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道术之谜

    李俊等人的划船技术真是神乎其技，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江上又不时掀起一阵阵大浪，众人坐在船中，却感觉不到丝毫动荡，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众人透过船舱向往看时，但见浔阳江上烟雨蒙蒙，雾霭沉沉，小船在李俊四人驾轻就熟的撑船技术下，宛如一条灵巧的鱼儿，总是能够轻巧地避过各种风波，在江面上鱼跃穿梭，看得人心旷神怡。李俊四人卓立船上，迎风破浪，颇有一番笑傲江湖的气概。

    看到这里，宋江对未来不觉充满了信心，有李俊等人相助，他相信自己能够组建一支无敌的水军舰队，将全国的水路交通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到了那时，他就不会再有后顾之忧，军队的补给辎重可以通过四通八达的江河湖网及时运抵，不但节省了劳力，减少了粮草的消耗，而且使得远征作战成为可能。

    宋江想到这里，脸上不觉露出了几分笑意，坐在他旁边的武松好奇地问道：“哥哥为何无端发笑？”

    宋江醒觉他一时想得高兴忘了形，便向武松解释道：“我今日看到李俊等人这般精湛的航船技术，想到日后我们若能建立起一支横行于大江之上的舰队，推翻赵宋王朝就指日可待了，想到这里，如何能不兴奋？”

    武松听后，称赞道：“哥哥志向高远，思虑周详，却不是小弟能及的。”

    宋江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看了一眼戴宗道：“宋江常听人说院长身怀异术，道术精深，尤其精擅神行法，能日行八百里，心中钦佩不已，正要向院长请教内中详情。院长若有不便讲处，却也不必勉为为难。”其他人听到宋江问起此事，也都聚拢来，大家虽然知道有道术这个东西存在，但是平时极难见到有人会使，于是会道术的人，在众人眼中就显得有几分神秘了，如今有机会了解到这种神秘的物事，众人自然不肯放过。作为一个接受过后世教育的人，宋江对水浒传中提到的道术是不信的，但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却一再听到李俊等人提起戴宗的神行术神妙无方，心中不由感到惊奇诧异，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探询此事，如今得空，正好将此事问个明白。

    一时之间成为了焦点人物，戴宗不免有些得意，向众人侃侃而谈道：“其实说起道术这种东西，也不是如大家所想那般高深莫测，只不过是借助一些特殊的物事，结合特定的环境，运用咒语或者是符纸来做一些看似神秘的事情。但是要想学习道术，却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能够感应并吸纳外界的先天之气，将它吸纳进自己的体内积蓄起来，等到作法时，调动体内积蓄的先天之气就可以了。因此一个人体内能够吸纳积蓄的先天之气越多，道术就越发精深，当然能够使出的道术也就越高明。”

    “就拿小弟来说吧，只能感受到极其稀少的先天之气，吸纳的速度当然就比较慢，体内能够积蓄的先天之气也有限，每次作法三天就会消耗一空，再要通过吸纳储满，就要十来天的时间，因此小弟的神行法并不是能够无限使用的。同时修道之人能够学习的道术也是不同的，这要看一个人的先天禀赋，能够吸纳先天之气但是却不适合修习道术的也是大有人在的，这样的人与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由于能够吸纳先天之气，因此寿命要比一般人长一些，像小弟的神行法，只不过是道术中的末流，没有丝毫攻击力，然而有一些修道之人，却是神通广大，呼风唤雨自不在话下，更能请来天兵天将，招来九天雷火，小弟听说梁山上的公孙胜学的就是这种高深的道术。”

    宋江听罢戴宗这番话，心中凉了半截，照戴宗的话，两军相战，若是一方有人会使这般道术，对方即使有再多的士兵也是无用，战争的胜负再不是取决于对战双方的兵力多寡，战力强弱，宋江实在不能接受这样远远超出自己控制的现实，心中忐忑地问道：“若是这样的话，那些修道之人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戴宗回道：“哥哥有所不知，凡我修道之人，最讲究因果循环，天理昭彰，轻易不得使用道术伤害生灵，若违背此项规定，必遭天谴。但是任何规则都会有漏洞，修道之人完全可以凭借道术惑住对方，然后让其他人前去杀死被困之人，这样天谴虽然不会直接落到他头上，正所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上天依旧会根据他使用道术造成的恶果褫夺他的部分能力，比如降低他对先天之气的感应灵敏度、减缓他吸纳先天之气的速度或者是减少他能够积蓄先天之气的容量，有的时候甚至直接剥夺他能够使用的某一项或者几项道术乃至减损他的阳寿。因此众位兄弟如果遇到修道之人，只要不是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们是不会随便使用道术攻击你们的，即便使用，也多是防御性的。道术虽然神奇，却也易破，凡修道之人一生不能沾染荤腥污秽，荤腥污秽之物会使修道之人丧失对先天之气的感应能力，大凡道术最怕荤腥污秽之物，因此利用荤腥污秽即可破除道法。”

    “还有三类人道术是伤不得的，第一类是身具天子之气的人，这类人身上的天子之气能够免疫一切由先天之气引发的道术，但天子之气却不能防普通人；第二类是常年吃斋、从不杀生的僧道俗人，这类人有一颗至善之心，也伤不得；第三类是有孕在身的妇人，她们历经十月怀胎之苦，腹中胎儿俱有一颗赤子之心，伤她们不得。”

    武松听到这里，不由一脸好奇地问道：“若是两位修道之人相互斗法，会有什么后果？”

    戴宗接着道：“武兄弟问得好，若是两个修道之人相互斗法，则没有这些限制，只看谁的手段更高明，即使杀伤对方也不会遭受天谴，就如同两个普通人之间的争斗一般，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影响，正所谓种善因，得善果，杀人者，人恒杀之。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因此若是一个道人遇到另一个道人依仗道术伤害生灵，自可上去阻止，就算灭杀了他，不但无罪，反而是种下善因。”

    听到这里，宋江总算对这个世界的道术有了一个充分的认识，既然修道之人有那么多限制，宋江心中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向戴宗逊谢道：“多谢院长指点，宋江今日方知世间竟有此等奇事，真是大开眼界。”其他人也都上前来向戴宗道谢。

    戴宗连称不敢，唏嘘感叹道：“如今道术已经没落了，再过得三五百年，只怕时间再不会有道术这种古老的物事了。”

    戴宗这句话顿时引起了宋江的兴趣，想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年代，可不就是没有了道术吗？可宋朝明明是有的啊，听戴宗这么说，也许今天他能够帮自己解开心中的谜团，赶紧向戴宗请教道：“院长何出此言？”

    戴宗依旧不改伤感之情地道：“小弟这么说是有根据的，道术正在逐步没落是修道界公认的事实，主要原因在于世间的先天之气正在减少，一旦天地之间没了先天之气，也就不可能再使得出道术了，说到底，先天之气是施展一切道术的基础。想想殷周时期的封神大战，阐截二教的大能存在各显神通，大放异彩，那个时候道术是何等的昌盛。”说到这里，戴宗的眼中不由得显出热切的光芒，仿佛置身在那场波澜壮阔的封神大战中，过得半响，眼神转为黯淡，语气低沉得道：“哪想到如今，竟然没落至即将消亡的地步。”

    宋江没有想到戴宗对道术竟然有这么深的感情，对戴宗的印象不禁大为改观，你可以说他的道术不高明，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坚持。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只懂得作神行法的修道士，而是成了一种精神的象征，苦苦守望着自己内心之中的执念，而世间缺少的就是这样的人，此时此刻，宋江心中对道术再不存任何偏见。

    宋江从旁宽慰道：“院长不必如此悲观，说不定哪一天世间的先天之气忽然又变得浓郁起来也未可知。”说完之后宋江也觉得最他这番话不太现实，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戴宗一脸落寞地道：“那除非再来一次开天辟地，哥哥不必宽慰于我，戴宗早有心理准备，世间的万事万物，哪有长盛不衰的，这也许就是天数。”

    众人说着话时，小船已经驶离了江州。李俊等人进舱与宋江商议了下一步的行程，众人决定从陆路赶往青州。离开了江州地界，众人的心也就放松了下来，舍舟登岸之后，大家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好好地歇息了一天，养足了精神后，这才继续上路，一路上穿州过府，风餐露宿，辛苦非常。到了九月底时，一行人终于进入了青州地界，心情方才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