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不在同一层面上的对决
究竟是如何的执手相看泪眼,才能真正的无语凝噎,陈寒青初读词句,哪怕倒背如流,也还是无法明白其中所包含的情愫。【】 直到此刻,他站在众多修行者之间,望着远处一身黄裙如野菊清新的采薇,才稍稍能猜透字里行间所要表达的意思。 有些人,哪怕就站在你面前,你也会相思得无法自拔。 最爱凑热闹的人佛董谦熊终于来了,他坐在董耀的身旁,脸色看上去十分慵懒。采薇在他身后替他扇扇子,一边还要给他剥橘子吃,只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时不时会朝周围打量一圈,待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之后,才略显失望地收回目光,又替自己的少爷沏了一壶上好的云雀茶。 陈寒青躲在人群之后,故意将自己的身影挡住不让采薇瞧见,这样不似他性格的调皮捉弄让他颇有一些幼稚的成就感,尤其是看到采薇在人群中左右张望的时候,心中真是比吃到了薇菜饼还要甜美。 一旁的唐稀来看着陈寒青身姿诡异地躲在一旁不停傻笑,眉目忧愁,伸出一手在陈寒青额头上贴了贴,问道:“你脑子烧坏了?” 陈寒青一下回神,一掌拍掉唐稀来的手,瞪了他一眼。 唐稀来微嘲道:“之前哭着嚷着要见你们家的采薇,现在真见到了,反而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你有出息么你?” 陈寒青大窘,只能咬牙切齿骂了一句:“关你屁事” 从未听到过陈寒青口出粗鄙之语的唐稀来故作大惊,赶忙合掌闭眼摇头道:“阿弥陀佛,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毁人不浅啊。” 陈寒青懒得和他贫嘴,问道:“小宁呢?” 唐稀来打了哈欠,道:“天晓得,估计在某个角落里看着吧。” 陈寒青不言语,脸色如常,眼中却有旁人看不穿的复杂。 另一边,重新换回了素旧道士服的穆婉颖站在郁冠幽身后,郁家公子风流倜傥,在她眼中依然耀眼如光芒万丈,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刺眼,刺眼到令自己心疼。 她低下头,问道:“等一下你要选我做你的对手吗?” 郁冠幽没有回头,只是说道:“不急,现在还用不着你。” 穆婉颖心头一震,良久才从嘴边飘出两个字:“是吗...” 嘴角微笑冰冷,面如死灰。 这个时候,百晓生从百官之中走了出来,缓缓登上月台,这位摘星掌使看上去温文尔雅,说话语气却是铿锵有力,他站定一开口,场间的细碎sao动便立刻安静下来。 “至今日起,上两轮所挑选剩下的十六位年轻修行者便将进行最后的角逐,历届摘星大会到了这个阶段,规则都是一样的,想必大家都清楚。那么,便先有上一轮第一个击响万辉流音的郁冠幽上台,挑选自己的对手吧。” 百晓生前脚刚刚离开月台,郁冠幽便握着蓝姬踏了上来,步步轻盈仿佛踩莲上青云,看客之中立刻发出一阵sao动。 “啊,是东泱州郁家的公子啊,怪不得看上去就有一股不凡之气缭绕周身啊” “原来是郁大将军的儿子,难怪上一轮能夺得第一,听说他在武落钟离上不出两日便净脉成功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修行天才啊。” “郁老丞相可真有福气啊,儿为大将统领百万,孙也已然意气风发,将来必定是个为人崇赏的人才,果真是天佑郁家啊。” ..... 许许多多赞叹和感慨一声高过一声,这些理应算是肺腑之言的舆论浪潮多多少少带有一些个人的崇拜和讨好,但显然,这帮人与董谦熊一样,都是未经历过上一轮抢鸣铜钟的看客。 只要亲眼目睹上一轮月台上那一场混战的人,此刻都是沉默着,因为他们清楚记得郁冠幽是如何得到的这个第一,不说胜之不武,至少没有让每一个人都心服口服。 董谦熊对百官如此冷淡的气氛颇为不解,赶忙转头去询问身边的义父,董耀与董谦熊低头交耳一阵,这位人佛闻言忽然冷冷微嘲了一声,说了一句:“真是郁家的光荣传统。” 吓得董耀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这个口无遮拦的义子的嘴,还不忘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郁眉沙,见老丞相似乎并没有听到一脸淡然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郁冠幽站在台上,如冬日风雪一般冷冽的眼神朝台下一扫,蓝姬便指向人群某处。 陈寒青等人望去,蓝姬所指是一位身着白色长衫的公子,生的虽说不上多俊俏,但至少白白净净,让人看上去很舒服,只是此刻被郁冠幽当中点指,脸色有些苍白的难看。 白衫公子走上月台,陈寒青看到他手中的那把剑一直在不停地轻颤。 “是司澜宗的弟子,名字好像叫做花如海?”唐稀来说道。 陈寒青看了他一眼,无奈更正道:“人家是叫花海如。” 唐稀来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嬉皮笑脸道:“不好意思记差了,我只对漂亮姑娘的名字印象深刻,像这位什么花海如花公子,名字都娘娘腔腔的,我可没什么兴趣。” 陈寒青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肩膀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拍打,陈寒青转过身,看到怀竹英正对着自己淡淡笑着。 “怎的这么晚才来?”陈寒青问道。 怀竹英说道:“jiejie病了,我有些担心便去看了看,所以晚了。” 唐稀来愕然道:“娘娘病了?” 陈寒青回头看向百官所在的看台,黄色纱帘之内空空荡荡,今日皇上与皇后娘娘都未现身,此刻才知晓原来事出有因。 “怎么回事?”陈寒青有些担忧道。 怀竹英忧心忡忡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皇上拦着我不让我进去,只是听说好像jiejie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是老毛病了,皇上说蔺宗主和爹爹都在,让我安心,我没办法,只能折回来此。” 唐稀来在旁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先前是有听说皇后娘娘患有眼疾,却没想到这么严重,还要蔺宗主亲自出马。” 怀竹英一听,神色立刻变得焦虑起来。 陈寒青怒视了唐稀来一眼,说道:“娘娘身体有恙,自然会惊动朝堂上下,蔺宗主为防万一亲自为娘娘看病再正常不过,你不要乱讲。” 唐稀来干脆闭口不言,陈寒青好生安慰了怀竹英一番,让少女情绪暂时稳定了下来,心中却是另有所想。
也不知道高长离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 台上,花海如与郁冠幽面对面站着,两人相距约有十步。 噤若寒蝉的花海如作揖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郁冠幽按照礼数回了一礼,嘴角却始终挂着轻蔑的笑意。 花海如拔出手中的剑,剑身极细,宛若只有两根铜丝交缠在一起,他超前跨出一步,细剑指着郁冠幽,说了一声:“请指教” 郁冠幽只是站在原地,未有任何动作,双眼微眯着,说道:“听说司澜宗的剑法可杀人于无形,一剑刺中敌人要害,不会留下任何剑痕和伤口,倒是说得玄乎无比,今日我倒要见识见识。” 花海如说道:“你我只是比试,只分胜负,定然不会伤及对方性命,还望郁公子断了这个念头。” 郁冠幽笑了笑,说道:“你若没有杀我的念头和决心,今日这一局如何胜过我?” 花海如气得嘴皮子直哆嗦,大喝一声:“看剑”身子忽如被细剑拖拉着走,形如流风。 郁冠幽嘴角一翘,淡然自若,脚下忽旋起一阵烟尘,身子便已经绕过花海如来至其身后。 花海如一惊,身上长衫犹如被狂风吹卷而起的芦苇,折荡出一阵涟漪,细剑复又朝身后一声不吭的刺去。 郁冠幽转至花海如身旁三步之远,蓝姬虽未出鞘,却已是轻鸣不止。 唐稀来在台下连连摇头,皱眉道:“太快了,两人的实力根本不在同一层面上。” 陈寒青与怀竹英沉默不语,而在不远处,穆婉颖将郁冠幽的身法一招不漏地看在眼里。 一记内掌破僵壳,蓝光乍现,郁冠幽手中一道光芒直掠花海如,可怜司澜宗的弟子连一丝剑意都未察觉到,便已经被蓝姬击中的腹地要害,一声痛苦过后,花海如便被击出十丈距离,倒地不起。 蓝姬如生了一对眼睛,重新飞回郁冠幽手中,至始至终都未曾离开剑鞘一分一毫。 月台之下的看客忘记了惊呼,因为一切都开始得太突然,也结束得太突然。 郁冠幽看了一眼百晓生,然后走下台去,直到此刻,周围看客才清醒过来,场内犹如炸开了锅一般,惊呼与惊叹连绵不止。 文武百官纷纷看向郁老丞相,甚至有些坐的近的人已经开始抱拳向丞相恭喜道贺,谄媚与马屁在这等场合下,显得再正常不过。 陈寒青在台下神色很是自然,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在下一刻,当另一道瘦弱的身影摇摇晃晃走上月台的时候,他明亮干净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浑浊。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他心头蔓延,便如台上少女怀里的那只木偶,让人感觉阴森可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