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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与基谈话

    第102章与基谈话

    她们相互对视一眼之后,说道“娘娘,皇正在找您呢”

    看着她们的神色,似乎有什么问题不愿意说明,夫君找我做什么呢心这样想着,便问道“陛下可有说过找本宫何事”

    “娘娘皇忽然之间回了寝殿,大发雷霆,不知道因为何事。【】是奴婢们心恐惧,才想着来找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看着小丫鬟们眼的殷殷期待之色,我便明白了几分。进来夫君总是会无端的发怒,摔东西,想来在我走了这一个月的时间当,夫君定是让这些小丫鬟们吃了不少苦头。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小丫鬟们也是人,我心又何忍她们受到无辜的伤害呢便对她们说道“罢了,既是如此,本宫还是先回去看看陛下”接着我又转过头对着春儿说道“你先去将棡儿送回去如果棣儿醒了,你来告诉本宫,自打他出生以来,本宫还未曾看到过他醒来的样子,若是那孩子睁开眼睛,定是得先看看本宫这位母后才是”

    春儿笑着点点头,说道“娘娘考虑的极是春儿这去了”说罢,她抱着棡儿福了福身子,先行离开了。

    望着春儿离去的背影,我兀自松了口气,便对小丫鬟们说道“走快去看看陛下”

    待我回了寝殿,依旧能够听到屋内“噼里啪啦”碗碟破碎的声响,走进屋内,一屋子的奴才们全都沉默不支声。我冲着他们摆了摆手,他们如同遇到了大救星一般,全部退散。

    “啪”一个东西摔到了地,在我脚下破碎开来,一股水溅了出来,湿了裙摆。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开口说道“陛下”

    夫君闻言,慌忙转头,在看到是我之后,他飞快的跑来我的身边,用脚踢开一地的碎屑,抓住我的胳膊,关切的问道“秀英你怎么来了有没有伤到你”

    看着他惶恐的眼神,我摇头笑了笑,说道“没事的,只是溅湿了裙摆而已。”

    他松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没事好”

    “陛下,早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何忽然发这么大的脾气”我望着满地的狼藉,真想不出来到底谁惹怒了他。

    他伸手扶额头,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的,只是朝堂的事情而已”

    我拉着他坐在了椅子,轻轻地替他揉捏额头,并说道“陛下,朝堂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对妾身讲妾身不才,虽不能帮助到陛下,却很想为陛下分忧,否则,看到陛下如此发怒,妾身终是不忍心,气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唉”他叹了口气,说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初刘基说他要告老还乡,朕答应是了,非得再次将他召回来,简直是自寻烦恼”

    “陛下为何这样说莫不是刘基做了什么不和礼法的事情”

    夫君回道“想当初朕说想把这都城建到凤阳,他却说不行,不利于整个王朝的管辖后来朕又提议再次北伐,他还是阻止,说轻易出兵不妥当,因为残存的元朝还有相当强的实力然而,你看,他又对了。”

    “刘基由此才能,可以很好的辅佐陛下,陛下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为何无端的苦恼呢”

    听我这一样一问,他突然握了我的手,紧了又紧,神情有些凝重的说道“秀英,你不懂,这种谋略太可怕了,他既可以帮到我,难免日后他若是背叛我,那么,将会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甚至,陈友谅还要可怕”

    察觉出他紧张的神情,便连忙安慰他,“陛下,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刘基毕竟跟随了陛下这么多年,而且,他也为大明朝的建立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大概是陛下多心了,亦或是有些人又在陛下耳边说了什么”

    “哼”夫君自嘴哼了一声,说道“无风不起浪,空xue不来风,他若是没有那种意思,怎么会有这种传言”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怪不得他会如此生气。想到这里,我连忙问道“既然如此,陛下有何打算”

    夫君的眼流露出一丝阴霾,一个字自嘴说出“杀”

    我的心猛然一阵疼痛,联想到汤和曾经对我说的话,联想到朱正对我说过的话,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夫君做的不成难道我的梦里,那些曾经一同并肩作战过的人都一一死去,真的是一种应验吗我强自捂住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陛下,如今事情还未搞清楚,先不要妄动这个念头,好吗”

    夫君才想说些什么,却突然间感觉到了我不太正常,连忙转过头去,看着我。这时,由于胸口疼痛,我的额头已经布满了一丝细密的汗珠。

    “秀英,你怎么了”夫君连忙将我扶着坐下,“你的手为何这样冰冷”

    “陛下,不知怎的,妾身忽然间感到胸口很痛”

    “怎么会这样朕立刻宣御医”

    “不要,陛下妾身没事的,一会儿好了前段时日,妾身在洪都的时候去一家庙宇香,庙里的主持师傅特意为我掐算了一下,说我自生产以后,身子虚弱,得多做善事,才能养好可能是陛下方才说出那个字的时候,惊着了妾身”

    “哦”夫君挑眉,饶有兴致的望着我,说道“秀英,你何时起居然也信了这个是哪家庙宇,为何朕从未听说哪家的灵验”

    我笑道“只是一家不出名的小庙宇而已,那主持师傅看着年长,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这种事情不可尽信,却也不可不信,再说了,陛下当是为了妾身,暂且缓缓好吗”

    夫君看到我如此痛苦,便说道“好,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你能好,你说怎样怎样”

    我在心底松了口气,暂时能够保住刘基也不错,希望事情不要发展到太糟糕的地步

    “不过”夫君突然又来了一声,我的心猛然又提了起来,问道“不过怎样”

    看到我满脸焦急的神色,他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说道“秀英你莫要怕,朕只是想找他前来和他叙叙话,若是他真没有背叛朕的意思,朕自然不会为难他的”

    夫君说话一向都是说一不二,若不是我今日拦着,怕是此刻刘基的脑袋已经搬家了,能够为我妥协到这种地步,我也算是心满意足了,便笑道“那好陛下准备何时召唤他妾身能够偷偷的躲起来听吗虽然知道这于理不合,但是毕竟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妾身也很想知道刘基心所想,陛下会同意吗”

    他笑着拍拍我的手,说道“秀英你既然有兴趣,在屏风后面听好了,朕的事情是秀英你的事情,何谈什么于理不合,朕是礼法”

    御书房内,一道屏风将我与外界隔离,外面的一切我透过屏风可以隐约看到一些,而屏风外的人却看不到我。这是夫君特意为我设置的,虽然心不愿意前来听,然而却想着若是知道了其的缘由,或许可以免他一死呢,毕竟我着实不希望他死,可是夫君的意思又再清楚不过了,到底该如何才能化解,或许在今日的谈话。

    夫君坐于御案前,我则在他的身后,这种位置,一般人是不会注意的,也不会前。须臾之后,刘基应诏前来,在他进门行礼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然间狂跳不止,手心全是湿漉漉的汗,心不断的在祈祷,他千万不要说出一些不利于夫君的话,本疑心的夫君,若是听到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恐怕,他性命难保。

    “臣刘基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坐在夫君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爱卿平身这里没有外人。”他的语气很和蔼,很平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

    “谢陛下”刘基说罢,站起了身。

    “来人呀赐座”夫君话音一落,立刻有人为刘基搬了一把椅子,他便坐了下来。

    许久未曾见过刘基,这次见他,一身墨绿色的长袍,穿着随意。一般人进宫之后都会穿官服,而他却穿着平时的衣服,大概对于这次的应诏没有感到特别之处。

    “爱卿,回来之后一切可好”

    “回陛下的话,托陛下鸿福,一切都很好”

    “可有人再说些什么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毕竟是空xue来风,吹一阵也散了”刘基回道,显然对此并不介意。

    “那好呀”夫君频频点头,语气满是喜悦。这一切其乐融融,夫君与刘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最亲近的两个朋友拉家常。气氛如此融洽,刘基也未曾多说什么,这时我心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当我才放松下来,夫君却陡然变了声音,提高声调,异常严肃的问道“近来朕想要换个丞相,不知道如果换掉李善长,谁可以做丞相”

    夫君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心猛地一惊,不由得为刘基担心起来,生怕他不曾警觉。没想到刘基反应了过来,立刻回道“这个要陛下决定”

    夫君没有立刻回答,停顿了片刻之后,回道“你觉得杨宪如何”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但是这很明显的一个陷阱,因为夫君知道杨宪是刘基的人。

    恐怕这个时候刘基才领悟到这次的谈话非寻常,是一次特别凶险的谈话。只见刘基稍微坐正了身子,一脸诚恳的说道“杨宪有丞相的才能,但没有丞相的器量,不可以。”

    听了他的话,我不安的心微微松懈了下来,不愧是刘伯温,果真是应对自如一波稍微平息了一会儿,另一波紧接着来了。只听夫君接着问道“汪广洋如何”

    汪广洋并不是刘基的人,但是夫君怀疑他和刘基勾结,是以这次专程这样问来试探他。

    刘基垂眸,立刻回答道“此人很浅薄,不可以”听了刘基的话我不禁在心为他暗自叫好,又闯过了一关。

    夫君并未此作罢,他又问道“胡惟庸如何”

    刘基听到这里,松了口气,说道“胡惟庸如今是一头小牛,但是他将来必定会拜托牛犁的束缚”

    话题进行到这里,我松了口气,想必考验已经过去了,再看刘基与我有相似的情形。却哪知在我们都以为事情即将结束的时候,夫君再次用意味深长的口气说道“看来这丞相只有先生能担当了”夫君这次用到了先生而非爱卿,这用着敬语,看似尊敬,实则暗波汹涌。夫君问了这么多话,到最后才将这件事情引出来,着实是故意将刘基往陷阱里引。

    大凡在精神过度紧张之后,人们的思想会放松下来,刘基也是人,也会有松懈的一刻。他说道“臣并非不知道自己可以,但是臣这个人有个毛病,非常嫉恶如仇,陛下还是慢慢挑选”

    不知刘基说这些话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他说出来了。夫君并未顺着他的话继续下去,只是沉默。我的心此刻已经提到了嗓间,还能有什么这更糟呢他这句话说的太不合适宜了,即便自己再有才能,也不能在夫君面前说啊,况且夫君本对他起了疑心,他这样一说,不是将自己往死路带吗说自己嫉恶如仇,那么,谁才是恶呢这不是分明意指夫君吗

    然而刘基似乎对说话了瘾,不仅没有对自己的错误进行补救,相反,他又继续说道“依臣看来,如今朝诸人没有一个合适”

    身在屏风后面,听了刘基的话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身子险些从椅子跌了下去。我虽然看不到夫君的表情,却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神情,定然想将刘基除之后快才会安心

    果不其然,夫君开口说道“先生即是如此说,那么朕心便有了分寸,会好好思酌的这叙话了这么久,先生必然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我却可以感受到他来自心底的杀气。

    然而刘基却并未察觉,他对着夫君行了礼,之后说道“那臣先行告退”说罢,便退了出去。

    刘基走后,夫君命人将屏风撤掉,我连忙整理了自己的思绪,不让他看出我有任何的慌张情绪。轻轻地起身走到他身边,看到他的脸满满的都是怒气,而他的手也是紧紧地握在一起,关节泛白。我伸手覆他的手,他的手触意冰冷。用自己依旧带汗的手将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掰开,与他的手交握在一起。

    “陛下,妾身能够体会你心的怒气。但是请不要伤害自己,看着你这样,妾身心疼。若是你想要发泄,那握着妾身的手,哪怕陛下将妾身的手指握断,妾身也愿意,只要陛下可以息怒”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又松了松,继而,他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淡然开口道秀英,你明知道朕舍不得

    “妾身知道”我冲着他浅笑,继续说道“陛下何苦为难自己”

    “朕――不甘心,听他话有话,立刻想杀了他。”他的眼已经沁满杀意,手不由自主又捏紧了几分,将我的手握的生疼。

    “陛下”我强忍着疼痛,对他微笑着,“陛下息怒,无论怎么说,刘基他也曾经为陛下,为这大明的江山作出了贡献,如今,他已年迈,陛下何苦非要杀了他呢若是他此死去,陛下岂不是担当了暴君的罪名,遭人诟病”

    “可是,这样任凭他离去朕心甚是不甘。”

    “陛下何不找个理由让他回了故里,一来可以让他不在朝做事,任凭他再有才能,也不再有用武之地;二来这样做也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即便他是一匹千里马,却也必须得有伯乐才行,否则,他和普通的马没有区别”

    听我这样说完,夫君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过来,他紧握的手也微微松开一些,望着我笑道“还是秀英出的这个主意好朕按照你说的去做”

    洪武三年,夫君亲自下书给刘基,并对他说,他年纪老迈,实在不应该再在这朝做事,应该多呆在家里陪着自己的妻子儿女,共享天伦之乐,何苦在这里陪着他。当刘基看到此番话的时候,他立刻明白了夫君话里的意思,真不知道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是好亦或是坏。我在心默念,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往后的日子看你的造化了

    夫君已然下了命令,如果刘基再不走,恐怕不合礼仪,是以,他在接到诏书的那一刻,立刻整理东西走人。终究是朋友一场,我也一直佩服他的机智与才谋,如今他要离开,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不论如何,总得送送他。

    又是一个下着阴雨的天气,为什么每当有人离开,是这种天气,阴沉的雨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在这静谧的空气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声响,这雨滴亦敲打在我的心,那样的冰冷,甚至超过了冬日应天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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