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正月初一

    今天正是大年初一，漫天大雪覆盖着山口周围，整个世界被白雪占领了。上完这一天的课程，学员们都有些累了，庭弼的队伍据说受到了北戎的围困，他着急地赶了回去，三兄弟只有元修和五福在山口这边。

    他们两人正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散步，一声娇斥喊停了他俩：“小白脸，给我站住！”

    江元修回头看到的景象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洛雪裹在一身白色的狐裘之中，露出被寒风刮得有些发红的小脸，叉着小腰喊他们俩，不过明显喊的是他，因为占五福实在是五大三粗，跟小白脸这个词一点都没有联系。

    “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进山城，不就因为你是男的？”她愤愤不平地埋怨道。

    “郡主，卑职并不认为这是关键。”江元修反驳道，根本不因为他是郡主而有丝毫退让。

    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对这个小郡主争辩，洛雪当场就气得发抖，大骂道：“狗奴才，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江元修昂首挺胸，一点不让地回答：“谁是奴才，我是大汉将士，是山城学员，是捍卫国家的勇士！你是什么？不能上战场的娘们！”这时候的江元修也失去了一贯秉承着的谦和态度，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凭门第的高下来定一个人的身份。

    洛雪一怒之下，一剑向江元修刺去，江元修只是身子稍微一侧就已让开，顺手夺走她手中的长剑，却并不还手，这只是因为他根本不屑于和女子交手。

    “敌袭！”正当两人在闹矛盾的时候，山口这里出现了敌军。

    “队长！有敌军！”江元修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百来号人，全都整装完毕，这正是他的近卫联队。

    “打完战再跟你玩！”江元修没好气地撇开手中的长剑，将她推到一块大石后面，自己奔向高处。

    此时乱箭横飞，江元修却在箭雨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敌军兵力至少有五万，这还只是正面战场的敌军数量。后方也同时传来喊杀声，这让江元修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山口的后方可是山城的地界，按理不应有敌军来袭。

    “通知李选之，奔袭连家堡！”江元修眼也不眨，不顾眼前的乱局，直接对自己的部队下令道。

    江元修的九百多人一大半在山口的外围驻扎着，身边只带着这个近卫联队。

    正面战场的敌军是北戎和另外一支军队的联军，看起来像是离州军，不过他们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侧翼有敌军移动的迹象，看来颍川军也忍耐不住了。

    但江元修最关心是后方是哪里的队伍。

    “小白脸，你要逃跑啊？临阵脱逃，可耻啊！”洛雪嘲讽道。

    “嘻嘻，勇猛可不是蛮干，你晚一些就会知道了。”江元修懒得多做解释，招呼起自己的队伍，将右手往前一指，呼喝道：“避开仰攻的敌军，穿插进去，完颜，骑兵联队火速对连家堡发起攻击！”。这种情况，死守是根本守不住的，还不如来个对攻，攻敌所必救。

    果然，姜起成马上发现了他的意图，吓了一跳，马上指挥一营人马负责阻拦江元修顺着斜坡汹涌而至的队伍。

    “应天雕，侧翼帮我护住！”江元修呼喊支援，自己则带着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斜穿进林中，因为山深林密，他的队伍一进入林子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北戎的这个营无法进行围捕，眼睁睁地看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不好，连家堡！”姜起成大呼道，这次是联合了离州军和儒军、颍川军进行的一次协同作战，因为有必下之心，又担心这些联军多占了地盘，所以几乎把连家堡的队伍都调空了，现在那里真的只是一座空城。

    正面战场上北戎军这么一犹豫，山城军压力骤减，可以腾出手来做好对后方儒军的防御。

    但姜起成毕竟是老将，稍一迟疑，马上想好对策，现在回援连家堡也是来不及了，不如拿下山口再说，马上下令部队放弃追踪江元修，全力攻打山口。

    但这一小段时间已经足够山城军布置好防御阵地。后方的战况也稳定了下来，山城战士以险为守，稳稳地挡住了儒军的疯狂进攻。联军的协同作战计划被打乱，前后无法连接到一起。这个时候，从洛水的江面上又出现了占五福的部队，截断了颍川军的进攻。

    无法拿下山口就会全军覆没，这是姜起成这个时候的领悟，所以他着急地指挥队伍架着人梯也要拿下山口。这个大雁山口被鲜血所染，变成一片红色的山峰。

    不过他忘记了，这样狭窄的地形，根本不适宜于大部队攻击，人越多，箭矢的打击越有利，几乎不必刻意瞄准，都能百发百中。

    洛雪跟在江元修身后策马奔向连家堡，她并不明白江元修为何这么急着要拿下连家堡，原本她还只是觉得这只是佯攻，一旦姜起成上当迟疑，就应该马上回师支援山口的守军。

    但是江元修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他要拿下连家堡，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明显李选之领悟了他的这个想法，他的队伍在短短的一刻钟之间连续发起了十余次冲锋，根本无视战士的伤亡，只顾着拼了命地催促攻城。完颜宗之的骑兵联队来援，在远远的地方就开始了箭阵的攻击，密如骤雨的箭矢铺天盖地的从空中往城头上压去。守城的这个北戎团确实是好样的，即使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们也没人有哪怕一点的退缩。

    这不是欣赏对手英勇气概的时候，十几次冲锋和箭矢压制之后，江元修队伍已经接近连家堡的城墙，开始了城下的鬼索攀城战。这是刀对刀、箭对箭，rou体的对抗，精神的比拼，谁先支撑不住谁就输了。

    鬼索是大汉攻城中的常用武器，用弓弩将其射出钉入城头之上，借助长索攀爬而上。一个个的小队、联队，接连不断地络绎而上，又不停的有战士的尸体掉落城头，从中午一直战到深夜，才在消耗完守城的这个北戎团之后占领了连家堡。江元修队伍锐减至五百人。

    “费那么大劲拿下这个城有什么用？”洛雪不解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