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九章 说好的一起
rou不割到自己身上,谁知道是怎么疼的? 表面理解的疼向来轻飘飘,嘴上的唏嘘也只是动动唇罢了。 卢悦一恨守堂长老不作为,既然怀疑了百灵与有去无回海可能有联系,怎么就不能再查一下? 二恨这些人,仗着人多仗着势众,到三千城来逼她和流烟仙子。 虽然他们目前为止,基本没附和过朝源,可是来了就是来了,就代表了他们的态度。 天下大义,是他们手中的一把刀,一向无往而不利。 那今天,就让他们尝尝,当大义之刀挥向他们自己时的感觉。 有时候,只有痛了,才会学乖! 缚龙等人都在卢悦眼中看到那一抹疯狂,联系小丫头在仙盟坊市要放下功德杀人成魔,谁的心里,都不敢有一丝侥幸。 可是让他们把一向疼爱的直系后裔送出来…… 只要一想想,就止不住地扯着心脏痛。 仙人血脉向来难以流传,为了求一二后裔,曾经的他们付出了多少啊? 哪怕没有直系后裔的缚龙长老,脸上都闪过一丝痛楚之色。是个人都有亲疏远近,他是看着那些孩子长大的啊。 “我没有直系后裔,我……只有一个徒弟。”观澜仙子的脸色非常不好,“卢悦,你要把我的唐舒也带着走吗?” 什么? 卢悦盯向这个观感向来不错的仙子身上。 因为她和师父人屠子的交情,当初在百灵的时候,唐舒把能给的方便,几乎全给了她。 第二次眼睛出问题,神魂在阴火中煎熬,连拂梧师父念经都不能完全止痛,也是唐舒第一个在天音嘱的公示栏上请求,所有受她恩惠,在仙盟坊市从阴尊和噬鬼手上逃过一命的人,抽时间为她祝祷平安。 那些念力,终是化成了功德之光,把她从阴火的煎熬中解救出来。 “唐舒从不曾借前辈的名号在坊市横行,她虽是您的徒弟,可她不是二世祖。” 不仅不是二世祖,反而因为是这位观澜仙子的徒弟,要比旁人更努力。 卢悦见过唐舒在百灵战场有多拼,也见过她身为仙盟执事,四处奔忙,想要周全一切的艰难。 “是,我徒弟不是二世祖,可是她是我唯一的后人。” 观澜仙子太清楚仙盟的某些人了,真让卢悦把他们的心肝宝贝逼死,仙界的大乱不远,而三千城更讨不了好。 “我想,她如果知道,你要去献祭百灵,一定会愿意陪你一起的。” 到了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徒弟和卢悦的交情,寄希望面前这孩子的理智还有的三分。 “……” “……” 长泰、陌阡等人的心,随着卢悦不停变幻的神色而起起落落。 唐舒与她的私交向来不错,要是…… 每个人的心里都抱了一份希望。 他们虽然不像八莱那般,把严家爵当命根子般捧在手心里,喜爱的后辈,也是生命的延续,也疼爱得紧。 可哪怕八莱,他的心中,难道就没有天下大义吗? 亲儿亲媳的陨落,才是他转变的源头,他惶恐生命的无常,才更紧张严家爵。 “卢悦,如果那年八莱长老未死,你觉得严星舞现在是什么样?” 观澜仙子的声音悠悠,“你说,她会不会也是仙盟坊市到处横着走的纨绔?还有谢天谢地……” 说到他们,她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的明博长老,“他们固然有各种不足,可是你不能否认,八莱和严家爵陨后,是他们养大了严星舞,是他们教导了她。” “……” 卢悦闭了闭眼,严星舞是她的徒弟,她不能否认,在没有她时,谢天谢地两个家伙,把小丫头教导的不错。 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再睁眼时,那黑亮亮的光,让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既然狠不下这个心,既然刀气已然刺得他们变色,那就见好就收吧,“诸位前辈请入后殿,跟流烟仙子,商量那‘实惠’,该怎么给吧!”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 “慢!”卢悦盯住就要跑的朝源,“他们可以去,您……就不必了。” 什么? 这一次没人敢再帮朝源说话了,引火烧身之痛,没人敢再碰,陌阡长老甚至把观澜仙子先拉着走。 朝源眼睁睁地看着大家就这么把他舍了,脸上一阵扭曲,转身时,眼中的杀意再也掩盖不住了。 为了天下大义,他堂堂守堂长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面前伏低做小,莫不是她真的以为,他就是比她小? “现在才想起来杀我?” 卢悦脸上的冷然一闪而没,“是不是太迟了?” 这老混蛋,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动了杀心。 至于为什么没杀,不用说,都是因为百灵战场的狗屁规则。 没哪个高高在上的长老级人物,能适应被压到元婴初期的修为,更何况,还要跟那些荒兽挣命。 “把我弄死,你的心就能不恨?就能甘心?” “不能!” “那你……”朝源睚眦欲裂,“你的道心呢?别人无辜,难道老夫就……” “你不无辜!” 卢悦打断他的嘶吼,“朝源,你动不动就让别人问心,那你问过你自己的心吗?你问问它,是不是无辜?” “……” 朝源的面色瞬间发白。 “那位传下位子,到有去无回海再也没回来的守堂长老,你们后来为什么不找找?明明知道他怀疑了什么,你们又为什么不接着查下去?” 卢悦盯着他,“守堂长老可以调动整个仙盟的力量,可是你们却只顾自己快活,只等着不劳而获!” 若不是他们太懒,太蠢,又死捏着守堂真正的秘密,不告诉别人,她可能根本不用去献祭。 “朝源,你怪我之前,为何不怪怪你自己?你说你三百年前,便在想办法了,可是你的办法,只是寻找其他无名无姓的功德修士,让他们献祭百灵。午夜梦回,你问过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吗?” 这? 朝源踉跄着后退一步。 一开始,他不是这样的。 守堂虽不为外人所知,可是仙盟的哪个长老,敢对他不恭敬? 仙盟一切资源,守堂长老拿的才是大头。 刚刚入主守堂,知道百灵献祭的秘密时,他也不安了好久,想护一护那个蠢得可怜的功德修士,可是…… 朝源慢慢抬起头来,眼前的女孩,也是功德修士,为何就不能蠢一点点,明明他们该是一样的啊! “我不想死。” 聪明人,只有以利诱之。 朝源执掌守堂后,云淡风清了几万年,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俗人一个,“你不是想查有去无回海和百灵之间的关联吗?我可以帮你,因为有些东西,只有守堂长老的口口相传,只有我知道突破点在哪,别人做……,事倍功半。” 果然跟她留了一手。 卢悦眯眼的时候,杀意不减,“你们该死!” “我们该死?”朝源落到如今之境,反而放开了,“呵呵!道友说错了,没有我们守堂,这世界早在多少年前,便是外域人的天下了。” 再不摆功,他就要真的死了。 “古仙灭世,是我守堂祖师宥鸣以圣者域守护星空,直至这方世界重新回复秩序,他老人家云散前说的清楚,功德修士受诅咒……” “诅咒你奶奶!” 卢悦大怒,百灵得惠的是谁?功德修士的献祭又是为了谁? 别人都没受到诅咒,就他娘的功德修士倒了霉? 老天是在告诉她,人善天也欺吗? “宥鸣是宥鸣,你是你,有你这样的后辈弟子,我要是守堂祖师,一定会半夜爬出来把你掐死。” “掐死?哈哈!”朝源面容扭曲,突然放大了声音,“掐死了我,守堂所有口口相传的东西,你们就等着尘归尘,土归土吧!” 既然缚龙那些混蛋不在乎他的命,想要装聋作哑的混过去,那干脆一拍两散。 “朝源……” 看着这样像疯子的老头,卢悦嗤笑,“你的长老风度呢?你的道心呢?怎么?在性命面前,它们被狗吃了?” 说到这里,她也知道,真不能再刺激了,再刺激下去,人家真能破罐子破摔,由道转魔,“如果我跟你说,我就是想试试,你若落到我这境地会是什么样,你信吗?” “你……” 大怒大愤大喜后,突如而来的羞耻和希望,简直让朝源站不住,他扶住一旁小几的时候,死死盯着卢悦,“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到它了吗?” 巴掌大的冥玄石命牌在她手中,“我不想死在百灵,我也不认为,我就一定会死在百灵,如果老天真要让我那样死,当年出百灵战场的时候,百灵的天道就不会示警。” 卢悦把冥玄石命牌扔给他,“滴一滴眉心血,它就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命牌。” 最好最好的命牌? 什么意思? 朝源抓着命牌,呆呆地看着她。 她居然还想活着出来?这可能吗? 以神识打量完命牌后,他‘咕’的一声,咽了一口吐沫,做为守堂长老,他的见识比别人多,这似乎是仙界早就消失了,能控人神魂,定人生死的冥玄石。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哪怕他这个金仙大能,也不敢说能在宇宙各种狂暴灵能的冲击下,活过一年,她…… “卢悦,我承认我对不起你,可是……” “没有可是!” 卢悦再次打断他,“如果我在那个献祭的地方,一年之内死了,万事皆休。只要你不是想不开的找三千城晦气,没人管你,也不会有人动这命牌。 如果…… 我活过了一年,它就会在流烟仙子手上,你要竭尽全力协助三千城,救我出来。” “我凭什么相信流烟不会因你而公报私仇?” 朝源万分心惊,那个人,可是真的对他动过杀心。 “凭什么?”卢悦似笑非笑,“凭我的命,在仙子眼中,比你的值钱,凭她比你有cao守。” “……” 朝源无言以对,魔星卢悦的命,大概在很多人眼中,都比他的值钱。 只要她真能挺过一年…… 他抖着手,破开了自己的眉心,一滴血落下,冥玄石命牌上的红芒一闪而没。 朝源小心地递还给她,“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 …… 从传送阵到仙盟坊市,一行人的速度极快,只是才出坊市,所有人却都定住了脚。 飞渊一身大红,半浮身体,挡在他们去守堂的必经路上。 “说好的,一起!” 他慢慢飞向披着月白斗篷的卢悦,眼中还带了一抹笑意,“撇下我之前,你问过我吗?” 他不由分说,拽下她的斗篷,扔给一旁的洛夕儿,把一件大红色的给她披上,“卢悦,师姐,我一直心悦你,嫁给我吧!” “……” 卢悦呆呆地看着他,她没想过,经过幻玉符后飞渊还会来,“你不该来。” “可是我不来,你就要走了。” 一群人被他眼风扫过,默默退到一旁,甚至流烟仙子还细心地给他们打了个隔绝一切的结界。 “你放心!”飞渊眼含笑意,“我不仅在青冥海留下了精血,就是妖族那里,也留了两滴,鲲鹏一族不会因我而没,我四叔他们,也总会飞升。” 他又摸出一套大红的喜服,“换上吧!我们一起。” “换上可以。”卢悦望着那套大红喜服,心下的某个地方,酸酸甜甜又涨涨,“可是,你得在外面等……” “不!”飞渊伸手按在她的软软又有些失血的唇上,“百灵是自功德修士和鲲鹏一族始,我想,应该自我们而终。” 如果是宿命,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 “卢悦,如果是命,我们一起去迎、去改、去逆。” 他的指腹,在她的唇上慢慢轻轻地描划,“我舍不得你。”改不掉,逆不掉,那就死生一起。 唯一遗憾的是,被幻玉符影响的时间有些长,他来不及把洛天意揍一顿了,“你想想,要是你在那里面永远睡过去了,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外面,该有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