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前夕
跑了这么长的路，即使他是整天上山捡材，下地干活的农村人，也有些经受不住了，从怀中掏出来韵儿，这是李翔怕跑路将韵儿甩掉，而将其放到了自己的衣襟里。 韵儿眯着睡眼，扑棱了一下翅膀，像是为李翔打扰自己而感到生气，李翔不禁苦笑出声来，自己累死累活的跑路，她竟然还能睡的着，看着韵儿，李翔一阵发呆，“想睡就睡吧！”李翔又将其装进了自己的胸口。 李翔翻了一下身，仰躺在街道上，看着天，心中无奈“今天晚上难道要在这里睡一夜？” 李翔从路上爬起来蜷缩在墙角，此时他因为趴到地上，所以全身都是土，头发也有些凌乱，脸色苍白，实在是有些狼狈，“这样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他暗想，其实他完全多虑了，昭阳城每天入内这么多人，逃荒的灾民更是不少，这里的人早就已经********了。 由于刚才的大幅度消耗体力，身体很是疲乏，李翔很快就感觉到了睡意，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李翔原来有些惺忪的睡眼条件反射般睁了开来，“难道他们追来了？”李翔睡意全无，心里有些慌张，他可是没有体力再跑了，脚步声缓缓传来，一会儿，李翔觉得不对劲了，“有这么慢悠悠追人的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阵苍老的咳嗽传来“咳……咳咳……”然后接着又传来有些焦急的一女孩声:“爷爷，要不我们再回李大夫家看看吧！”苍老的声音阻止道:“别再费功夫了，李大夫已经说过了，这是年轻时落下的病根，现在根本没法治疗，你啊，还是别再替我这个一把岁数的老头子cao心了！”女孩听了这话后默然不语，应该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了。脚步声更近了。 “咦，这里有个人！”苍老的声音道，他指的自然是李翔，李翔也抬起头来，一个少女扶着一个拿着拐杖的老年人。 老人胡子已经一大把，拿拐杖的手时不时的还会发抖，古人曾曰:二十年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人生七十古来稀。照李翔看来，此人至少也有七十多岁了。 老人看着李翔用苍老的声音问道:“小兄弟，你怎么不回家啊？”李翔低下头，良久道:“我……我……我找不到家，我不知道回家的路在哪？”老人看着李翔，瘦弱的身躯，单薄的衣服，竟不禁露出一份回忆来。 遥想自己小时候，也是一个乞儿，后来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收留，才有了现在不用再受冷挨饿的生活，现在却有同样一个乞儿在自己面前，“这是一个轮回么？”老人喃喃自问。 “爷爷，你说什么啊？”旁边的少女问道，“没有什么。”老人回答少女道，“爷爷，你看他好可怜啊！要不你收留了他怎么样？”少女看着李翔只穿着一件单衣，露出同情的神色。 她好像想到了自己未被老人收养时曾备受别人欺辱的画面，老人听此，看向李翔，他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盲，时日也无多，没有一个接替人是不行的，想到此，他也起了一个收留李翔的心思，让这个少年继承自己的技艺，使他的技艺不用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小兄弟，如果不嫌弃的话，来我家怎么样？” 李翔心里这时其实也在吃惊，“我刚才回答他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李翔不解，可能看到老人让他感觉到了某种亲切感，像是想要把自己最重要的事都与其分享。 此时听到老人向他邀请住宿，心下一惊，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李翔经历过华不缺那种事，于是立刻对老人有了戒心，但是，潜意识却告诉他老人好像不是坏人，他有些犹豫不决。 老人在一旁看着李翔的反应，以他的阅历，自然立刻就看出了李翔似乎曾受过这样的当，他不再说话，就在一旁等着李翔的回答，他知道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可是旁边的少女却等不下去了。 “你，你啊，爷爷好心收留你，你还不快答应！”她知道那种流浪的苦楚，所以不愿亲眼看见李翔错过这次机会。李翔见此，心中竟莫名有些感动，这是到这里以后第一次有人关心我吧？李翔不再犹豫，“嗯，我答应，谢谢老爷爷！”女孩听此大喜，老人听后也是很高兴。 指着女孩介绍，老人道:“她叫姬月，也是我收留的一个孩子，你以后和她不要闹矛盾，好好相处，”女孩对着李翔甜甜一笑，李翔也点头回敬，老人接着介绍“我也姓姬，叫姬阳，你可以叫我姬爷爷，也可以直接叫我爷爷。”李翔叫道“爷爷！”“哎”老人笑着答应了声，像是感到很高兴，“孩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老人问，“我叫李翔！”“嗯，李翔，好名字，以后我就叫你翔儿了，怎么样？”“是。”李翔点点头。“好，翔儿，先回家，给你找一件衣服穿上，看你穿这么少，别冻着了！”老人很高兴，咳嗽也好像一下子少了好多，手也不再不时发抖了。 带着李翔，老人与女孩在前面走，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家店前，店门前挂着一个不小的牌匾，上书“木雕”二字，苍劲有力，牌匾只是一块普通的木板，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雕刻装饰纹等。 姬阳看到李翔看牌匾，有些得意道:“翔儿啊，这字怎么样？”姬月看到这一幕，有些无奈:“爷爷，你又向人炫耀了。”李翔道:“虽然我并不识字，但是也觉得很好看，很有力！”老人听后接着道:“这可是城中的老张头写的，别人多少钱都求不来一张字的，只因我和他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才有这一个牌匾，这可也是一个黄金招牌啊，为我招来不少生意呢！”姬阳感慨道。 “老张头？”李翔有些疑惑，他虽然并没听过，但料想也是很有名的一个人，姬阳见到李翔的神色，竟有些语重心长道:“你啊，以后会有机会知道他名声如此大的原因的。”李翔有些奇怪，“难道那人出名的原因还有别的不成？”李翔以为那人只是书法好而已。 “好了，快进去，给你找件衣服！”姬阳看着李翔只穿一件单衣，实在看不下去了，姬月听从开了门，姬阳进屋内给李翔找了一件衣服，李翔忙道谢谢，虽然他有那块韵儿涅槃后留下的石头，并不会感到冷，但他感到那块石头应该对韵儿以后很重要，而且这位姬阳爷爷也是才见面，并不知道他的品行如何，如果告诉他的话，姬阳若是见石起意那就遭了。所以李翔没有说，只是道了声谢谢，将衣服接过来穿上了。 姬阳让姬月先给李翔找了个房间，暂时先将就着睡一觉，李翔欣然接受。 然后一夜无话。 习惯了在家的早起，李翔于是第二天起的很早，可是他没有想道姬阳竟然也很早就起来了！ 姬阳正在院中的一大堆木头块中挑挑拣拣，李翔看到有些好奇，走过去问道:“爷爷，你在干什么？”姬阳一抬头，见是李翔，笑道:“翔儿，起这么早啊！”“嗯，以前在家习惯了。”李翔道。 姬阳拿起手中的一块木头道，“你是说这个是吗？”李翔点点头表示同意，姬阳道:“我啊，是看这些木头都适合雕刻什么东西，现在看看心里有个底，等别人要的时候就知道用哪个雕刻什么东西了！”李翔有些惊奇，问道:“爷爷，你会雕刻东西？”姬阳听此后道:“当然，我就是依靠这个来谋生的。”“这一块小小的木头，能值多少钱？还能谋生？”李翔有些不信。 “这木头是不值钱，但经过我的雕琢，那就值钱了！”姬阳道。李翔有些像是发现新事物的兴奋，“这么说爷爷你的雕刻技术很厉害了？”姬阳听后有些得意，“那是当然，别人想要我的雕刻那可都是要预定的！”李翔听此，对姬阳很是崇拜，姬阳看到李翔如此神色，心下一动，便道:“翔儿，我教你雕刻怎么样？”李翔一怔，“学雕刻？”“嗯，这城中可是有不劳动者不得食的规定的。翔儿啊，你想想，你若没有一技之长，如何来生存呢？其实，说实话，昨天我收留你并不仅仅是只有同情，毕竟如今昭阳城中流民太多了，我为何单单收留你一个人。”李翔看向姬阳，他也是很疑惑，他可是知道天上并不会有无源掉馅饼的事，除非是别人扔过来的。 可别人为什么无缘无故扔馅饼呢？恐怕就另有目的了。 李翔一直以为姬阳有什么目的，可是看着又并不像。于是他等着姬阳后面的答案。“你知道，我也老啦。”姬阳叹了一口气。 “我前些天总感觉有些不舒服，就去李大夫家看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年轻时落下的病根犯了，这病日久天长，在身体里日积月累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无药可治，所以，我已经时日无多了，你根本不用怕我害你，翔儿，能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单纯的好孩子，可能是经历过了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才对别人都戒备这么深，可是，翔儿，你要知道啊，在这个世界上，好人要比坏人远远多的多！我收留你，你不用想我到底抱了什么心思，其实，我就是想找一个接替人，来把我的技艺传承下去，不让它埋没，本来我是想传给月儿，可月儿一个女孩子，如何能开店？毕竟她还要有做女人的节cao，不能做这些男人做的活计，不然怎么会被别的人看得起？所以，我的技艺只能传给你，这，就是我收留你的原因！”姬阳一口气说完这些。 他喘了一口气，接着又咳嗽了两声，李翔听完后，心里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直以为姬阳和华无缺一样，都抱有不知名的目的，但姬阳的这一番话，却引起了李翔很深的思考。 他经过华无缺的事后，把别人都看成了一类人，认为别人帮助自己都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他却忘了人性本善的道理，李翔看向姬阳:“你不怕我接管了你的店后，将其搞得一团糟吗？”姬阳看着李翔的眼道:“我都经历了这一辈子了，怎么会不相信自己的眼光？”李翔听后默然不语。 姬阳抬头看了看天色，岔开话题，“时间也差不多了，月儿的早饭应该做好了，”姬阳又转头对李翔道:“月儿平常起的也是很早的。然后每天都定时做饭，走吧，我们去吃早饭。”说着向前走去，李翔默默跟在后面。 刚走到房间门口，就闻到了一股股菜香，进房间后，果然，姬月已经把菜都端在桌子上了。看到两人，笑道:“你们两个过来了，我刚想放完菜就去找你们呢！你们却来了。”姬阳也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们来的正好！”“呵呵。”月儿笑了两声，然后又招呼李翔，“李大哥，你也快坐下来吃吧！”姬阳也转头道:“就是，翔儿，不必客气，赶紧吃！”李翔忙道是。 三人坐定，姬阳笑着对李翔说:“翔儿，今天我可是沾了你的福啊？”“什么？”李翔不解，姬阳指着饭桌“你看看，这可比比平时多了两三盘菜啊！”姬阳夹起一个尝了一口，道:“嗯，味道也比平时好多了，月儿，是不是你李大哥来了就把爷爷忘了？”姬阳打趣道，“爷爷，你说什么呢？”姬月脸红，有些坐不住，而李翔，从来就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更是感觉手足无措。姬阳看着两人的神态，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了，李翔直接飞也似的跑回屋中，姬月也是抬腿就走，急的老爷子在后面大喊大叫:“月儿，回来，把碗收拾了再走啊！”姬月无奈，跑回来胡乱收拾一下东西，拿着东西抬腿又跑了。 剩下姬阳一人在屋里叹了口气，看着姬月的背影，“月儿，我都是为你好啊，不然等我死后，你来依靠谁呢？” 下午，姬阳看到李翔坐在门口石头上发呆，走过去道:“翔儿，没事多走走，把院子熟悉熟悉，有事也不至于摸错。”李翔听后答应一声，便去院子四处逛去了，院子和店铺连着，从店铺后面可通院子，院子很大，有七八间房子，还有一个角落，栽了几朵。 李翔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姬阳的身边，其实他一直在思考是否学艺的事，想了良久，最后想通了，“爷爷，教我雕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