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留住
淡蓝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映下，泛着幽幽的光泽，无论远近来看，都有一种别异的美感。仔细一瞧，这双瞳眸中的瞳孔竟是一对竖瞳，极易令人联想到眺望阳光的猫咪的双眸。 千宇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小女孩看到他的时候，会感到害怕，原因就在这双蓝色瞳眸上，跟那天夜里曾经杀了她们一个同伴的原肠动物一模一样！ “我猜测可能是因为你体内的基因受到gastrea病毒的侵蚀，侵蚀率十分靠近50%，才会造成这样的异变。如果你这样会东京中心区域里面的话，说不定……”后面的话织雪没有再说下去，但千宇也很清楚她的意思。 这双眼睛，会让千宇他被别人当做原肠动物的感染者，至少也会被当做怪物来看待。 千宇抚着额头冷静了一下，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总结来说，我现在的情况就跟你们相似，我感染了原肠病毒，但是侵蚀率没有超过50%对吧？” “我这双眼睛之所以是蓝色，正是由于感染了那夜里那只原肠动物的病毒基因。” 因为这些小女孩是从未出生的时候就感染了病毒，体内可以抑制病毒的侵蚀。一般人是不可能抑制病毒的侵蚀的，千宇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例子，所以织雪也不清楚，犹疑地点了点头：“我想大概是这样子。” 自己变成了类似诅咒之子的存在，千宇并没有太过慌乱，毕竟自己的身体内有着可以抑制gastrea病毒基因的存在，就算侵蚀率上升，千宇他自己也无能为力。 与其担心自己束手无措的事情，倒不如将精力放在自己可以办到的事情上来。 “看来，我是要打扰你们一阵子了，还有地方收留我一个人么？”千宇叹了口气，抬头看了周围几眼，便低头向刚到自己胸膛高度的织雪问道。 织雪一怔，随即迟疑地在千宇以及不远处的那群小女孩当中扫视了数次，最后朝千宇微微躬身：“星野桑，其实我们刚才也是在讨论这件事情，能够给我一点时间去跟她们再谈一下么？” “当然……”千宇自然是点头。 织雪回到众小女孩的身边，她们再次齐齐围在一起，小声地讨论起来。 令千宇有些疑惑的是，其中有几个小女孩在讨论中露出了很哀伤的表情，继而似是跟织雪争论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都点了点头。 织雪神色轻松些许，她转身回到千宇的身边，开口道：“星野桑，我们都同意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来了，如果你不嫌弃我们这里环境太差的话。以后，请多指教了！” “请多指教！”千宇也连忙回应了一句，虽然对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用一点都不稚气的态度跟她对话，千宇却不觉得别扭，因为这些受诅咒的小女孩们的经历使得她们大部分人的心理年龄都比看上去要成熟得多。 这时，织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星野桑，那能不能陪我到外面走走呢？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千宇心中升起迷惑之意，但还是点头同意，随即在织雪的带路下，他们迈步走向营地外面，顺着一条小路走向丛林地带。 两人沉默着走了几分钟，离营地已经有了一段距离，织雪才突兀地轻声道：“星野桑，你还记得那天夜里的事情么？” 千宇身体一颤，他当然记得，那原肠动物血淋淋的大口，恐怖的体型，还有幽蓝色的眼睛，最后以及自己空空荡荡的左臂，一回想，他仍旧觉得自己身体仿佛传来阵阵剧痛，让他很不想再去回忆。 这时织雪提起这个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突然间，千宇记起了自己看到原肠动物时第一个看到的画面。 那只原肠动物，正在啃食着一个小女孩的尸体，莫非…… 织雪低垂着头，声音轻轻：“那天夜里，我们发现有原肠动物进了巨石碑结界里面后，我们就打算把它消灭。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们以为它只是阶段一的猎豹基因原肠动物，所以我们有个伙伴想在它身后偷袭一举消灭。” “可是，我们都没想到的是，它竟然是阶段二的原肠动物，还具有猫的基因，夜视能力和敏捷能力都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大意之下，去偷袭的伙伴被杀死了。” 说到这里，织雪的声音变得微微颤抖，她转过身，抬起头望向千宇，深深吸了口气：“所以，现在大家都处于伤心的时候，尤其是看到星野桑的眼睛颜色的时候，她们也许会更难受。如果对星野桑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希望星野桑不要介意，其实她们都是好孩子。” 千宇一怔，失神地抚了抚自己的眼角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旋即定定地看着身前的织雪：“那你也应该一样吧？自己的朋友被原肠动物杀死，看到我这双眼睛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一幕，所以也会对我感到介怀吧？我居然没有考虑到你们的心情，其实我也是一样糟糕透顶！” “没有的事，这不是星野桑你的错。”织雪摇了摇头，咬着下唇，双眼开始泛红，头一次露出了她这年龄该有的姿态，带着低低的嘶哑声音道：“都是我的错，我身为她们的jiejie，却不能好好地保护她们。我不该这么不小心，允许她自己上去偷袭的我才是最应该被怪罪的！” 眼见织雪满是悲伤的神情，千宇也看得心疼，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上她一头漆黑长发的头顶，摸了摸之后，安慰道：“这不是你的责任，我想你那死去的朋友也不会怪你，我想她如果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也不会好受，与其继续伤心下去，还不如为现在的人考虑，带着她们好好地生活下去。” 织雪怔怔地看了千宇好一会儿，喃喃起来：“她不会怪我？好像，也真是的，小音那种从来就没生过气的人，怎么会怪我呢……怎么会呢？”一边带着抽泣的语气低声说着，一边她的泪水已经沾湿了脸颊，滴滴滑落地面。 就这样，织雪无声地哭泣着，千宇也右手轻抚着她的头顶，静静地等待着她恢复过来。 半晌之后，织雪终于从悲伤中缓过神来，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轻轻拭去自己的眼泪。 旋即她微红着脸看了一眼千宇依旧摸着她头顶的右手：“真是的，被星野桑当成小孩子来哄，我也变得跟小孩子一样了。” 千宇尴尬的僵住了手，讪笑着收了回来。 织雪微微一笑，轻声道：“不过，第一次被人哄的感觉，真不错呢……” 千宇闻言只有沉默，每一个诅咒之子，几乎都是一出生就被亲人所厌恶，甚至是被抛弃在外周区，怎么会有亲人的安慰呢？ “星野桑，我再正式介绍一次我自己……我叫白鸟织雪，星野桑叫我织雪酱也可以的。”织雪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伸手拂顺自己的发梢，语气恢复了身为众小女孩们的领袖一贯的冷静。 “那、那么……织雪酱？”千宇尝试着叫了一声，织雪便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千宇又接着道，“织雪酱，其实，我有个问题早想问一下了。” “唔？星野桑请讲。”织雪迷惑地皱了皱小巧可爱的眉头。 千宇伸手指向织雪腰间紧绑着的手枪：“你们的枪，是从哪里得来的？” 如果千宇没记错的话，一般的诅咒之子是成为起始者跟民警搭档，才能够配枪，而身处外周区，并且也是受别人厌恶的诅咒之子，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枪械呢？ 更何况，千宇还记得那天晚上，另外一个小女孩可还拥有着一把重型狙击枪，其她小女孩甚至也用出了手雷这种军火。 没有什么原因，织雪她们是弄不来这些武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