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心安理得接受恋人的馈赠
燕少的手掌带着劲风飞了下来,直劈小男孩的后脑勺。【】 我怀里的小鬼瑟瑟发抖,抱着我的手几乎要把我脖子勒断了。 眼看着燕少就要劈到他的头,我不知为何心念动了动,竟然伸手护住了小鬼,转过身子,对燕少大叫道:“算了!” 燕少的手已经到了,没想到我却一躬身子,那手径直劈在了我肩膀上。 劈得我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下一秒,我又被燕少扶了起来。 他眼中戾气大盛,来拖我怀里的小鬼。 我知道他是要灭了这小家伙,直呼道:“算了吧,算了吧,怪可怜的。” 燕少拧着眉,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妇人之仁,这是别人养的小鬼。” 我就要拖不过他,对他大喊道:“这也是我的弟弟啊,他是吕达琦的弟弟!” 燕少原本抓住我手腕的手停滞了一下,下一秒,力道却又卷土重来。 我依然不肯松手,求他道:“你早知道了对不对?你说你见过他生前的样子。他们兄弟俩都长着一模一样的眼睛。” 燕少只重复他刚刚说的话:“这是别人养的小鬼。” 我说:“那我们接过来养不就行了?” 燕少有些暴躁地回答我:“没兴趣!” 这时候,幸好小甜甜回来了,她手里拎着一张花蓝花蓝的襁褓布,垂头丧气地说:“被它逃掉了……” 小男孩一看到襁褓布,立刻细细地尖叫了一声,从我怀里滑了出去,扑去抱那张布。 当他打开却看到里面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不由得往地上一坐,小嘴一裂就大哭了起来。 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哭什么…… 他在哭他把弟弟弄丢了。 小相公一点怜悯的心都没有,绕着小男孩打转,嘴里啧啧称奇:“从前听符大师兄讲过这种小鬼,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我问是什么小鬼。 小相公就故意显摆地摇着头:“不好说啊,不好说……” 他连连卖了好几个关子。 正准备给我科普一下。 燕少就在一旁冷冷地说道:“这种小鬼叫兄弟连心,须得两个兄弟或姐妹制成。其中越小的那只越凶,负责为主人办事,而大的只需要照顾小的就行。而养鬼的人,平时只需要养着大的那只小鬼就行。这种小鬼的好处就是,凶恶的副作用都由小的那只鬼来承担,大的那只小鬼不容易恶化,很难反噬主人。风险较小。” 然后,燕少不顾小相公憋得吐血的神情,指着地上的小鬼,说道:“所以,我看到胎儿煞,无法确定它和袁思思的联系。因为袁思思养的是这只小鬼,并没有直接和胎儿煞接触过。” 我大概明白了这个道理。 意思就是,养这种小鬼是养个俄罗斯套娃。 袁思思养了吕达琦的弟弟,而达琦弟弟又养了那只胎儿煞。 胎儿煞间接帮袁思思转运,一切反噬基本不会反到袁思思的身上去。 如果不能抓住中间这个“保姆”小鬼,燕少都不能确定胎儿煞是和袁思思有关的。而小甜甜和小相公,更是感知不到了。 小相公科普的风光全都被燕少抢光了。很是郁卒,现在见燕少说完,总算有了一点插话的机会。 他哼着:“四一说得倒是没错,不过有一点也是没说清楚的。” 小相公指着地上的达琦弟弟:“要想养兄弟鬼,也必须要有两个人一起养,而这两个人还必须得有血缘关系。其中一个人对应大点的小鬼,另一个人就要对应胎儿煞。大的小鬼是讨喜鬼,样貌什么都会很可爱。养它的主人也会无缘由受到外界的喜爱。而对应胎儿煞的那个人,没有直接养鬼,又应承了恶的一面,自然就会惹人讨厌,但同样能财运亨通。那个叫什么林志梁的……” 他这一说,我才一惊。 小相公的意思是,林志梁和袁思思一起养了这一对鬼。难道他也能在集团混得风生水起。 这下,我才觉得棘手了起来。 胎儿煞是跑掉了,而袁思思的小鬼又在我这里。 我看着地上的牙牙,我记得他是叫这个乳名。 我问燕少:“那现在怎么办啊?” 燕少只冷冷回答我两个字:“杀掉。” 牙牙听到这话,抬起那对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看看燕少,又看看我,委屈地吊梢眼顿时萌化了我的心。 我问:“能不能养着呢?” 小相公见燕少脸色不好,又见我着实心软,忙上前来调解。小相公对我说:“小师妹,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小鬼的衣冠都是在袁思思那里的。天亮之前,他要是不能回去,雄鸡叫三叫,他就会魂飞魄散了。” 我看着牙牙水嫩嫩的小脸,只能无奈地叹口气,驱逐他道:“你走吧。” 小相公又连忙说道:“你不能放他走。放他回去,他是要给袁思思通风报信的,这小鬼很有两把刷子,一个胎儿煞已经够我们头疼了,这小鬼看起来呆呆的。但刚才多机灵,你也是见到了。” 我明白了小相公的意思。 合着他说了半天,也是赞同燕少的说法,要把牙牙给灭了。 我低头又看牙牙。 牙牙见我看他,眼睛里突闪了一点神采,带着希冀的神情,抱住了我的腿。 我的心软的要没力气了。 燕少看出我的没用,他冷哼了一声:“你要养他,就不必呆在我身边了。” 这简直是直接的威胁。 小相公也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难不成你还想当养鬼专业户?” 养鬼专业户,这个名词立刻让我想到了缅甸某个骨瘦如柴的老爷爷…… 我就叹口气,一狠心把牙牙踢开了去,闭着眼睛往回走,边走边说:“别让我看到就行了。” 要灭了这么可爱的小鬼,千万别当着我的面,我可是会难过的。 燕少和小相公,谁都没有叫住我。 我仿佛听到了牙牙一声细细的惨叫,随之烟消云散。 可是没办法,他是袁思思养的小鬼…… 燕少他们说得没错,妇人之仁,只会坏了大事。 我没回楼凤姑娘家,回了自己的蜗居。 心情郁闷中,我洗了澡,还没出浴室,燕少就拦在了我的跟前。 “累了吗?”他朝我吹气。 我敷衍地嗯了一声,去取浴巾。 燕少从后面环住我的腰:“累了我给你按摩。”末了,声音又变小了,“用特殊工具……” 我这种时候哪儿有心情去干那种事,我就推开燕少,边推边说:“你让我歇息一会儿行不行?” 燕少的脸顷刻冷了冷,他语气有些不悦:“你这样在乎那只小鬼,我会很介意。” 我听他这样说,便咦了一声,转过头去看他。 我仔细端详了一阵燕少,很奇怪地问他:“最近你怎么了?” 燕少似乎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就指着他的心口:“你最近……好像对我还不错。” 燕少抓住我的手指,放到嘴里咬了一下:“你希望我对你差?” 这句话一问,我的骨气就碎了碎了。 我立刻抱住燕少说当然是要对我好了。 燕少就轻声笑了笑,用浴巾裹着我,把我抱了出去。 他放下我,压着我,用指尖滑着我的鼻梁:“不论活着还是死去,时光都那么短暂,我愿意珍惜你……你难道不应该跪着感谢?” 我翻了个白眼,说:“是啊是啊,谢主隆恩。” 话刚说完,已经被堵住了嘴。 燕少惩罚性地咬着我的唇,吻罢离远了一点看着我:“林小莹,你知道么?你其实嘴挺贱的,亏了我能忍受你。” 我问他:“不然呢?” 燕少重新低头。 他带着喘息地低声说道:“不然我就杀了你……” 这一夜无话。 燕少几近温柔痴缠,似乎是不想让我再去想有关牙牙的事情。 我那时候很蠢,只觉得我和燕少之间的关系已经愈来愈稳固,两人之间的契合愈来愈高,并没有和燕少一样高的觉悟,认识到两人之间的一切时光都是那么值得珍惜。 甚至说,我有些越来越麻木我们之间这种关系,燕少对我好,无论是拥抱我还是亲吻我,或是取悦我,都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地接受着这一切馈赠。 后来我想,燕少是那么喜欢我对他撒娇,喜欢我对他服软,但我很多时候,都是如他所言那般,贱贱地耍一下贫嘴,含混过关。他要我做什么,除了我认为和利益相关的事,比如工作什么的,我都是相当敷衍的,不主动的,全然像完成任务似的。 就拿撒娇而言,这种事占据我们相处的百分之一不到。 我偶尔也会这样做,但我自己也觉得更像是开玩笑,我始终不是很擅长小女人一样甜蜜地、低姿态地面对我的恋人。每每刚进入状态,就会自嘲或者自黑,把气氛完全搅合掉。 燕少对我有所不满,但是他知道我在为了迎合他而努力。哪怕我做得那么生硬,他也默默忍受。因为他学会享受我的迎合,也会为了我的迎合而感动。 而且在工作中,他也在不断要求我强势果敢。他要我在工作中更像个男人,充满雄性荷尔蒙一般的竞争力和挑战性。 而在生活中,他则喜欢我完全如同一只小猫般轻软温顺。 但我很容易学会强势,却不容易学会温顺。 人总是会把他天性中最擅长的那一部分,学得越来越好。 我不能完全做到他对我的期望,就如他也无法完全做到我对他的期望一般。 我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就发现袁思思憔悴了很多。 但也仅仅是我和小相公发现她憔悴了而已,对于其他人,她似乎依然魅力不减。 中午有个会议,我和秦总都要参加。 秦总的脸色相对不久前,反倒好了许多。 我们现在相处已经自然了很多,相互的称谓也很亲切。 我看着他的头发,咦了一下,问道:“你换发型了?” 秦总愣了一下,随即对我微笑:“只是蓄长了一点,没有像以前那样梳起来了而已吧。” 我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时候他留着很精神的短发,根根直立,稳重中透着一丝张扬,现如今蓄长了一些,倒显得比从前更加醇厚温润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嘴那么贱,忍不住就说道:“那就是越来越像已婚大叔了啊。” 秦总一怔,随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按道理也应该找个人结婚了。” 我心想我真该扇自己的嘴,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这话刚说完,袁思思突然串了上来,很亲密地靠在秦总的身边,对我说道:“小莹,正好遇到了。今晚上我和月天要宣布订婚的消息,双方家长都要过来,你千万不要缺席哦。” 这简直是示威一样的宣战。 我心想秦总上次不是说了要和表姐划清界限么,如今却已经要宣布订婚的消息了。 男人的话啊,果然是不能相信的。 我只能很镇静却又不得不装出一点惊喜表情地问他们:“这么大的好事,为什么都不事先通知我啊。” 表姐无不炫耀地说:“小莹你现在也是公司副总了,忙的那个样,我平时也不想打搅你的工作,就想临近了再通知你也不迟。你今晚上,没什么安排吧?” 我原本对于表姐要跟谁订婚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是,我想到胎儿煞的事情,又想到牙牙的事情,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更近一步探明真相才对。 表姐把酒店的名称和时间都告诉了我,说了很多希望你能来的客套话。 这个过程,秦总一直在旁边,什么话也没说。 会议结束之后,我回我的办公室,刚刚走过转角,就听到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我有些下意识地站住转过身,险些和快步走上前来的秦总撞到一起。 我们相互都愣了愣,然后秦总眉色坚毅地看着我:“林小莹,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谈谈。” 我忙问:“什么事情啊,这么急?” 秦总似乎叹了一口气,他看了一下周围,没什么人,便又看向我:“关于我和你表姐的事情,我上次已经很明确的告诉她了,我和她之间是不可能的。她当时答应我好好的,我还以为……今晚上的饭局,刚刚我都还不知道……” 我听到这话吃了一惊,我问他:“连你也不知道今晚上要公布订婚消息吗?” 秦总苦笑了一下。 “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我妈今晚上约我吃饭,只说是和家里人一起吃。刚刚你表姐说出来,我才知道,我妈居然是要把我骗过去宣布订婚消息。” 我想也没想,就反问道:“伯母就不怕你当场翻脸吗?” 秦总正色看着我:“如果我是被骗过去,当场才知道,我是绝对会翻脸的。不过现在,我是不会去的了。” 秦月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很坚定地看着我。 我才明白过来,他这番话,是专程来说给我听的。 他心里怎么想,会怎么做,其实并没有专程来告诉我的必要,然而他却追上来,亲口告诉我他的决定。 我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我也觉得表姐是配不上秦总的。 然而,如果秦总是因为我而决定不去,而不是因为自己不喜欢袁思思,坚决的不想和她在一起而不去的话…… 那是否又会加重了我心里的道德负罪感? 这时候,我突然看到就在我的前方不远处,燕少正站在那里,抄着手,直立地、面对我们而站立着,用一种有些冷的神色看着我和秦总。 这种神色,在我看来,已经代表着不悦、霸道和妒忌。 我这时候如果不说出一些表白忠心的话,真不知道接下来会被什么样的脸色和行为来对待。 我认为,我虽然不必要非要去打击秦总,但是有些话,我的立场依然是要说清楚的。 我回集团以来,从没有刻意给秦月天留过任何幻想的空间。 所以现在,我不介意再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我尽量忽视燕少从前方射过来的眼光,看向秦总,我说:“月天,虽然作为朋友,我觉得你和我表姐不是特别般配。然而你的爱情和你的婚姻,也只是你的人生而已。你如何决定,不管是与谁结婚,还是分手,都是你的事情。当然,作为朋友你能告知我,我……也很开心,因为你信任我……” 我想我说得够多了。 秦总眼里的神光淡了淡,然后他说:“你……说的什么话啊。” 在我愣神的时候,他又继续说道:“我其实只是怕你误以为,我要订婚,却连你这个朋友都不通知,以后会生我的气。那我岂不是很冤枉?” 我忙笑道:“那你以后真的要订婚,会通知我的吧?” 秦总微怔,轻轻点了点头:“我……会的。” 他说这三个字,中间顿了顿。似乎告知了我他的犹豫。 “如果我结婚,而你那时候还单身,我想我会让你上来接花球的。”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突然又扶额,叹气道,“我又在说什么话,实际上我是不可能在你还单身的时候结婚的,订婚这种事情也不会发生……” “月天!”我急忙打断他道,害怕他会继续说出什么样的话。 因为我能感觉得到,从前方传来的目光,冰冷的气息在加重。 我有些着急地对秦总说道:“以后请千万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也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你这样的话,我就算有了所爱的男人,也会有很深重的负罪感的。既然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话,那还是不要干涉彼此的人生,可以吗?” 秦总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竟然能在他还没说出什么的时候,就先把话说得这么绝断。 不过,在燕少的调教下,我现在是越来越懂得如何果断的拒绝别人了。 而不是如同从前那般,总是扭扭捏捏,不好开口。 秦总对我点了一下头,似乎是同意了我请求。 他问我:“那今晚上的饭局,你还去吗?” 我不想撒谎,点头说:“我会去的,我很久没有参加过家庭聚会了。” 秦总眼神又黯淡了几分,他颇有些落寞地说:“我也会去的……有些事情,我始终要正面去面对,然后正确处理掉。” 我对他笑:“那就很好呀。” 没想到我这般笑,却看到秦总眼神里出现了一点伤痛的神色。 他皱眉看着我:“小莹你……其实没有和阿冰真正在一起过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茬,他却紧接着说道:“可是阿冰却把一切都留给了你。小莹,我经常在想,你们一定是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秘密。这些秘密把你们都连接到了一起,让你们亲密无间。而我,却没有这种运气。” 他说着挥了一下手:“算了,越说越离谱了。晚上见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转身,消失在拐角。 直到燕少的手臂从后面揽上来,才醒过来。 燕少没等我说什么,转眼就把我按在了墙壁上。 他低着头,脸上的神色愈发寒气冻人。 他开口,算得上是面无表情:“我现在有些后悔放任你和他走得这么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