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针锋相对
"哥哥,这儿真美啊!" 芙兰看着面前的小湖,低声感叹了一句. "嗯,没错,确实很美."夏尔微笑着同意了meimei的说法."所以我想,这里应该能够如同你所希望的那样,让你得到足够的灵感了吧." 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芙兰那天想要去而没去成的小湖了.此刻,在微风的拂动之下,小湖的湖面正翻滚着万点银光,原本清澈的湖水一下子也变得不那么透明了起来.小湖的旁边是一片果树,树林虽然还没有到收获的季节,但是果树上已经开始出现了点点蓓蕾,夏日的炎热,也被这里的树林给削减了大半,真是好一派鸟语花香的乡村风光. "嗯."芙兰微微红着脸,点了点头,"确实比之前要有灵感多了." 接着,她拿起了旁边的画具,准备开始作画. "砰!" 突然之间,一声巨大的枪响,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原本满心充满了创作欲的芙兰,也被这一声枪响给搅得有些心绪有谐乱了,她不满地抬起头来,朝右边的方向瞪了一眼. 而站在那里的正是她的堂姐. 今天的夏洛特,穿着灰色的猎装,脚上还穿着长筒靴子.她的手上拿着一把猎枪,枪管上还冒着淡淡的白雾,显然,刚才的那一枪正是她的杰作. "夏尔!"夏洛特看着远方的战果,大声欢呼了一句,一点也没有在乎芙兰不满的抗议,"看啊,我把那只鹌鹑给打下来啦!" "嗯,真厉害啊."夏尔连忙也夸奖了一句."都这么久过去了.你的枪法还是挺准的啊." "要不你也来玩玩,我倒也想看看你现在有多少退步呢……"夏洛特笑眯眯地看着夏尔. 在小时候,他们偶尔会一起去郊外特雷维尔公爵的农庄去玩,然后就会聚在一起打猎.因此现在也算是轻车熟路.夏洛特当时经常输给夏尔,所以到现在还有些耿耿于怀. "哦.那你可能就要失望了,"夏尔耸了耸肩,"虽然我最近一直都比较忙,但是我想.我现在的枪法应该还是足够用的……" "用嘴上说可没什么用啊,"夏洛特的笑容里多了一些俏皮和讥嘲,然后,她将手里的猎枪朝夏尔递了过来. "用实际行动来表现一下吧,先生" "好吧,如果你这么希望的话."夏尔轻松地接过了猎枪,然后填好火药和弹丸.再慢慢地将它端了起来,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自己的meimei,"好好给我画一幅画可以吧特雷维尔小姐" 芙兰先是一惊.然后马上点了点头. "好的,先生." 然后,她迅速地抬起了画笔,仔细地端详着拿着猎枪的夏尔. 在meimei如此认真的注视之下,即使是夏尔也禁不住有了些飘飘然了,片刻之后他才收起这些思绪,认真地凝视起了前方. 一只鹌鹑正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鸣叫着,因为有许多树枝遮挡,所以夏尔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它.片刻之后,似乎是已经厌烦了老呆在一个地方的缘故,鹌鹑从树枝上飞了起来,灰色的翅膀不住扑腾,带着枝叶四下翻飞. 等得就是这一刻. "砰!" 随着这一声巨响,鹌鹑即刻从空中栽落了下去. "夏洛特,你看,我打中了!"夏尔高兴地欢呼了一声. "也就是和我一样的成绩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夏洛特回了一句. 夏尔刚刚填好弹药,正想再来一发的时候,突然发现芙兰已经动起了笔来.于是他放下了枪,轻轻地走到了芙兰的身旁.而芙兰此时已经拿着画笔在画布上四处游走了起来,时不时地换上颜料,竟然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完全投入到了艺术创作当中似的. 夏尔也不再弄出声音,专注地看着芙兰的创作.随着芙兰的画笔,画布上的画作一点一点地显现出了轮廓,慢慢地整个结构都已经清晰地展现了出来.最后,芙兰停下了画笔,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天空的云彩遮住了太阳,整个画中都呈现着一种暗色调,然而,正因为这种模糊的背景,右方的一个青年却被刻意地凸显了出来.他拿着一把枪正视着前方,盎然而立,他的面孔专注而且刚毅,仿佛面前猎物不是某个小动物,而是敌人的千军万马一样. 这么英姿勃发,帅气逼人的人,竟然就是我吗此情此景,让夏尔心里都不禁有谐疑了,不过……确实感觉很不错啊. "画得真是不错啊,芙兰,太厉害了!"夏尔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好好画,画完了送给我吧,我得把这幅画好好收藏起来,传给我的孩子,让他们看看他们的父亲多厉害!" "嗯,传给我们的孩子,夏尔."夏洛特在旁边附和了一句,"画得确实不错啊." 芙兰听到了夏洛特的话之后,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好啊,先生,您喜欢的话就送给您吧反正就是为您画的."她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只要您满意的话就太好了,我还怕最近有些退步呢." "谢谢你,芙兰."夏尔伸出手来,抚摸了芙兰的头.他此刻十分开心——不仅仅是因为今天的美景和meimei给他画的一幅画,还有如今三个人的和谐相处. 如果时光能够一直定格在这个时刻的话,将是一种多大的幸福啊.夏尔心中突然掠过了这样一丝感叹. 然而,仿佛像是存心要跟他作对似的,仅仅过了一瞬间,他的耳边就传来了不远处的呐喊. "先生,有您的信!" 他的心陡然一沉,一股怒气不期然间从心头升腾而起. 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打搅我吗! 然而.即使再怎么生气,他也只得压下来,因为之前是他本人吩咐过的,如果是某几个重要人物寄送来的信.必须第一时间拿过来给他过目.既然仆人跑过来报信了.那说明确实就是紧急事务吧. 一想到这里,他也只好在无奈中面对了现实. "你们先继续玩玩吧.我马上回来!"他下意识地将手里的枪递给了旁边的meimei,然后向仆人那边走了过去. …………………… 夏洛特看着夏尔离去的背影,心里猜测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事,然而.她突然心里升腾起了一股极其古怪的感觉,好像心跳都快了几分.这种异常感觉的来源,夏洛特很快就想到了. 夏尔这个混蛋,怎么走的时候把枪交给那个人了啊!她心里狂吼了一声,浑身都感觉冰凉,然后僵硬地转头看向芙兰. 还好,她心中最害怕的那一幕并没有出现.枪被横持着,并没有指着她. 然而,芙兰却正以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看着她,这种视线之冰冷.让夏洛特甚至怀疑自己马上就要面临到厄运当中. 然而,过了片刻,又过了片刻,这一幕却并没有发生. 两个人只是冷冷地对视着,即使靠得如此之近,即使拥有同样的一个姓氏,即使是姐妹,她们之间却没有任何的暖意存在,明明都十分年轻,却好像已经是多年的宿敌一样. "难得等到了这样的好机会,为什么不动手呢"过了一会儿之后,夏洛特终于开了口."等了多久,才能等到这个好机会,再拖下去恐怕就要错过了哟." 明知道再激怒芙兰可能就要惹出大麻烦,但是夏洛特仍旧丝毫不惧,她冷冷地看着芙兰,脸上却浮现出了一道冷笑."还是说,您在害怕事后被哥哥责罚我觉得您好像不是那种会瞻前顾后的人啊,难道几年过去了之后您反倒退步了" 芙兰脸上仍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责罚能有什么"她的语气尽管依旧婉转,但却十分冰冷,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柔美可爱,"如果我刚才就那样一枪打死您,然后跟我哥哥说我不小心走火,把您给撂倒了……没错,我的哥哥会很生气,会气得不行,甚至会打我,但是他会真的打伤我吗或者会给您报仇吗不,他不会,他会去追逐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企盼我是真的无心走火,甚至为此诅咒上帝.
还有,他会生气多久呢会在什么时候原谅我呢您猜猜半年一年两年十年最多了吧您觉得我还漫长的生命等不起这些时间吗" 原来刚才真的有想过啊,这个妖魔!夏洛特突然感到一阵惊悚.该死,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意了! 而且,略微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夏洛特又不得不痛苦地承认,她说得可能确实都是真的,从夏尔一贯对meimei的宠溺来看,没准儿真的会这么做. "那您为什么不趁机试试呢"她的喉咙有些干涩了,但是仍旧维持着镇定和尊严."也许事实真的会如此哦" "不用再挑拨我了,我刚才确实很想试试,但是……现在我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芙兰将横持的枪改成了斜持,好像确实已经放弃了这个打算. "为什么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夏洛特有些不解. "难道您很急着去死吗"芙兰反问.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好奇而已."夏洛特微微笑了笑,"如果您觉得这样我就会觉得感动,会自愿地离开夏尔的话,您就未免想象力太过丰富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这不可能!我已经和他堕了,过得不久我们还要结婚,我等了这么多年,再也不会放手了,为此我可以做到一切!"夏洛特平静地说着,好像丝毫不担心对方失去理智似的,"告诉您吧,我们会一起生活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直到永劫来临的那一天,我们会有孩子,会有您永远只能仰望的幸福……可怜的孩子,您到头来只能是个旁观者,看着我们如此幸福,在悔恨和不甘中消磨自己……" 芙兰仍旧静静地听着,只有微微颤抖的肩头才能表现出她的真实感受. 然而,她还是没有动手,她反而将枪重新递给了夏洛特,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对方给自己来一枪似的. "我还是不懂您在想什么."夏洛特镇定地像是接过礼物一样接过了枪,然后好奇地问."还是说,您只是一时心软了.而已" "您怎么会懂呢,您这样从小就什么都有的人,怎么可能会懂呢!"芙兰冷笑了起来,"您有父母,有一个豪贵的门第,他们溺爱您,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我们呢除了有个好姓氏之外又有什么从小我们就得精打细算生活,我哥哥要去为了富贵去搏命,而我要对那些自己讨厌,看不起的人笑脸相迎!除了哥哥,我什么都没有,不过,这就够了,完全足够了……如果没有您的话,我们一起会过得很好! 我就算在这里打死了您,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我也只是利用了他对我的溺爱而已,那只是对meimei的!我不想躲在他身后了,够了,这种事上我也有我的尊严.而且,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他会在心里永远留住您,让您呆在那个您不配留驻的位置,还能有比这个更可笑的结果吗您不知道吗哥哥看不起您,如果不是因为有爷爷的约定,您原本就配不上来到他身边,您不知道吗" 如此刻毒的攻击,终于让夏洛特再也维持不住镇定了. "就算是这样,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没有我就万事大吉吗他是你的哥哥!你们是兄妹!你疯了吗"夏洛特在如此失态中,甚至忘了用"您"来称呼对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疯了……你真的疯了!" 在夏洛特的诘问面前,芙兰呆住了.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够刺痛她了. 夏洛特也收住了口,她也恢复了平素的镇定和教养,而且也为自己的反击而颇感宽慰. 诡异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持续. 蓦地,她好像发狂般地喊了出来. "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