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首无名歌的启发
[[[CP|W:210|H:140|A:C|U:http://file1.qidian/chapters/20152/12/3253809635593517836152500538880.jpg]]]“如果明天我没有什么急事的话,大概会来阿姨这里买一些点心吧……”或许是因为不想让她失望,我忍不住这样回答。 “嗯。” 叶晴安点头轻轻地应答了一下,然后就拉着我走向了钢琴后面的那几排狭长的书架。 她安静地抬起头来看着我,青涩的小脸上满是对于我这个陌生人的好奇与渴望,“请问……你有什么想要看的书吗?” 有什么想要看的书吗? 这样的问题,还真是奇怪啊。 如果没有看过的话,又怎么会知道是否喜欢呢? 这般,自然也不会明白想不想要…… 不过,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考虑太久,而是在眼前那大量的书籍中匆忙地扫了一眼。 除去一些常见的经典著作之外,我还看到了许多像《尤利西斯》、《诸神的复活》一样较为晦涩的作品,虽然在网络上大概是有贩售,但是平常很少能在书店里见到。 在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我还找到了几排由德、法、英、俄、阿拉伯等国家的语言印刷而成的书籍。 当时,我打从心底感到了惊讶。 “那些都是书的作者在本国出版的书籍吗?还真是复杂啊。不过,为什么要去买外国的原版呢?这些书,看起来都不像是国内印刷出来的东西吧。”我一脸疑惑地向她提出了问题。 “一本外国文学作品的好坏,并不仅仅在于作家的能力究竟如何,译者的优劣也尤为重要。就像同一幅画,不同的人看了却会产生不同的感想。如果不是作者本人的话,想要表达出原本的意象也会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排书里抽出了一本完全由德语编撰而成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像尼采的哲学著作这一类的作品,阅读译本大概是很难体会到原作者最初的想法的吧。中文的条理太过复杂,往往会出现许多华而不实的‘专业术语’,由此就将导致译本的可读性大幅下降,要不就是其中包含着的曲解和谬误会让人走上歧途。” “然而,如果是文学的话,就很不一样。外国名著中尤为注重的人性光辉,与中华文化的含蓄、典雅相互交杂,往往会诞生许多非常美好的作品啊。” 说着,她轻轻地把书放回了书架,继而从一旁的中文译本里拿出了一本书籍,缓缓地将其翻开,然后小声地念出了其中的一小段话: “一切渺无希望, 只是心存幻想, 散去如这春.光。 谁人花言巧语, 叫我失魂落魄! 莫说时光疗伤, 莫说痛苦即忘, 追忆笑声泪影, 似刀刻我心上。” 她口中诵读出的那一段话,让我感到了异常的熟悉。 “不过,到底是哪一本书籍啊……”我在心里反复设想。 “这是英国左翼作家乔治·奥威尔所写的一部政治寓言类的小说《一九八四》里的一部分内容。” “这首歌,在文中被男主人公温斯顿称作是‘由谱曲器胡乱拼凑而成、专门为无产者量身打造的口水歌’,又说过‘可那位妇人却视此等垃圾为天籁,居然唱得有板有眼’这样的话。” “而同时,《一九八四》里的无产者又是被英社全然控制了思想,就像是为了存活而存活的行尸走rou一样。由此,便可以看出他对于这首歌是怀抱着何等的厌恶与鄙夷吧。” “可如果在是看完这本书以后再来回顾这首歌曲的话,却让人心生悲凉……”她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轻了,就像是快要消失了一样。 在晴安说完了第一句以后,我已经完全回想起这段歌词的出处了。 不过,相较她的那一个版本,我记忆里的那一首无名之歌与其有着一些微妙的偏差。 “我所读过的《一九八四》,是由董乐山先生翻译的早期版本,似乎和你手上的那一本不太一样。”我犹豫了一会儿,而后说道。 “董乐山先生是经历过十年事变的人呢,对于反乌托邦和极权主义的看法自然更为深沉吧。那个译本,我也曾阅读过,大概可以说是其中最为接近乔治·奥威尔原著想法的一个版本。而我刚才念过的那小段歌词,则是出自于舒新的译本,在文笔上要来得更加优美一些。”她转过身背对着我,声音轻柔地回答。 战争即和平; 自由即奴役; 无知即力量。 这是《一九八四》中,大洋国的唯一政党——英社的口号。 当我初次见到这简短的三行文字时候,在倍感惊艳之间,更多的还是觉得难以理解吧。 两种相互背离的东西……怎么可以变为等同? 在那本书所描绘的社会中,无产阶级人民过着贫苦并且不断受到文化封锁的恐怖生活。 每一个人,都只能整天听着由机器胡编乱造出来的口水歌,看着不断被英社歪曲了事实的报纸,喝着苦涩松子酒,听着咖啡馆里的电屏中不断传出的“胜利喜讯”,想着“我们的生活正在越变越好”。 当下的时间,距离变革以前的那个混乱年代已经太久了…… 温斯顿记得,那个时候有一些头戴高礼帽的资本家,有乘坐着华丽马车的上流社会的贵族名媛。 现在的生活……比起过去真的美好得多吗? 温斯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尝试着去回忆,但记忆里只有儿时与母亲四处游荡的模糊景象。 “但是,现实中的城市却是肮脏不堪的,处处都是营养不良的人,他们穿着带破洞的鞋子艰难前行,住在年久失修的19世纪的房子里,伴着始终不曾散去的卷心菜味,厕所里不时溢出恶臭,如此勉强度日。”我语调低沉地开始了背诵。 叶晴安转过身来,将双手轻轻地交叉在背后,“这样的伦敦城,在温斯顿的眼里显得庞大而残破,遍布着数以百万计的垃圾桶,而此时,帕森斯太太的身影浮现在其中——只见一个面容憔悴、头发稀疏、孤立无援的女人,一筹莫展地盯着被堵了的排水管,焦急万分。” 我和她相视一笑,心里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