,烈震庭大概猜到当年大火的真相。只是十年改变太多,丞相府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女儿回府,爹认同,那女儿还是丞相府嫡出的二小姐。庶女与姨娘见到女儿,难道不应行礼吗?还有,meimei还没嫁到太子府,圣旨也还没下,meimei就在外面造架,有心之人可趁机借题发挥。”绿萝冷声道,尖锐地指出烈若溪胸大无脑的行径。 事关丞相府,烈震庭对烈若溪便不会轻易地妥协。况且,绿萝所说的没错,婚期到来期间,烈若溪若有半点的把柄被人抓住,他人尽可捏着这短处,辩烈若溪的不是,与不适合作为太子妃。 烈震庭狠瞪了一侧还沾沾自喜的烈若溪,烈若溪小脸被唬得一抖,立刻乖巧认错地低垂下头。可绿萝自然不能给她机会,把前面对烈若溪的警告如数的告诉烈震庭。 事情再度绕回到前面,烈震庭对烈若溪这个女儿的智商实则无语望天,同时对烈如歌严谨和利落更为欣赏,内心的悔恨更深。要是十年前他能彻查大火一事,那烈如歌就不会忙音十年。 从今天,烈震庭可以确定,烈如歌一个人将对他与丞相府带来的利益多到难以猜量。前提是,烈如歌还是个干净未出阁的女子。 突然,烈震庭双眼一亮,一计上心头。 “溪儿,如歌是嫡女,礼仪不可费,以后要记得了。你先退下吧,爹与如歌有要事商量。”烈震庭转头对烈若溪冷声道,眼中难免有一抹心痛。 烈若溪内心咒骂着烈如歌不得好死,可表面立刻识时务地行礼离开。一出阁院门口,烈若溪气得无处发泄,见身后丫鬟唯唯诺诺地,脸色极差,扬手不理人命的往丫鬟脸上乎去,厉声骂道。 “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你要是快点儿把爹爹叫过来,那贱人能反应那么快吗?不但毛发无损,我还被数落了一番,气死我了!” 丫鬟连忙跪在地上求饶,烈若溪一见,更是恼怒,抬手狠狠又掐又拧的,不停地骂着丫鬟出气。丫鬟脸被打破皮,红肿不堪,身上还被掐得紫一块,青一块的,而且她并不知自己哪里做错,惹火了烈若溪,遭受无妄之灾。 室内,烈震庭循循善诱,温和地跟绿萝道,“如歌,溪儿性子直率,并无城府,以后进了太子府,容易会被太子府其他的女子欺负。这期间,爹就拜托你教一下溪儿了。” 绿萝眼皮动也不动,低垂着眼帘,因为烈震庭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 见烈如歌聪明且有耐心,烈震庭嘴角挂着浅笑,很是欣慰。 “那日太子来府上,你也见过,不过那日发生了些状况,爹并没有察觉到。今天太后娘娘宣布太子的婚事,你猜太子跟爹说了什么事?”烈震庭脸有喜色,朗笑出声,问道。 绿萝不想去想,直接摇头。 因此,烈震庭笑声更大,高兴地告诉绿萝,“如歌,太子并不在意你的过往,对你存有心意,有意把你纳进太子府。” 此事,烈震庭始料未及,本来他以为烈如歌现在的情况,好点的能嫁给一个小官当正室,正常来说按他的本事,可以让烈如歌给凌阳的世子做偏房。 可他万万没有想过,太子会看上烈如歌,还不介意她未婚先孕的事情。在烈震庭看来,这是烈如歌再好不过的打算了。 “如歌,太子的意思,是迎娶溪儿的那天,一同迎你进府。以后,你们两姐妹在太子府,要相互扶持,笼络好太子的心。”烈震庭笑着对绿萝道,还是烈如歌回府后,烈震庭对她露出最璀璨的一个笑容了。 绿萝被惊悚了,两女侍一夫,还让小姐做小的,她真的不太敢把此事原本无缺地禀告烈如歌。可是,她莫名地很想见到自家小姐发飙,毁了这丞相府的那一幕…… 此事可答应不成,绿萝没有表态,抬起头,清冷地道,“爹,此事以后再商量吧。教导meimei的事情,还请爹预先告诉meimei,否则她要误会我要伤害她。” 烈震庭一愣,他以为烈如歌会兴高采烈,可是见到她冷淡的反应,心头反而愈加宽慰。宠辱不惊,喜怒不露,才是智者的表现。 “好,你只要用心地教好溪儿,其他的爹会替你理好的。”烈震庭朗声道,接着起身高兴不减的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