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与吉刚走出房间，一直陪坐在旁的娟江就感叹，“公主大人明明还很年轻，有时候却给我感觉像是mama一样呢。【】” 开耶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抿着唇笑的小丫头。 （这难不成是在说我像老太婆？）开耶忍不住想伸手摸自己的脸，她现在这张脸可是普通脸型，又不是妖艳性感的御姐脸，哪里看上去成熟.母性了？ 歪了歪头，娟江戳了戳自己的唇瓣，“不，说是mama也不对。该说是有种温柔的母性光辉……还是该说有种年上大jiejie的包容魅力呢……光是看着您笑，都会感觉被迷住了。原先还觉得您特别帅气，为什么不是男子呢。但现在反而觉得，您是女子实在太好了。有时候我都会想，要是我是男人该多好呀。” 完全不明白她的话前后有什么关联，开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娟江，你想做男人？为什么？” “这样就可以独占公主大人了啊～把那几个成天围着公主大人的臭小鬼都踢开！然后等我元服之后建功立业就去找主公提亲，把公主大人娶回家天天守着～！” 开耶梗得差点没喘上气，随即戳了娟江额头一下，“幸好你是女子。” 娟江笑着点头，“是呀，所以还是做女子好。能和您这么近距离地一起聊天，还能服侍您更衣。想到能天天服侍您更衣，我就觉得还是做女子好。” “……重点是后面那个吗。”开耶都懒得吐槽她了。 娟江给开耶铺好布团，就去叫今晚当值的隆三郎。毕竟作为小姓要做到随叫随到，而由于开耶是女性，一直服侍她的娟江也和助作、隆三郎一起排班，每三天轮换一次，到了晚上就会到开耶隔壁去睡。 虽然开耶从来没半夜叫醒过他们，但娟江却始终认为规矩就是规矩，因此对隆三郎和助作，包括她自己都要求很严格。 吹灭了烛火之后，躺在仅余清冷月光照耀的布团上，开耶却有些睡不着。 想到那对性格迥异的藤堂兄弟，开耶就有种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奇妙感觉。 庄兵卫和与吉是下级武士出身，父亲虎高只是近江犬上郡藤堂村的一介土豪，因此他们兄弟俩绝非在裕福的家庭之中，受到良好教育长大的，可尽管如此，开耶也能看得出来，虎高竭尽全力给了两个儿子最好的成长环境。 所以庄兵卫才能临危不乱、沉着冷静，头脑聪明善用计策，而与吉才能小小年纪绝不为诱惑所动，有着诚实坦率、质朴刚健的气质。 ……虽然与吉稍微有点喜欢扎刺和乱来，和他父亲及哥哥一点都不像。 不说藤堂一家，隆三郎和娟江的父亲加贺权作、山下久卫门也同样是下级武士。在侍奉大名家的时候，下级武士是完全不受任何重视的杂兵。要不然就不会出现她刚坐上笔头家老的位置时，被权作和九卫门轻视不敬那件事了。 下级武士（地侍）虽然也是武士阶层，但在当前这个时代，已经和农民没有区别了。因为在非战时，下级武士是和农民一样需要务农的。也因此，下级武士的存在就显得极其尴尬。 像她这样喜欢启用下级武士的主君，放眼整个日本都可说是没有。 ……当然，除了眼界和心胸都很宽广的长政，以及只看才能不看出身的织田信长。因为信长连出身为农民的木下秀吉，都能只因为对方有才能而提拔重用。 开耶侧首望向庭院里的景色，总觉得也许自己能做些什么，来达成一石二鸟的结果……既能帮助下级武士提高身份，又能解决当前从务农的农民中，进行征兵训练的困难。 说起来，东近江的一向一揆之所以会爆发，其实还跟农民们的生活无法得到保证有关。近江虽说的确是块富庶之地，但当下身陷战乱之中的浅井家，并没有真正做到让浅井和人民都过上富裕的生活。 而且之前半兵卫送她的枫屋柿也让她很在意。半兵卫那么喜欢美浓的枫屋柿，现在成天待在近江，想要吃到还得让久作专门跑一趟美浓，才能买得到，也实在是太浪费时间和精力。 慢慢思考着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开耶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正在隔壁房间的布团里翻来覆去的人，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因为开耶的劝解，与吉一鼓作气就跑去和隆三郎道歉，搞得对方差点被吓个半死。 看着对方那同手同脚、极其搞笑的震惊嘴脸，与吉翘起嘴角、心情愉快地想，（有时候坦率一点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说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报复、欺负人。） 刚好娟江来叫隆三郎去值班，得知助作、隆三郎和娟江每三天都会轮班，身为近习的与吉，总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因此立刻要求替隆三郎值班，并且从今以后把自己也算进去。 隆三郎对此倒是很高兴，毕竟多一个人值班他就能轻松点，何况与吉还说今天要替他值班。但娟江却老大不高兴，嘟着嘴瞪着与吉半天，十分不情愿地将与吉的名字也写进了排班表。 有人多分了一天去，她可不是少一天能睡在开耶隔壁的机会吗。自然娟江怎么看与吉都觉得不顺眼。 原本与吉就看不惯娟江成天跟在开耶身后，明明又不是近习还像个小尾巴一样，笑得甜腻腻的叫着她“公主大人”，与吉听着都觉得起一身鸡皮疙瘩，还不如直接叫她的名字来的舒服。 尽管庄兵卫教训过他很多次，说是直呼殿的名讳实在是太过失礼不敬，但与吉却觉得，被直呼其名的她自己都不介意，大哥还这么介意做什么。 与吉之所以厌烦娟江，是因为娟江看他们几个小姓和近习，包括庄兵卫，都是一副极其防范的架势，搞得与吉很是摸不着头脑。 而他之所以在布团里滚过来滚过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完全是因为他在被开耶教育过之后，前脚才离开房间，后脚就听到娟江在那胡说八道。 等我元服之后建功立业就去找主公提亲，把公主大人娶回家天天守着～！ 娟江满含倾慕之情的清脆声音，简直好像念咒一样回响在耳边。 （不过是个小丫头……）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抗争心。 ◇ 开耶没在今滨城待几天，小谷城就派了人叫她回去。 没错，不是说让她过去一趟，而是说让她回去。 长政敢情是完全把今滨城，当做开耶出差工作的地方了，有事没事就这么派个人叫她回去，一点也不体谅每次听到这种传召，都会扶着额、开始头疼的庄兵卫。 但这次叫她回去的理由，不是因为阿市想她了，或者长政想她了，或者万福丸（长政尚在襁褓中的长子）想她了，或者久政想她了，或者罗刹丸想她了，或者梵天丸（罗刹丸的猫）想她了，或者没什么事就想见见她—— 长政派来传话的人表示，这次的传召有正经理由。（←传召的人也知道长政每次的传召根本就没有一个是正经理由。） 原因是织田家的当主信长，【划掉】闲着没事干【/划掉】打算带人前来探望meimei和妹夫。 ……虽说对于庄兵卫来说，这一样是开耶一走，就把所有工作都甩给他的前兆。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已经对长政的传召完全是熟门熟路，没再像过去那样事无巨细地给家臣们安排工作，开耶带着与吉和飞鸟直接就走人了，徒留庄兵卫对着一大堆的工作头痛。 等到了小谷城，开耶才发现，长政不止把自己叫了来，还连本该在草野的半兵卫、久作兄弟俩也一起叫了来。 也许是因为知道开耶之前竭力反对由半兵卫侍奉她这件事，长政没再提过要让半兵卫去开耶那里做寄骑，只说等这次信长拜访结束后，让半兵卫到她那里做客将。 理由是半兵卫一个人在草野会寂寞。（←久作表示自己在长政心目中就跟透明人一样。） 寄骑和客将自然是不同的。寄骑等同于她就是半兵卫的主君，半兵卫侍奉她的同时，竹中家也变成了她的家臣。而客将则相当于半兵卫有着极大的自主权，他可以在想走人的时候就走人。 长政让半兵卫去她那里做客将，也就意味着他宁可给半兵卫这么大的自主权，哪怕到时候他跑去侍奉其他大名家，也要在短时间内确保她的安全。 开耶已经对固执的长政彻底失语，但看着半兵卫笑意盈盈、满含期待的眼神，她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作为竹中家的当主，半兵卫的居城实际上是在美浓的菩提山城。他现在几乎等同于抛下了菩提山城，和弟弟久作两个人在侍奉浅井家。而织田家目前已经拿下了美浓之地，只不过看在浅井家的面子上，才没有动寡兵的菩提山城。 长政不把半兵卫留在身边，作为军师来任用，却偏偏把他放在草野那个地方闲置着……一般的人这么被对待，估计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可半兵卫却依旧气定神闲地待在浅井家。 按照直经的说法，长政是想要借用半兵卫的头脑来保护她。但开耶怎么都没想通，长政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紧张起她的人身安全问题？难道说发生什么事了不成？ 可不管她是问长政也好阿市也好，直经也好半兵卫也好，谁都不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因此，长政明知道她不可能会伤害半兵卫，却还是当着她和半兵卫的面，叫半兵卫去给她做客将——笃定了她不会当面拒绝这件事。 毕竟在草野半兵卫就是闲人一个，在今滨城多少他还能发挥点作用，不管是不是作为军师。 又瞄了半兵卫一眼，开耶这才察觉到，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不正常，额头像是虚弱至极一般泛着点点汗珠。 “半兵卫，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半兵卫伸了个懒腰，“没有啦！就是刚刚听说你到了小谷城，所以一路狂奔过来迎接你，跑的有些太急了而已～别担心别担心～我只是太想见你了而已～” 突然听到半兵卫说想见自己，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她含糊不清地微微点了点头，“是、是吗……” 长政在一旁看着他俩说些没营养的对话，眼神尽管柔和，却也隐隐有些不安。 ◇ 信长这次前来拜访，没带多少人来。除了十几个保护他人身安全的武士之外，也就只带了正室夫人浓姬而已。 而信长到达的当天，陪同长政一同去见信长的人，除了直经之外便是开耶。 信长跟长政打招呼的方式非常特别，特别到让在场的人都无言以对、面色惨白。 ……他讲了个故事。 那个故事是近江的人都耳熟能详的故事，伊吹山与浅井岳的传说。 据说在神话时代，伊吹山明神和浅井岳山神，一同攀比近江国内哪座山比较高。 伊吹山明神为了让浅井岳山神输掉，于是就砍下了浅井岳山神的头，将之丢在了现如今琵琶湖的地方，浅井岳山神的头就化作了琵琶湖。 而从那以后，浅井岳就比伊吹山矮了许多，伊吹山成为了整个近江最高的一座山。 ——故事完。 在场的人都吓呆了。 谁不知道开耶对外自称伊吹而不是浅井，而长政可是浅井家的当主。信长这不是在挑衅长政，同时挑拨长政和开耶的君臣关系吗。 长政在信长仡仡然地去内城探望阿市之后，默不作声地握住了开耶的手，温和地说，“别在意兄长所说的话。如果某真的如兄长所愿，也实在太过愚笨，对不起开耶这么多年来的支持。” 总觉得长政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因此对于长政的安慰，她完全没做任何回应。 只不过，开耶不明白的是，信长难不成是脑子烧坏了？他突然跑来拜访，就是为了招惹长政不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