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七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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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甘心……” 傅绮筝话还没说完,只听见“砰”的一声,抬头看去,璀璨烟火已绽于夜空中,流光溢彩,星与月霎时间暗色了不少 人群开始往月老庙后的河边涌去,一时间拥挤不堪,树下的二人险些被冲散,元帝紧紧拉住傅绮筝的手,随着人群慢慢挪步到河边,河畔地势开阔,人群这才松散开来。 伫立河边,天上烟花绚丽缤纷,正似那日城楼所见,傅绮筝凝眸仰望,烟花划破夜空,照亮苍穹,不知何处是鹊桥,有情人可已相会? 傅绮筝转眼看向元帝,却听闻他冷冷一句:“不是不甘心吗?” 傅绮筝沉眼温语道:“并非不甘心,是已经知足了。”唇边一抹浅浅笑意。 俄而被他从身后轻拥住,手环抱在腰间,耳边轻语相问:“这就知足了?” “能得夫君如此眷顾,岂敢再奢求。”傅绮筝微微一笑,抬头望着烟火,祈愿天佑。 元帝看着怀中的她盈盈含笑,忍不住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待到烟花声寂,天色又暗了下来。河中忽现斑驳亮光,原无数河灯沿河漂下。不少妙龄女子结伴来到河边,将心愿写在纸条上放在河灯中,让这一叶小舟随波而下,盼心愿得成。 河边的人渐渐散去,傅绮筝知晓离回宫之时越来越近,分外留恋这七夕之夜相守的时光,回过头仰视那近在咫尺的面庞。不禁踮起脚飞快地亲了下他的侧脸,做贼心虚般顷刻羞红了脸,又装作若无其事。看着那河中漂流的烛火,静默不语,听见他轻笑了声,方才松了口气。 元帝抱得愈紧了,又言道:“要是不想回去,多留几日也无妨。” 傅绮筝忙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都到平京了。岂能不回去。” 从月老庙出来,街上变得冷冷清清,徐步走着。只盼这路越长越好,傅绮筝抬头一望,已是月明星稀。起初担心会迷路,但一路跟着他前行。好奇他好似知道马车等在何处。 “看来夫君对这平京城中的路甚为熟悉。定是没少出来过。”傅绮筝笑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待在宫里能知晓什么实情。” “救命啊……” 一女子的喊声打破了夜里的沉寂。 “喊什么喊,夜深人静,姑娘难免寂寞,不如让我们几个陪陪你?” “你们……你们别过来……” 傅绮筝与元帝寻着声音走去,僻静的小巷中。一位姑娘被几个恶棍拦住了去路。 “你们别过来……”女子吓坏了,踉跄后退。却已被逼至墙角。 眼见那女子就要被几个恶棍劫持去,元帝喊道:“住手!” 几个恶棍转过身,本是凶神恶煞,看见元帝身边的傅绮筝,霎时两眼放光,贼笑道:“哟,这小美人儿更漂亮,看得哥几个心痒痒。”恶棍捋着袖子步步逼近,“交出小娘子,饶你一命。” 他们人多势众,傅绮筝一下子也慌了神:“夫君,这可如何是好?” 元帝抬头望了望四周的楼宇之上,眉头深锁,厉声道:“还在看什么!”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凌空跃出四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乍现前方。 元帝拉着傅绮筝站远了些,摇着折扇,淡淡道:“别伤了性命。” “遵旨。”四人齐声道。 看着这一幕,傅绮筝愣了良久,回过神来时,只见四人的剑还未出鞘,那几个恶棍早已被制服,显是不费吹灰之力。 四人回到元帝面前,跪地拱手:“君上。” 元帝合上扇子向后招了招,四人即刻飞檐走壁,又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是?” “大内暗卫。” “一直都跟着吗?” “当然。” 傅绮筝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那不是什么都看见了。”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女子连连道谢,看得出仍是惊魂未定。 傅绮筝莞尔道:“举手之劳,姑娘快些回去吧。”又看着昏死在地的几个恶棍,问元帝道,“他们怎么办,就这样放过?” “没想到京畿之地还有此等狂徒为非作歹,自会有人抓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马车上,傅绮筝回想起在河畔的耳鬓厮磨都被那四个暗卫看在眼里了,又不禁红了脸颊,娥眉紧蹙:“夫君怎么从未提起过还有暗卫跟随,上次在浔州也没见……” “浔州之行匆忙且要保密,连李常海都没带,更别说侍卫。”元帝又道,“时候不早了,今夜就宿在乾宁宫吧,明日再回去。”
第二日离开乾宁宫时,傅绮筝正打算去励政殿告退,走至门前见殿门紧掩,接着便听见殿中传来阵阵严厉训斥之声,元帝似已龙颜大怒。 傅绮筝暗自嘀咕着:“怎么气成这个样子。”遂不再入内,径直出了乾宁宫。 “贵妃娘娘。”门前李常海请安。 傅绮筝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上一早就宣了京兆尹大人觐见,这会儿还在里面呢。” 傅绮筝豁然明了,忍俊不禁,看来真正受几个狂徒所连累的并非昨夜那位姑娘。 回到景颐宫,傅绮筝拿着那支银簪看了良久。 “jiejie出宫玩也不带上我。”傅吟微委屈道。 “娘娘出宫哪里是去玩的,分明是有正事。”贺悠竹已站在门前笑说道。 傅绮筝瞥了她一眼:“娴嫔的消息倒是越发灵通了。” 遣退了殿中侍候的人,贺悠竹方才说道:“你可知皇上为何急着带你出宫?” 傅绮筝轻点了点头:“出宫的缘由自然知晓,只是为何如此突然,我也曾有所疑虑。” “后位空悬一年有余,已有不少大臣上奏提议立后,甚至还有劝谏皇上立太子的。” 傅绮筝沉下眸子:“既然大臣提议立后,应是顺道奏请了立后人选。” “舒妃。” “论家世,论子嗣,也只有她了。”这一点傅绮筝早已料到。 “好在朝堂上还有秦相和大学士压着,陈佟一党势力有限,想得逞也不易,皇上虽未在众臣面前表态,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亲自带你出宫求子,圣意不言而喻,但愿他们能知难而退。” 傅绮筝不禁苦笑道:“我膝下无子,只怕他们会借此越谏越勇。” “事到如今倒也不用太过忧心,既然在皇上心中你才是后位的不二人选,那他们苦苦相逼便会适得其反,不仅达不成目的,皇上多半还会迁怒舒妃母子。” 理是这个理,傅绮筝心下却也清楚,她一日无所出,则会离后位越远一步。指腹摩挲着刻着葫芦的簪头,向来不信所谓命数的她,如今却不得不静下心来,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