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知错就好
他起身走到桌前坐了下来,两手交叠着趴在桌上,下巴蹭了蹭手肘,念叨道:“晚上明明睡过,却总觉得困死了……” 秦无色愣了愣,这还不简单么,他以为他睡了,实则,流沄却继续不肯睡的守着秦晟煜,这小子怕是没睡过几天好觉。【】 平时能瞪着那忽闪忽闪的漂亮双瞳都已是奇迹了! 秦无色步至床边觑了一眼,床榻上,少年眉心都舒展开了,看上去睡的很好没有什么痛苦。 她捋了捋他的发,这张微显得稚嫩的漂亮脸蛋真是精雕细琢,她半眯着眸子觑他,有一瞬,她觉得他这样难得的安静很好,却只是一霎稍纵即逝。 她为他放下轻薄的白纱床幔,不打扰他的宁静,这才走到桌边,一把揪住御雪的玉致耳珠。 已陷入沉睡的御雪疼的嘶了一声,抬起眸来,满眼布满的血丝使得他看起来愈发愠怒,低吼一声:“秦无色,你发什么神经!” “聊聊?”她不以为意的拽住他的耳珠往楼上走,在这儿闹腾,虽说秦晟煜应是听不着,她却怕打扰了他的清净。 拽他上了三楼,才松开了他的耳珠,他蹙眉,玉般白皙的耳珠红的煞是可爱,双眼扬起一丝好看的弧度,那如墨的眸子里还透着几丝睡意迷离且迷茫的气息。 “秦无色,你脑子是在马桶里涮过么……唔!”他吼了一声,下一刻微张的嘴里便塞了件软绵绵的东西,他伸手一扯,是一面丝绢。 随手将它往楼下一扔,丝绢轻飘飘的从高空落下,他淬了一句:“臭死了。” “确实很臭。”秦无色漫不经心的瞅了他一眼:“你的嘴。” “你……”他气急,美眸瞪着,又见她弯下身来似乎想脱鞋的姿势,赶紧抬手捂住了嘴巴。 “你给我的解药,配的可还辛苦?”她挑眉,抬手,葱白的指尖婆娑在他眼周,轻柔且意味深长道:“瞧瞧,都累出黑眼圈儿了。” 她的触碰让他浑身一颤,下意识的侧开了脸,她讥诮一笑:“瞧不出挺敏感啊,碰一下就浑身直抖,要是以后真跟人欢好,那不得是抖散架了!” 御雪布满血丝的眼中喷着火光,狠狠瞪着他:“要你管,我就爱抖怎么了!” “记得那日薅了你的窝,你也抖的厉害,不过……我那次便说了,你再敢骗我……”她眸子一眯,刻意放缓的轻语,又故意的不说下去。 他怔了怔,旋即便是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会让你再接近我么,何况我给你的不管效果如何都是解药!” “我可没用你的解药,还你。”她将药瓶塞入他的手心,离开时指尖饶有兴致的挠了挠他的掌心。 他又是一颤,抬眸便见她坏笑着,将他的颤抖与脸红尽收眼底。 “秦无色,你神经病,没功夫跟你闲聊,我要去睡了,不准挡我……诶,你干嘛,你你……我可是救过秦晟煜!”他想走,她却拦在眼前,他恼羞成怒,他没试过被人挠手心,原是那般暧昧酥麻…… “真救过么?”她挑眉,她喜欢他被气急了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我……好歹也给他服了续命丹药!”他直了直身板,暗暗盘算着实在不行就跳楼逃! “不是冲这一点你以为你还保得住你的玉锋儿?”她轻笑,笑眼看他,迷蒙的觉得他生气的样子可爱的像小家伙。 “诶,捂着做什么,我又没说真要薅你。”她斜着他紧张捂住下身的动作,笑着伸手过去,摸上他的腰,引得他一阵紧绷。 “是起反应了怕人看到么,上次被薅舒服了?”秦无色指尖点在他的腰间,凤目潋滟。 “胡说!你以为你是天下第一美人么,羽七音才是……”他飞快的否认,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那你的意思是想跟他好咯?”她意味不明的一笑,垂眸似在琢磨什么,指尖顺着他的腰下滑,拨开他的手,手腕一转握住他的,感觉到掌心中的烫,她邪邪笑着:“我是不是第一美人有待商榷,你是不是有反应已是事实。” “小乖乖,你最老实了,告诉jiejie,谁是这天下最美的女人?”她笑的张扬,就这么捏着,似有意像无意的拨一下,揉一下。 御雪僵着身子不敢动,像是被他用狗尾巴草逗弄的猫儿,贴身的绸裤将他绷起的轮廓钩勒的清清楚楚,好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般的推开了她,转身就往楼下跳。 “诶,御雪你别急着跳啊,你这并不拢的腿会不会影响轻功发挥啊,东西长大了会重嘛,揣着那么沉甸甸一包飞的动么,别摔残蹭断了啊,它还没告诉我答案呢!”秦无色扬起笑意,冲着楼下唤道。 “不要你管!”他落地后,连头也不回,撒着两条腿极不自然的跌撞跑开。 秦无色扬起下巴,笑的肆无忌惮,许久了,她才噤声下来,从高处远眺着,来云苍的日子她几乎没有闲暇的时光,每天都忙着,细想起来却不知道忙了些什么,从未这样从高处细看这风景。 却也不能再看了,她要立马回宫中,在晚膳之前,她还需要和云清聊几句…… —— 海月楼的院落中,御雪四处的走着,似在寻着什么物什。 拨开一片灌木,他只身走进,绯色的衣袍被树枝划破了好几处,正蹙眉望天叹气时,目光落在了高高的树梢上。 一张月白的丝绢挂在树梢上随风飘荡,他身子一轻,动作行云流水的从树梢上轻巧的摘下丝绢,捏在手中瞥了一眼,丝绢的右下角已被划破了,堪堪将那个绣的精巧的“秦”字分成了两半。 “轻功不错。”苏红琴伫在灌木丛外觑着他,欣赏道。 御雪赶紧的将丝绢背在身后,挑眉,口吻还有几分冲:“你做什么偷偷站在这里,想吓死人么!” 她看出他在藏东西,却并不见得对他的东西有兴趣,耸了耸肩,若无其事道:“本王妃可没偷偷来,是你太专注没发觉罢了。” “我累了,去休息。”他背后负着的手紧紧攥着丝绢,拔腿就想走。 硬生生的撞上了苏红琴,他蹙眉,怒道:“有病还是遗传的啊!” 苏红琴眉心一拧,这小子,说话还真不好听,却是隐忍着怒意,轻声问:“你师傅真死了么?” 御雪闻言一愣,也不开口,只是美目狠狠剜了她一眼。 “你脾气这么急躁,倒是跟你师傅如出一辙,从来不问人原因,也不愿听人说。”她长长的轻喟,目光投向远处。 “你们的事,师傅以前就告诉我了,是以不必多问。”他试图走开,她又伸手摁住他的肩头。 “放开,你们就那么喜欢抓着人不放么!”他横了她一眼。 “我们?”苏红琴呢喃了一句,却又讥笑道:“你师傅对你说他对我念念不忘,但当时,他其实已经有了新欢,那个女人怕是红颜薄命死了罢,他这倒又想起我了……” “你胡说,师傅这一生根本没有染指过其他女人!”御雪美眸中迸着怒火,他不允许任何人说师傅的不是,尤其是苏红琴! 那些年,他听师傅说苏红琴的一切,师傅的眼神,他记得,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缱绻。 师傅虽说她的背叛让他痛彻心扉,可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语调,都让那时的他觉得心里有个人,痛楚却也美好…… “随你信不信,”苏红琴轻松说道:“我来,只是想问问你,你师傅到底怎么死的,按他的身子骨,怎会命短?” “短命也是因为相思成疾,别的没什么好说。”御雪拨开她的手,意外的,她全然没用内力,使得他下手太重反而听得她手骨咔的一声响。 他愣了愣,终于还是抬腿就走,留给她一个翩跹俊逸的背影。 —— 秦无色比预计的更早潜回了宫中,头一件想的便是去清苑。 人,她是已经带走了,便不再担心惊动了他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从墙头翻进清苑,刚落地便听得一阵稀里哗啦的响,不远处的裕清殿中,传来女子的低吼:“滚,都给我滚,找不到人全都杖刑三百!” 杖刑三百?可是要闹出人命的! 秦无色就见几个小宫女从裕清殿慌慌张张的跑出,其中一个她眼熟极了,那不就是上次冒充华莲那个…… 见人都跑光了,秦无色才靠近了殿门,步子还没迈进去,一只花瓶倏地从内飞出,她缩了缩脖子,巧妙的闪开,啪的一声花瓶碎了一地。 她凝着那碎片,啧,上好的釉彩薄胎瓶儿,价值千金呐。 “说了滚出去,耳朵聋了?”云清愠怒的吼叫,抬眸时,声音戛然而止。 “六公主这是被谁气成这样,不若跟本王说说,让本王替你出这口恶气。”秦无色选着能下脚的地儿往殿内走,不紧不慢的说道。 “没……没什么,只是几个丫鬟做错事,一时气过了。”她收敛起情绪,眸底还带着难耐的焦灼,清冷问:“王爷又不找人通传便来所为何事?” “喜事。”她总算是避开满地的碎片一步步的接近了那把太师椅,坐下后,她抬腿踢开脚下的碎片:“今晚晚宴苍帝就会宣布我们的婚事,明日本王便带你回大秦。” “不可能!”云清惊的看她:“我明明说……” “你明明说要嫁给华莲么?”秦无色唇角一瘪,似有些难过:“他就真比本王生的好看么,竟叫你一心一意的想嫁他。” 云清怔楞了片刻,此刻的他,竟然不似平时那般讨厌,漂亮的眉宇之间似带着淡淡惆怅,她怎会不好看,若是没有遇到华莲,她不会百般的拒绝秦无色。 毕竟,那一句非她不娶,哪个女子不想得到如此承诺,不可否认她的心曾在那一刻有细微的动摇过…… 可,她依旧清楚记得初见华莲的那一日,烟雨迷离,他一袭单薄火红衣衫,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伞面上的花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是一簇白色的梨花。 却比不得他眼角眉梢的花瓣,烟雨中绽放的穿透人心,震撼视觉。 她在马车上撩着帘子看他,他就那么伫在街头,周围的人都匆忙避雨,这妖娆的男子,却笑了:“你弄脏了我的衣裳。” 那声音,分明是个男子。 那时她错愕看他,慌忙让车夫停了马车,她匆匆下车,忘了撑伞,觑着他袍裾的泥水,她微张的唇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对不起,我……” “知错就好。”他分明有张妖精般的脸,说出的话却像是圣人般柔和,他伸出手,将油纸伞给了她,那时她就清楚看到了,他被清风撩开的袖下,有一粒刺目朱砂,妖娆夺目。 两人的手在交错时不经意的碰触,那细腻的触感留在她的手心中,几乎渗透了她全身的感官,回神的时候,他已走远。 那么美好的他。 “你既然想嫁给他,又为何逼的他不得不自残,还是你当真不需要他那根东西了?”秦无色本是想逗弄她一下,却不想她竟然自个儿陷入沉思久久不语,只得率先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