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血战济南（上）
原蒙阴知县胡图和防御使符立在二龙山军队攻占蒙阴县时，弃城而逃到沂州，后来沂州又被打破，二人也真是好运，被他们躲到茅厕里逃过了一劫，第二天杂在百姓之中混出了城去。 胡图正不知投奔何方，这时符立向他提起自己的一个远房兄弟符諟恭在太尉府做事，深得高俅的赏识，于是两人一合计，决定前往汴京投奔符諟恭。符諟恭正想找个靠得住的人，替他办事方便，见到符立到来，心中自然欢喜，便向高俅举荐了胡图和符立。 高俅向二人问起沂州之事，二人将二龙山军队如何打破沂州城，知州高封如何奋勇抗击贼军，最终因寡不敌众壮烈殉国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高俅听后悲痛万分，心想这胡图和符立都是无用之人，此事却是怪他们不得，再加上二人将高封的事情尽捡好的说，又有符諟恭这层关系，高俅也不好处罚他们的弃城之罪，就找了两个闲差将二人打发了。这次高俅奉命出征，考虑到胡图和符立对京东的道路虚实比较了解，于是就带上他们为大军指引道路。 今日同二龙山军队开战，胡图和符立也随高俅一同前来，后来高俅被胯下战马压断了左腿，胡春、程子明等人携高俅逃进城中。二人跑得慢了些，被大军阻在城门口，正在无可奈何之时，只见前面的士兵逐渐安静下来，不再相互推搡作一团，渐渐露出一丝空隙，胡图和符立大喜，当即挨上前去，挤到队伍前面。 两人这么容易就进到了城中，正自欢喜不已，忽听一声大喝在耳边炸响：“你们这两个狗才，竟敢公然违抗我的命令，扰乱大军入城，我岂能饶了尔等。” 胡图和符立吃了一惊，抬头看到韩存保如同怒目金刚一般，正手持钢刀站在他们面前，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哀告求饶。 韩存保冲城门口的士兵喊话道：“你们都看到了，这两个人目无军纪，扰乱军队秩序，我先将其正法，尔等要引以为戒。”说毕，手起刀落，将胡图和符立斩杀当场。韩存保甩了甩刀上的血迹，厉喝一声道：“保持秩序，继续入城。” 闻焕章和韩存保的亲兵此时已经入得城来，在城门口帮助维持秩序，闻焕章看到韩存保斩杀了胡图和符立，不禁埋怨道：“节度这件事做得太草率了，那胡图也就罢了，这符立却是有些来历，太尉的心腹符諟恭是他的一个远房兄弟，节度今日斩杀了他，日后符諟恭怕是不会与节度甘休。” 韩存保不以为意道：“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只不过是与太尉府上的人沾亲带故，就敢如此嚣张，今日杀了也就杀了，我倒要看看那符諟恭能掀起什么大浪。” 闻焕章道：“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惹上这种小人最是麻烦，节度今后还是小心些好。” 韩存保道：“事已至此，以后的事情再说吧，现在将大军撤入城中才是要紧。” 韩存保以雷霆手段斩杀胡图和符立，果然收到了很好的效果，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再不敢强出头，只能老老实实地排好队形按秩序入城。就在这时，忽见一名士兵浑身浴血而来，直奔到韩存保面前道：“韩节度，董都监命我前来禀报，东平府守军已经损失过半，请节度早做准备，速带大军入城。” 城门口处的士兵听到这番话，不觉躁动起来，韩存保厉声喝止住，一脸担忧地向那人问道：“董都监现在怎么样了？” 那士兵听韩存保这么一问，不觉落下两行泪来，向他哭诉道：“董都监和郭参军已经抱定必死之心，要为大军入城争取时间。” 韩存保粗略估计了一下，城外还有半数宋军未能入城，董平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他沉吟片刻，心中打定了主意，命人将他带下去养伤，冲面前的士兵厉喝道：“你们听到了吗？东平府的守军为了帮你们挡住贼军在外面浴血奋战，你们却在这里为了逃命你推我搡丑态百出，大宋军人的脸让你们丢尽了，你们不觉得羞耻吗？闻焕章，你来主持大军进城，众亲卫们，随我出城接应董都监。”众亲卫轰然应喏，就要随韩存保出城。 就在这时，只见一员武将策马上前，冲韩存保一抱拳道：“韩节度且住，董都监义薄云天，气度风范令人心折，末将打心眼里钦佩，梁某不才，愿率兴仁府四千人马前去接应董都监。韩节度还请留在这里继续协调诸路军队入城，闻先生毕竟是一介文人，哪里弹压得住这许多将士？” 韩存保看那人时，但见他身长八尺，年近五旬，额阔腮方，脸如重枣，额下长须飘扬脑后，全身黄金盔甲，坐下骑一匹乌骓名马，端的凛凛威风，正是兴仁府都监梁横。韩存保将梁横这番话听在耳中，深觉有理，冲梁横鞠了一躬道：“韩某在这里代这两万儿郎谢过梁都监的深明大义，一切小心。” 梁横马上还了一礼，当即率领本部兵马直奔城外杀去，韩存保下令让开一条道路，将他们放出城去。那些士兵被梁横的行为所感，也不再抱怨耽误他们入城了。 再说董平自辞了韩存保以后，率领东平府四千守军列下队形，挡在了二龙山军队前面，宋江看到前面有敌军阻挡，便命令全军展开成战斗队形。战事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超出了宋江的意料，宋江原本只是想与宋军接上一仗，之后便退入早已筑好的营垒之中，引诱高俅率领大军来攻，为林冲对京东西路展开军事行动争取时间。没想到花荣一箭射破了高俅的胆子，这厮竟然不战而逃，将两万大军弃之不顾，这么好的机会宋江当然不会放过，于是就向混乱的宋军发起了总攻，本来一切发展都很顺利，却不料被董平挡住了去路。 二龙山军队在宋江的将令下，刀盾兵立即上前，在阵前竖起了一道盾墙，长枪手和长矛手紧紧跟在刀盾兵后面，将手中的兵刃透过盾牌的空隙伸向阵前，弓箭兵排在队伍的最后和两侧，向敌军射出密集的箭雨。 董平看到二龙山军队竟然这么快就展开成了战斗队形，并且各兵种间的攻击颇有默契，心中不觉暗暗吃惊，想不到贼军的协同作战能力这么强，看来贼军之中定然有高人对他们进行训练。董平大喝一声，连连下令结成战斗队形，迎击敌人，东平府守军一向荒疏闲散惯了，虽然经过他的严格训练，但久不经战阵，怎比得上二龙山军队连日里厮杀惯熟，行动起来不免有些顾此失彼，速度上自然就慢上一些。 就这片刻的功夫，二龙山军队已经呐喊着直奔东平府守军杀来，盾墙前面一排排枪尖矛尖密如猬集，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慑人的寒光，就在二龙山军队加速逼近的时候，空中已先飞来如蝗般的箭雨，洒落在东平府守军之中。 一声声惨叫响过，许多措手不久的东平府守军顿时被射倒在地，董平连声吆喝，命令麾下士兵结成防御队形，等到东平府守军在阵前竖起盾阵时，二龙山军队已经杀到了近前，此时弓箭兵已经停止了发射箭雨，董平粗略看了一下，自己手下的士兵已经有折损了两百多人，心中悲痛不已，眼看两军已经撞到了一起，相互绞杀，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 董平在阵中看得分明，东平府守军虽然一时之间挡住了贼军，但无论在兵力上还是战斗力上都不是贼军的对手，时间久了必定会被贼军击溃，得想个办法尽量拖住贼军才行。 两军纠缠在一起，直杀了小半个时辰，宋江在阵后时刻关注着两军交战的情况，轮番命令己军与东平府守军接战，二龙山军队在宋江的精准指挥下，对东平府守军发起如同怒海狂潮一般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绵绵不绝，东平府守军兵力不及二龙山军队，全军压上也只能勉强招架，根本没有预备兵力保持攻击的连续性和持久性，渐渐败下阵来。 董平看到这番光景，心中暗暗焦急，抬眼间看到二龙山军队中矗立的“宋”字大旗，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方向的战局，心头不觉灵机一动，唤来参军郭永，同他商议道：“郭参军，以现在这个情势来看，我军恐怕撑不了半个时辰就会崩溃，韩节度协调两万大军入城，最少也得一个时辰，我们必须为他争取时间。我刚才仔细观察过贼军的队形，发现贼首宋江大旗所在的那个方位贼军并不甚多，我打算亲率一支精干人马杀奔那里，吸引贼军的兵力，这样也许能够多拖得一时半刻。” 郭永一听大急道：“都监不可，都监只是看到贼首宋江的军中大旗，并不能确定他本人就在那里，如果这是贼军故意设下的陷阱，都监岂不正中了贼军的诡计，还是先派人打探仔细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