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慈元殿那边好像出事了,说是有刺客!”楚云落的小丫鬟到现在都没能转变称呼,尤其是当她紧张的时候:“小姐,咱们……咱们去哪里躲躲吧!” 上次的事把她吓惨了,她现在就像个惊弓之鸟一样,一有风吹草动就紧张的不行。£∝ “你又说胡话,我们这里院落偏远,都是些不受宠的小女子。便是真有刺客,也不会来刺杀我们这些毫无价值之人。”说到这里,楚云落不由自嘲失笑。脱下小姐衣衫,换上嫔妃装束,自己却反而“毫无价值”起来了,真是可笑又可悲。 忽然,那个白发魔头的话语再次冒出,带着魔性在心湖中荡起涟漪。 楚云落一怔,然后用力甩甩脑袋,强迫自己无视它。她忽然不想一个人呆着,因为寂静时心中的声音会格外清晰,于是她起身道:“不过刺杀之事的确闹的人心惶惶,想来不少人会受些惊扰。走,备上些礼物,随我去对面jiejie处坐坐。” “是!” 楚云落所住的是个类似四合院一样的院落,她正对面是另一个嫔妃,同样是今年新入宫的。那嫔妃无甚特别之处,性格不冷也不热,挑不出毛病也看不到亮点。放在普通人之中自然很漂亮,但在嫔妃之中却毫不显眼,平时没有谁和她有太多交流。连住的地方都偏僻冷清,下人也没几个。 但今天,楚云落决定去敲开友谊的大门。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动身出发时。在那屋子里却忽然光影一闪。一个灰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房中。那灰衣人来到屋里后脚下一个踉跄,好似受了伤。那人快速的在床下暗格里找出一粒丹药吞入口中,但依然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 “可恶,那刘安竟然如此强横?!”灰衣人人高马大,一看外形便知是一个壮汉,但声音却清冷悦耳,乃是很好听的女声。咔咔嚓嚓的响声中,“他”浑身微微震颤着。衣袍这里鼓起那里凹陷,动个不停。片刻后喀拉一声格外大声的机括声后,一双白嫩的手忽然自“他”的胸膛处穿了出来。 这一幕,很有点恐怖片的感觉了。 白嫩的手在灰衣人胸腹上下摸索一阵,抓住了关键处用力一撕一撑。啪啦,灰衣人眨眼间被“开膛破肚”,原来是一个用机关做成的外壳。而一个相对来说娇小很多的身影自里面拔身而出,赫然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正是方慧。 “呼……”方慧坐在床上,累的直喘气。 因为解开了很多原本闭锁在一起的卡扣。被掩盖的损伤也爆发开来。只见那机关外壳肋下部位哗啦啦的剥落下很多连杆和护片,刚刚杨绮弹出的一剑便是砸在了此处。仅仅是剑柄便砸断了很多装置。若非有这么一个机关外壳做护甲,她毫无疑问得栽在那里。 她俏脸微寒,然后又赶紧自机关外壳里拿出了一块风雨石。风雨石被她握在手中,发出微微的光芒,显然她也是万念加身之人。但这光芒有点蔫巴巴的,就像被人兜头打了一棍子一样,一点都不精神。 看到这一幕,方慧的表情愈发冰寒起来,她一边调息疗伤一边暗恨:“可惜我重改教名大损了积累,否则又怎会让那刘安如此逞凶?” 嗖,另一个身影闪进了屋子。此人一身太监服饰,但却用各种办法把头脸遮盖的严严实实。而这人比方慧伤的重得多,刚进屋便噗通一下倒在地上。方慧赶紧又摸出一枚丹药,闪身过去给那人喂了一粒。摘下他的面罩一看,正是南海仙翁曹宏。 他就是那个声东击西的声东,假装刺杀皇后而为方慧的行动打掩护。承担了最大程度的风险,遭受了最大力度的围剿,他使尽浑身解数甩脱追兵,来到这里时已经伤的快爬不起来了。 但他依然挣扎着努力看向方慧,双眼中全是期待:“圣女……” 而方慧却无言的摇了摇头。 曹宏失望的闭上眼睛,但一息之后他又收敛了情绪恢复了冷静:“圣女,依照昨日圣火令穿出讯息,允诺之地提前开启。原先的计划被全部打乱,不容许我们徐徐图纸,所以今日才铤而走险。刘安本是最好的突破口,今日也本是最好的机会。可既然此路也走不通,我们只有放弃了……” “不行,绝对不行。其余候选圣女必有后手准备,我无论如何也必须找到第二块圣火令方有胜算!” “但是圣女……”曹宏还待再劝,方慧却忽然制止了他:“噤声,有人来了!” 方慧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楚云落的声音:“jiejie,小妹来看你了。” 听那声音距离颇近,无需几步便能进屋。时间紧迫,方慧却虽惊不乱。她伸脚一扫,将机关外壳扫进床底。床底满了,那便搭手一抛把曹宏抛上房梁。同时她自怀中取出一张面具,一边应着“jiejie稍等,meimei这就来”,一边把面具像敷面膜一样贴在了脸上。 她双手如同幻影一般拿出各种琐碎东西在脸上涂涂抹抹,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然完成了易容。当方慧迎进外间时,已变成了另一幅模样,正是在慈元殿见礼时多看了杨绮两眼的那个妃嫔。她隐秘的对着曹宏比了个“忍耐”的手势,便与楚云落寒暄起来。 计划遭受重创,但她仍能迅速调整心态。她举止温雅不过不失,不拙劣也不优秀,极其平凡。 这正是刺客之道。 ————————————圣火令的分割线——————————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慈元殿刺杀事件在宫中闹出了满城风雨,就连贾似道都被惊动。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过度解读,更别说刺杀皇后这等大事。但这一切与杨公公又有啥关系呢?啥关系都没有。她反而忽然自繁忙的日常中脱身出来,每天都有时间去做点别的。 她经常出宫,去临安城内周游。她会经常遥感,让精神降临在万岁圣胎上,借此与小的们隔空对话下达指令。更多时候,她会溜回妙贵妃的地盘,每日与娇娘、三妙探讨武学。 她快要突破了、三妙快要突破了,就连炼卵化气的全新神功都有了曙光,也快要突破了。在这个时候,多与各种高手沟通、交流,最是有帮助。每过一日,她心中的利剑便会锋利一份、坚韧一份。每过一天,她便会向着目的地靠近一步。 同时,阴阳录也引起了三人的极大兴趣和热烈探讨,在你来我往的头脑风暴之中,某种全新的思路在渐渐成型。 就在这段时间里,在千里之外,举办了一灯大师的葬礼。 这个葬礼的参与者并不多,也没有撒纸钱摔瓷盆、吹拉弹唱作法事等复杂的流程,与段智兴一国之君的身份实在不符。不过,葬礼虽然简单,却十分的严肃、郑重。 漆黑的天幕下,人们堆起一个巨大的木柴葬架。一灯便躺在木架上,他身穿一袭普通僧衣,双手在胸前合十,安详的表情中甚至带着一丝心愿已了的欣悦。杨过、小龙女、郭襄、段兴勇,四人各拿了一根火把,从四个方向同时引燃了木柴。 火焰腾起、熊熊燃烧,火焰中的一灯看起来宛如睡着了一般。 虚竹在断情绝念大-法中说,人生一场大梦,一端入灭一端醒。如果这三界真的有无穷业火在炽燃不息,如果这世界真的是火宅,一灯自此处入灭,也算是解脱了。 郭襄怔怔的看着火焰,伸手摸了摸小毛孩的脑袋幽幽问道:“,这世上到底有转世吗?” 这个问题困扰的绝对不止一个人,在面对生死之事时,每个人都想问这个问题。 而作为金轮转世灵童的小毛孩竟然也怔怔的瞧着那团火,这场景似乎触动了他心底的什么深刻的情绪,立刻神色复杂道:“我原本以为我是我,后来我以为我是转世灵童,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哈哈哈哈,有转世也好,无转世也罢,人活一世便要一世潇洒。来,大和尚,我敬你一碗!”何弃疗看起来落拓撂倒,仿佛一个深受打击的落榜书生。但他此时却豪迈的端起一个大碗,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干,然后啪的一下将酒碗在地上砸的粉碎。 他一抹嘴,挎剑抱琴转身便走。 段兴勇立刻追上两步喝问道:“你要去哪?” “我去临安!”落魄之意尽褪,何弃疗双目中射出了利剑一般的锋芒:“她可以看不上我,她可以去追逐自己的幸福,但她绝对不可以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好色老头子!” 段兴勇神色复杂的注视着何弃疗的背影,他忽然挥起手来双掌连击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啪啪的拍击声中,段兴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吼过之后,他却豁然挺直身躯迈开大步,竟与何弃疗同行而去。 他决定,不再窝囊下去。 “你跟来干什么?别碍手碍脚的。” “腿长在我身上,我乐意往哪走你管得着吗?” 一路争辩,两人渐行渐远。他们本就不是天下无人的下属,来也自由,去也自由。 杨过欣赏的看着他们,此二人破关可期。 如此这般,平淡而充实,时间一天天溜走。 当众人自各自的事情中回过神、抬起头时,忽然发现宫里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 中秋时节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