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顾全大局
刚出蘅芜苑,烈如歌就见到门口的管家,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二小姐,老爷有事与你商议,请移步至书房。”管家躬身作揖,恭敬道。 如今兰心苑表面虽风光依旧,但府上下都清楚锦澜已经失宠,只是在依凭着烈若溪太子妃的头衔。而随着烈震庭多次把烈如歌宣去书房议事,府内的墙头草自然对烈如歌愈加恭候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一路过去,所遇的丫鬟与小厮纷纷停下对烈如歌行礼,烈如歌面色淡漠,不怒自威,令人更加的畏惧。 书房内,烈震庭手握狼毫在洁净的宣纸上笔走龙蛇,烈如歌进来之际,笔尖有力一提。 烈震庭放下手中狼毫,抬头双目看向烈如歌,嘴角已然上勾,笑道,“如歌,你来看看为父这帖字写得如何?” 烈如歌款款走过去,低眸扫过,低喃出声,“遒劲自然,方刚或圆柔,含蓄或张扬,不多一分,不少一厘,恰到好处。爹的书法生动而有气势,潇洒精湛,笔精墨妙。” 闻言,烈震庭俊逸风华的面容只是浅浅一笑,“你评价尚且高,却有所保留。人如其字,说实话,你心底里面是不认同为父的作风。” 烈震庭所言是肯定,见状,烈如歌不矫情,更加没有丝毫的恭维,坦然点头,眼角却不经意地再次扫过纸上,眸底一抹冷光疾速滑过。 “呵呵,这教书写字,本该是为父的职责,可你你离家时日多,为父不能尽到义务,憾事颇多。今日父写联,不如你来写横批?”烈震庭不因烈如歌的无礼而恼怒,大手握住狼毫在砚台上轻沾,接着递给烈如歌。 烈如歌回首接过,美眸看着纸上的所写,随之在其上写下四个大字——“顾全大局”。 “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横批顾全大局,字入木三分,潇洒有致,苍劲刚健,与为父截然相反,却也是互补。如歌,你的确冰雪聪明,当即就能猜到为父的意思。”烈震庭朗声评价道,老谋深算的双目泛动着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烈如歌。 烈如歌暗中冷嗤,烈震庭已经表达得如此明白,她再看不出来,岂不是要沦为烈若溪那胸大无脑之人。而且,烈震庭每次叫她来书房,除了有事吩咐她,难道还会琢磨出什么父慈女爱的关怀戏码吗? “女儿不是很懂,还请爹直说。”烈如歌坐下,淡漠地道。 “太子大婚不日举行,你作为太子侧妃,不能留下半点诟病。如歌,你未婚先孕的丑闻流放在外,可除了丞相府的人,府外无人知晓谣言的真假。” “太子身边的人,爹只能指望你。所以,爹的意思是把乐乐过继到你七叔的门下,届时你嫁入太子府,未婚先孕的绯闻自然会被打破。当然,乐乐依旧是烈家嫡系族谱中的子孙,她所享受的,都是烈家嫡女该有的,决计不会有一点儿委屈。”烈震庭低声道,精锐的双目盯着烈如歌,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烈如歌心中骤然“咯噔”一声,眉色不动,不动心,也没有任何的愤怒。 顾全大局,烈震庭指的就是舍弃乐乐,让她成功以清白身份嫁入太子府,与他来个里应外合。此计谋,是在不得罪未知的人,又达到烈震庭目的的两全办法。 只是,他们的阴谋,还是把她圈入漩涡,甚至如今连一个五岁大的孩童也不放过。人残暴不仁犹可恨,人面兽心更加可耻。 烈如歌不言不语,连眼神都没有变化,烈震庭叹息劝道,“如歌,你身为丞相之女,必定要承应为父的意志,为国为民,不能随意的儿女私情,感性用事,理当大局为重。” 闻言,烈如歌冷眸看去,没头没尾地沉声反问,“爹,太子对丞相府联好,你认为他看中了丞相府哪里?” 烈震庭斟酌片刻,双手负在身后,双目晦暗,沉声答道,“太子看中为父手中掌握朝廷文官领心权利,还有将军府暗中余落的势力。” “太子近日亲近女儿多于三妹,那太子又是图谋女儿身上的哪点呢?”烈如歌红唇抿着,再度逼问,语气平静道令人心慌不安。 烈震庭眉头微蹙,深深看向烈如歌,似乎要把她看穿。但烈震庭恍然发现,他在朝廷为官多年,人鬼神蛇见过数不甚数,可眼下他却连自己的女儿都看不懂。 适才,烈如歌对烈震庭锦里藏到的极致收敛,暗中不知不觉埋下众多陷阱的虚以委蛇的作风不赞同,烈震庭为人隐藏深,可此刻他认为烈如歌已经把假的一面练就成真,令人难以分辨。 “你有太后与陛下的荫庇,还有……传闻,当被背水一战,你外公一家英勇战死沙场,却在危难之际极快地把将军府暗中培养起来的强大暗夜军遣散,此军拥有天下最强大的武器,与最强悍的将士。” “然而,此军队不听任何人的命令,连将军后裔都没有用,他们只听于一块令牌,天子令。可是,多年来,天下众多势力都没有找到天子令,有人谣说,天子令就在将军后人身上。”烈震庭双目扫向烈如歌,低声道。 烈如歌心一沉,天下野心之人都想要得到天子令,来调动强大的暗夜军,将军已死,唯一留下的遗腹是司徒思懿,可是最后司徒思懿被宣进宫抚养。 司徒思懿在皇宫,从未有过事故,直到她嫁给烈震庭,诞下两个女儿,忽而惨遭黑手……莫非这一切都缘由天子令! 烈如歌忽然记起,那日锦澜要杀她,却在关键之刻停手,扬言她还有用,将军后人此刻真切算起来,唯剩她一脉……cao纵锦澜的主凶,他是在猜测天子令在她身上,因此暂且留她…… “爹,你们呢,想要天子令吗?”烈如歌抬头,美眸幽暗,冷若冰霜,低声问道。 烈震庭神色疾速一变,虽稍纵即逝,但烈如歌还是敏锐的捕抓到。心胸上宛若有一块巨石堵着,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素手扼住光滑的椅扶手,烈如歌整顿好面上的情绪,缓缓起身,“作为丞相府嫡女的立场,女儿建议爹不要把乐乐送走,不然后果不是丞相府可以承担得起的。” 软缎双面绣花鞋踏出,朝着门外走去。 “如歌,乐乐的生父究竟是谁?”烈震庭肃声问道,烈如歌能警告他,说明乐乐的生父在天下是权势滔天,为各权贵所忌惮,能力非凡的人。 天下能者不少,但举凡能镇压到四国那个座位上的人,寥寥无几,一个巴掌都能数清。现在,烈震庭已经把范围缩小到几个人物上,只要烈如歌说出那人身在哪国即可。 烈如歌身形一顿,遥遥转身,回首就瞥见烈震庭俊逸风华的脸上阴霾遍布,双目中蓄满的是计算。 唇角冷然勾起,烈如歌神色淡漠,语气寒凉,竟然比着冬日的夜晚还有冷入骨髓,沁人心凉,“倘若我非丞相府嫡女,非你烈家子孙,凭我如今的能耐,依你刚才犹如卖我闺女之言,此刻你的亡魂已祭我刀魂。” 烈震庭神色大变,双目凸显,瞠目结舌,步伐不禁被烈如歌身上散发的凌冽杀气逼退两步。大手握住桌角,烈震庭身形堪堪稳下。抬头,烈震庭看着单薄不容轻视的身形,嘴角微微翕动。 “爹,我能再问一句吗?”烈如歌轻如飘渺的声音与屋外风声交融在一起,缓缓响起,“我娘与姐的死,你是否先前就得知,你是否有参与?” 话落,背后一阵寂静,烈如歌淡漠的小脸愈加冷,美眸内诡异的波光在搅动,犹如乌云翻滚,要卷席起一翻惊天动地。 半晌后,烈震庭神色肃穆,沉声道,“没有。” 烈如歌眉梢挑起,眼角睨向身后,吊儿郎当扯着嘴角,“爹,记住你今天说过的。” 抬脚,烈如歌往前走开两步,接着又停住,平静的警告道,“你是你,我归我,你所要守候之物,与我无关。我能平心气和地与你交谈,只是合作。所以,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从未有变过,别越界,否则我可不会顾及其他。” 接着,娇弱曼妙的身姿逐渐远去。烈如歌言已至此,看在老夫人和血缘关系上,她对烈震庭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与让步,假若烈震庭不知好歹,妄图要控制她,心狠手辣是她燕尾蝶的其中一个代名词而已。 烈如歌离开后,烈如歌突然浑身卸去力气,颓然地倒坐在旁侧的椅子上,大手习惯的揉着眉间,却是一片冷汗涔涔。 同刻,森严的九皇府内,一名隐卫在秦十二耳边低语,秦十二眉头紧皱,挥手让隐卫退下。门边,秦十二万愁莫展,神色严峻,踌躇不已。 片刻之后,秦十二挺直腰杆地轻声步入殿内,躬身垂首道,“尊主,属下有一事禀告。” 高台上,墨玉金銮案桌前,司徒拓纹丝不动,神色认真地在处理公务,削薄的唇瓣冷声溢出一字,“说。” 秦十二骤然单膝跪在地上,自责地道,“天牢内,老怪物逃了。” 握着朱砂小亳的修长好看大手一顿,司徒拓抬头,俊美如铸的神祗容颜遍布冷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