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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洞房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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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夜的大雪,席卷巴蜀,千里化为白‘色’世界。

    寒气挡不住人内心的热情,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那万众欢呼声中。

    云小邪轻轻的牵着李铁兰的手,慢慢的飞起来,悬浮与半空中。片刻之后,脖子上挂着老大一朵大红‘花’的云雕佛奴,从远处天际出现,云小邪牵着李铁兰飞到了佛奴的后背。

    为满足广大围观群众,云雕佛奴载着二人,在天水城上方低空盘旋了好几圈,等王不动指挥蜀山弟子将所有的嫁妆都整理妥当之后,数百位蜀山弟子,上百头巨大仙鹤,浩浩‘荡’‘荡’的朝着轮回峰的方向飞去。

    天水城热热闹闹,轮回峰显然就清净了许多,除了云小邪父母所居住的静雨楼,与自己拿间**小院披红挂彩之外,其它房屋宫殿都没有什么改变。

    毕竟,云小邪只是一个蜀山弟子,场面比起百年前云沧海与紫云仙子大婚,简直是有天壤云泥之别。

    静雨楼,书房。

    今日儿子大婚,云沧海与紫云仙子都穿上了新衣,三个月前的那场大战,云沧海的伤势已然恢复,云小邪通过这三个月来的暗中观察,发现爹爹一切如旧,并未被逆转大阵的煞气反噬,也没有什么异常举动,这让他放下心来。

    毕竟,云沧海的道行高深莫测,比起六百年前的逍遥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逍遥子被煞气反噬,不能代表云沧海也挡不住这股煞气的。

    紫云仙子推‘门’走进书房,见丈夫云沧海坐在书桌前看一卷古书,便道:“沧海,刚才醉老传消息回来,他们已经在返回轮回峰的途中,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到达,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一下,小邪毕竟年轻不懂事,别闹出什么祸端。”

    云沧海放下手中的古卷,微笑道:“有什么好准备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邪今年也不小了,放在人间,普通男子十六岁就要成家立业,小邪不会让人失望的。”

    紫云仙子有点忧心忡忡的道:“沧海,到了此刻,有句话我忍了很久,今日一定要说。”

    云沧海眉头一皱,道:“什么事?”

    紫云仙子沉默了一下,道:“小邪与‘玉’‘女’峰的韩雪梅,自小关系密切,且前不久在须弥山,两人还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知子莫若父,你应该也能感觉,小邪对李铁兰公主并无爱意,他心中惦记着的始终是韩雪梅,如今,小邪与李铁兰成亲,他们都还年少,只怕都会为情所困呀。”

    云沧海默默点头,道:“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也曾年轻过,只是,韩雪梅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孤星逐日之命,断然不可能与小邪长相厮守的,如今借这个机会,彻底斩断两人心中的情愫,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紫云仙子道:“可是,感情这种事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我怕小邪因为执念太深,耽误了本家修行。”

    云沧海沉默了一下,慢慢的站起来,在房中踱步,道:“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再说了,这李铁兰不论的家世背景,还是样貌长相,都不输给韩雪梅。其实,就算我们同意小邪与韩雪梅之间的事情,云水师妹会同意么?当年诸葛正无辜惨死之后,‘玉’‘女’峰那最出‘色’的大弟子陆琳琅也就废了,这些年来,云水师妹将韩雪梅当做未来接班人培养,不仅将玄霜这等神兵在十多年前传给了韩雪梅,前不久,还将‘玉’‘女’峰首座信物玲珑古‘玉’传给了她,你也是出自‘玉’‘女’峰,知道‘玉’‘女’峰的情况,历代首座都是处子之身,韩雪梅既然接下了玲珑古‘玉’,说明她就已经想的很清楚。现在小邪与铁兰成亲,是最好的结局,不然的话,蜀山的名声都要被这臭小子被败光了。”

    紫云仙子一愣,道:“此话怎讲?”

    云沧海哼了一下,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万华仙府的那位宋有容,还有湘西赶尸王族的钱家十三姑娘,都和小邪关系微妙,如今再不快刀斩‘乱’麻,真不知这小子能给你带回来多少儿媳‘妇’,宋有容倒还好,可那云巫仙子钱十三,毕竟是湘西赶尸一脉,虽然赶尸一脉不属于魔教,但也不属于我们正道,蜀山几千年来,和湘西虽说是近邻,但彼此素来没有瓜葛来往,若是因为小邪与钱十三走的过近,岂不让昆仑派抓住把柄?”

    紫云仙子苦笑一声,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是一个‘花’心小萝卜,这一点她是清楚的,这些年来,也听‘门’下弟子说起过这家伙与人间最出‘色’的几位仙子都有‘花’边新闻,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但云小邪毕竟身份不同,一言一行,天下人都看着呢,这些年来,这家伙确实做出了许多荒唐事儿。

    甚至听说,与那魔教摄魂宗的一妙仙子还有一‘腿’。只是没有确切证据而已。

    她赞同云沧海的话,毕竟蜀山数千年的声誉不可毁坏。

    片刻后,她道:“沧海,你说的很对,但你老实告诉我,你之所以同意小邪娶皇室‘女’子,是不是因为天山派的缘故?”

    云沧海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美丽的妻子。

    沉‘吟’道:“若说和天山派没有关系,那肯定是骗人的。李铁兰的师父雪‘花’仙子,是天山掌‘门’枸杞子的亲meimei,天山派也是数千年的大派,千年前鬼王浩劫中虽说天山派元气大伤,从此以后依附在昆仑派‘门’下生存,但最近几百年,尤其是最近两百年来,枸杞子掌‘门’励‘精’图治,天山派发展壮大,已经是昆仑派掌控下的最大的附属‘门’派,但枸杞子掌‘门’绝不会想世世代代依附在昆仑‘门’下,这场婚姻对他们来说是天赐良机。”

    他语气顿了一下,随即有些‘激’动的道:“亡灵浩劫,我们蜀山以一己之力化解,今日的蜀山派在人间的威望已经远超昆仑,不瞒你说,这一个月来,我已暗自联系了一些中等大派,黄山剑派落霞仙子、玄天剑派萧有涯、茅山派天云道人,都暗中支持我蜀山取代昆仑,成为正道第一大派。(hua.广告)这是我们蜀山几千年来历代祖师的夙愿,如今,与天山剑派和皇室联姻,不论是在修真界还是凡尘,我们蜀山派已经根深蒂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感觉到,最多十年,这场东风会刮来,到时,便是我们蜀山扬眉吐气的时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股东风,却是悲伤的,因为紫云仙子心中清楚,这股东风就是一个消息。

    太虚真人羽化登仙的消息。

    只要昆仑掌教太虚真人活着,蜀山想取代昆仑,机会很小,可如今太虚真人年纪老迈,也活不了几个‘春’秋,一旦太虚真人羽化登仙,昆仑派将再也无法压制蜀山派。到时蜀山派暗中指使几个小派,吵着重开正道大会,蜀山派就能乘势而上,取而代之。

    紫云仙子见云沧海语气‘激’动,心中暗暗一叹。她是云沧海的枕边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云沧海心中的野心。

    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因为这个野心,是每一代蜀山掌‘门’都具备的。

    她有些担心的道:“如今虽说我们蜀山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沧海,我还是要提醒了一句,单单是拉拢几个‘门’派支持是远远不够的,主要还是看迦叶寺与玄冰宫的意思。”

    云沧海微微一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迦叶寺的神僧向来与世无争,肯定是保持中立,至于那玄冰宫的木易,他可是只老狐狸,如今,他已将九寒凝冰诀修炼到了极致境界,就不可能再屈居人后,当今四大派中玄冰宫排在最后,他这只老狐狸肯定也想将排名提高一些,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说话间,房‘门’敲响。

    紫云仙子道:“谁呀?”

    ‘门’外传来了大弟子古‘玉’峰的声音,道:“师父师娘,小邪师弟与迎亲队伍已经到了。”

    紫云仙子一怔,随即喜道:“好,你先去安排一下,我和你师父马上就来。”

    哪个母亲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成家立室,修真者也不例外,云小邪今日大婚,虽说这场婚姻充满着尔虞我诈,但挡不住紫云仙子心中的那股喜悦。

    道:“沧海,我们出去吧。”

    就在蜀山轮回峰靠近静雨楼的那个弟子饭堂摆了几十桌酒席,除了轮回峰本脉的弟子之外,六脉中,也只有李逍遥、周大林、赤烟儿、左龙、左葵等与云小邪关系‘交’好的年轻弟子前来。

    不过,意外的是,六脉首座中除了‘玉’‘女’峰首座云水师太之外,其它五位首座长老,竟然都过来为这位新人道喜。而‘玉’‘女’峰,只有陆琳琅一个人出现,表情很不善,和朱苟等人说几句话,就离开了,显然是没有任何祝福这对新人的意思。

    所有人也都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绝无一个人敢在人前说出来,连向来笨头笨脑的周大林,也是只字未提,显然是妻子赤烟儿早就暗中嘱咐了无数次,让他今日千万不要‘乱’说话,尤其不要提‘玉’‘女’峰、韩雪梅等字眼。

    不出众人所料,至始至终,和云小邪十年恩怨情缘的韩雪梅,都没有出现。

    先前还有人担心,万一婚礼进行到一半,韩雪梅忽然出现,要抢新郎官,那真是大大不妙了。

    黄昏酒席开始,新人拜天拜地拜父母,喝了‘交’杯酒,敬了婆媳茶,李铁兰正式成为了云家的媳‘妇’。

    婚礼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钱十三妹没捣‘乱’,宋有容红着眼睛默默祝福,白素大大咧咧喝了很多酒,扬言今晚要去闹‘洞’房,取代新娘爬上‘床’。

    期间,李铁兰的表现当真令在场包括她的情敌们深深的折服,也许她的心里是不情愿这场婚姻,但她绝对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厌烦或者厌恶,行为举止温文尔雅,不失皇家的高贵之态,也不做作。

    这场面,十多年来在宫中,不知被宫廷礼仪先生教导了多少次,今日完全的表现出来。

    重头戏是见面礼,拜完天地敬了婆媳茶之后,云沧海与紫云仙子,都要给这个儿媳送上一份见面礼。

    云小邪刚将李铁兰搀扶起来,云沧海就已经拿出了给儿媳‘妇’的礼物。

    这件礼物一拿出来,顿时间全场安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柄墨绿颜‘色’样式古拙的神剑,在场众人大部分都见过,那是三个月前,云沧海曾手持此剑与圣君大战数千个回合。

    莫邪!

    原本大家都以为云小邪赚大了,毕竟李铁兰带来了这么多嫁妆,现在一看,那些身外之物,和这柄古剑莫邪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李铁兰的容颜被一层淡淡的轻纱遮盖,看不清她表情变幻,但所有都感觉到,一直从容淡定的李铁兰,在看到云沧海将莫邪古剑伸过来的时候,她的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

    “这……这柄古剑太贵重了。”

    “不,那一场浩劫你居功至伟,如今又嫁入我们云家,以后,你便是莫邪的主人。小邪从小顽劣,我和他娘都老了,你以后要多多管束与他,不要太放纵他。”

    “爹……”

    站在李铁兰身边的云小邪,不满的叫了一声。

    随即将莫邪古剑给拿了过来,塞给李铁兰,道:“你拿着吧,我爹送出去的东西,断然不可能回收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低声对李铁兰,道:“这莫邪古剑来头极大,威力不在诛天神剑之下,我先给你保管着,以后你修为高了,我再还给你。”

    在场众人一阵哄笑,虽然云小邪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修真界的高手,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都知道这家伙贪心又起,想霸占莫邪古剑。

    紫云仙子也不禁莞尔,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见她微笑道:“铁兰,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个你拿着吧。”

    李铁兰双手接过,也没有打开,恭敬的道:“谢谢娘亲。”

    这一场婚礼到此已经进行大半,接下来就是吃吃喝喝,应承各方。

    在场的不仅有六脉首座长老,还有其他‘门’派的长老或者弟子,碍于长辈在场,大家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一番‘交’际应酬后,已是深夜,便是‘洞’房‘花’烛的重头戏。

    开始时,紫云仙子要云小邪搬出弟子别舍,回到静雨楼。毕竟成亲这么大的事儿,娶的又是当朝三公主,住在那小小的弟子别院颇为不妥。

    但云小邪并没有同意,这个房间也居住惯了,小是小了点,却也舍不得离开。

    于是,里面的装饰改了,有了新的家具和新‘床’,当然这新‘床’的尺寸要比他以前的单人‘床’要大上许多。

    新房中只有李铁兰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床’沿前,数根粗大的红‘色’蜡烛将房间照的灯火通明。

    快到子时,云小邪醉醺醺被一众蜀山弟子簇拥着来到了‘门’前,云小邪道:“你们该散就散了吧。”

    王不动喝的也不少,脸红的跟猴屁股似得,醉醺醺的道:“老大,我们是来闹‘洞’房的呀。”

    “是呀,闹‘洞’房……”

    朱苟、李逍遥、左葵、冯元吉、樊少御龙等人都是哈哈大笑。

    云小邪挡在‘门’前,哼哼唧唧的道:“闹什么‘洞’房呀,赶紧都散了吧,走走走。”

    众人不依,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云小邪。顿时间十数人在云小邪的房‘门’前就闹了起来。

    其中,白素是闹的最凶的。

    这小狐狸‘精’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云小邪今日大婚的消息,从麒麟山跑到峨眉山,虽然她是小狐狸,但蜀山的人都知道,她是云小邪的好朋友,处处也就让着她。

    现在她喝多了,非要找新娘麻烦,怎么劝都不行。

    在‘门’外僵持了好半天,忽然,隔壁的房‘门’打开了,一身白衣,眼睛似乎有点发红的李子叶,俏脸含霜的站在‘门’前。

    怒道:“你们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赶紧走,明天我还要早起修炼!”

    众人一愣,见李子叶脸‘色’极为不善,都不敢在说话了。

    王不动见风使舵,咳嗽一声道:“啊,对了,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李逍遥接口道:“对对对,我也走了。”

    片刻间,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蜀山‘精’英弟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白素都被凤起与宋有容给拽离了院子。

    云小邪感‘激’的看了一眼李子叶,道:“谢谢你啦。”

    李子叶淡淡的道:“你没必要谢我,我们邻居,不过我已经决定了,为了避嫌,明天一早我就搬离这个院子。”

    云小邪一愣,随即摇头,道:“什么?你要搬走?完全没这必要,咱们做邻居十余年,如果你搬走我会不自在的,再说了,你住在这里,并不影响我和铁兰的。”

    李子叶翻了翻白眼,道:“我是担心我的生活会被你们影响。”

    想来也是,两间房子就一墙之隔,隔音也不好,加之修真者耳目清明,隔壁的一举一动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夫妻‘床’帏之事动静肯定不小,而且云小邪和李铁兰都是年轻之人,尤其是初尝禁果之后,肯定不懂得节制,没准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羞羞羞,李子叶也是血气方刚、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怎么能受的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云小邪今日大婚,李子叶十分的不开心,转头回到自己房间,哼道:“那我再考虑考虑吧。”

    她关上‘门’,随即‘门’又打开了一条小缝,她探脑袋,气狠狠的道:“知道你憋了二十多年,晚上动静小一点,别吵到我。”

    云小邪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抓了抓头,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先前外面的吵闹声,在房中的李铁兰是听的清清楚楚,听到房‘门’被推开,坐在‘床’沿的李铁兰,忽然紧张了一下,双手不知觉的攥紧了衣角。

    她隔着那层透明的面纱,看着云小邪走进房间关上‘门’,她的心跳也加速了一下。

    但,她已不是年幼少‘女’,对男‘女’之事,已经懂得。

    在一个月前离开皇宫时,宫廷喜婆特意‘花’了三天时间,给她讲授男‘女’‘洞’房时的各种细节,甚至各种取悦丈夫的细节,都有讲述。

    李铁兰紧张,云小邪其实也紧张的要命。

    他晃晃悠悠的走到房中,觉得口干舌燥,就伸手倒了杯茶,坐在凳子上喝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之间就像有一条无形的鸿沟将两人隔开。

    好半天,云小邪这才看向自己的新婚娘子,她依旧安静的坐在‘床’沿处,朦胧的面纱下,那双清冷的眼眸,仿佛是那么的熟悉。

    曾几何时,是不是也有一个相似的‘女’子也是这般静静的注视着他。

    只是,自己十年来想娶的‘女’子,却不是眼前的这个。

    虽然他们很像,但却无法代替那个‘女’子在自己心目中地位。

    云小邪咳嗽一声,终于开口,道:“我现在该做什么?”

    李铁兰轻轻的道:“你该把我的红盖头掀开。”

    “哦,对对对,不好意思,我没经验,忘记了……”

    云小邪走到‘床’前,手忙脚‘乱’的将盖在李铁兰头上那场透明红纱给揭了下来,那是一张美丽却清冷的容颜,略施粉黛,勾着眼眉,朱‘唇’轻抿,给人无限的遐想。

    在这一刻,这个清冷的‘女’子就与韩雪梅有七分相似。

    云小邪一时错觉,韩师姐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下一刻他反应过来,这是李铁兰,是自己的新婚妻子,不是那个曾两次深深伤害过自己的韩师姐。

    夜无声,风吹过,位于院子后面的那片小竹林发出梭梭的竹叶颤动的声音。

    云小邪与李铁兰彼此相望,四目凝视,房间中仿佛流淌着一股温柔的气息。

    片刻后,李铁兰轻轻的站起,道:“你喝了很多酒,我给你倒杯水吧。”

    云小邪没有拒绝,看着李铁兰款款的从自己的面前走过,走到桌前提起茶壶,他一动不动,心中忽然有点郁闷。

    都说人间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

    这‘洞’房‘花’烛夜,是四大喜事中排在第一位的。可云小邪此刻面对这位如‘花’似‘玉’的新婚妻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三个月前,在那个小酒馆中,圣君之死触动了云小邪的心灵,于是向李铁兰求亲,然后才有了今日的种种。

    忽然,云小邪有点后悔当时的冲动,自己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有忘记韩雪梅。

    当那只白皙的手端着一杯茶水伸到云小邪面前的时候,云小邪身子颤动了一下,慢慢的伸手接过。

    道:“谢谢。”

    李铁兰淡淡的道:“你以后不要对我说谢谢了,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夫君,我伺候你是天经地义。”

    云小邪苦笑一下,仰头喝茶,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李铁兰走到梳妆台前,缓缓的摘下了凤冠,放在梳妆台上。十二根凤鸾金钗拔下,那盘在一起的秀发,哗啦啦的散落在李铁兰的后背上。

    随后,她站起身来,慢慢的脱下了霞帔,轻轻叠好,放在‘床’头的木柜中。然后走向呆若木‘鸡’的云小邪。

    道:“休息吧。”

    说着,伸手去解云小邪的腰带。

    云小邪忽然惊醒,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红‘色’轻纱内衣,隐隐可见贴身肚兜的李铁兰,云小邪忽然后退几步。

    李铁兰的手忽然僵硬了,目光闪烁了一下,收回了手。

    道:“你,你终于是放不下她。”

    云小邪苦笑,道:“什么?”

    李铁兰依旧是那副淡然清冷的表情,走到‘床’前款款的坐下,拢了拢乌黑的秀发,道:“这不怪你,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你们曾爱的那么刻骨铭心,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今夜为你宽衣的就是她。你是不是很恨我?”

    云小邪摇头,道:“我和她再无瓜葛,而且,我和她的事情,与你并无任何关系,我为什么要恨你?我若真恨你,怎么娶你?”

    李铁兰幽幽一叹,注视云小邪一会儿之后,轻轻的解开内衣,只穿着短‘裤’与肚兜,‘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肌肤,随即,她脱下香鞋,掀开被子上了‘床’盖上了被子。

    她安静的躺在‘床’上,道:“这一个月来赶了上万里的路,我先睡了。”

    说着,她真的闭上的眼睛。

    这或许是天下间最怪异的‘洞’房之夜吧。

    新娘子睡了,而新郎官却无睡新娘的意思。

    ‘门’被打开,云小邪默然的走出房‘门’。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安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李铁兰,忽然眼角缓缓的流出了淡淡的泪珠,轻轻滑过她的脸颊,落在了两侧的枕头上。

    但她并没有哭。

    她不会笑,也不会哭。

    ‘女’人的悲哀,莫过于此。

    云小邪独自一个人走出了院子,片刻后,李子叶的房‘门’开启了一条缝隙,只见李子叶脑袋伸出来,看了看隔壁依旧灯火通明的云小邪的房间,又看了看云小邪远去的背影,她的脸‘色’颇为复杂。

    轮回峰,后山,思过崖。

    月华清冷,白雪覆盖,这个夜静的发冷,又冷的静谧。

    淡淡的云雾中,一个鹅黄‘色’的窈窕身影不知何时,矗立在思过崖上。

    那头如雪一般的白发,随着夜风徐徐的飘动着,就像是忧伤的‘精’灵,就像是断肠的鸳鸯。

    韩雪梅泪流满面的站在思过崖上,手轻轻的抚‘摸’着一片冰冷的石壁,虽然年代久远,可依旧可以看到,在石壁上,曾被人用鲜血写下的三个“恨”字。

    今日,徐宝凤将十年前的那个秘密透‘露’出来,韩雪梅这才明白,原来这十年来云小邪恨自己的原因就是当年恩师假借自己名义写给他的一封绝情信。

    今日,云小邪大婚。

    今日,她心伤‘欲’死。

    今日,她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这轮回峰的后山。

    谁愿孤独终老。

    谁愿孤单度日。

    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岂会柔肠百转难回头?

    跄踉!

    凤鸣中是剑啸,白光冲天而起,断崖上,当空对月,那个伤心‘欲’绝的美丽‘女’子,手持玄霜翩翩舞剑。

    剑气如华,心意如‘波’。

    那优美却令人感伤的剑姿,在‘迷’‘蒙’的云雾中,在清冷的月光下,令人惋惜,令人心碎。就像是在为一个人翩翩起舞,而他个人也许永远也看不见。

    仙子舞剑,观者其一也。

    云小邪从房间出来后,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后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大婚之夜来到这后山,心里仿佛有种放不下的东西,便来了。

    望月台上,他看到了‘迷’‘蒙’云雾中那个在对面思过崖上翩翩舞剑的‘女’子。

    是她!

    是她!

    真的是她!

    她怎会在此?

    难道一切都没有改变么?

    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幻么?

    望着剑气月华下的那个翩翩舞剑的美丽‘女’子,云小邪呆住了。

    剑舞毕,光散尽。

    韩雪梅看到了他。

    两人隔着十余丈的淡淡云雾隔空对望。

    十年来,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故事,又冲进了脑中。

    他们站在虚空里,像两个孩子一样无助。

    位置转变,以前总是韩雪梅一个静静的站在望月台凝视着那个少年。

    现在,是云小邪站在了望月台,而她却是在思过崖上。

    小小的思过崖,就像是一方永远打不开的束缚牢笼,死死的困住两人。

    她笑了,笑中有泪。

    他哭了,哭中带笑。

    她远远的道:“今晚是你‘洞’房‘花’烛之夜,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大声的道:“我心中放不下一个‘女’子,糊里糊涂就过来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道:“我心中放不下一个男子,糊里糊涂就过来了。”

    他道:“我被一个‘女’子所伤,所以与另外一个‘女’子成了亲。”

    她道:“也许那个伤的‘女’子是为你好。”

    他道:“我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她道:“那你现在怎么办?”

    他道:“美人在‘床’,回去‘洞’房。你呢,你怎么办?”

    她道:“仙道漫长,回去参详。”

    于是,她笑着回去参详天道,他笑着回去‘花’烛‘洞’房,整个轮回峰的后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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