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谁来帮帮我
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然到了忘忧阁的院落中。 如何自永福苑出来的，已全然没有了印象，此刻的我，脑中一片空白，耳边一直回响着那一声声冷漠无情的话语，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利刃，一刀一刀凌迟着已然惊惶无措千疮百孔的心。 “小姐……小心……” 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只觉得整个人向后悬空…… 原本回荡在耳边那些冷漠话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熟悉的惊呼声…… …… 直到这时，我才回过神来，看着周遭旋转的场景，错愕过后，望向一望无垠的晴空，无力的闭上双眼，掩盖住眼中的苍凉，苦涩一笑，倒也释然了。 就这样吧…… 母亲早逝，爹爹出事，祖母不疼，二叔冷眼，在这偌大的府邸之中，所谓的血脉至亲，竟然抵不过眼前的如烟富贵，可笑可悲…… 爹爹出事，未曾伸手拉一把也就罢了，没想到我那嫡亲的祖母、亲二叔竟然会说出此等将我往火坑里推的话来…… 祖母与二叔彻底的寒了我的心，我人虽然木讷死心眼，但是不代表是个傻的。 其实这样也好，早一点认清，这样也就不抱希望了。 翻滚的动作停了下来，就势不顾礼仪的平躺着，眼眶微热，一滴温热自眼角溢出，烧灼了我的心…… 爹爹…… 谁能来帮帮我…… …… “小姐，您有没有伤到哪里？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没有伺候好您呜呜……” 不知是谁在耳边哭泣，我不为所动，原来我也有此漠然的时候，呵……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冷漠，这就是世家大族的无情，这就是世家大族之间所谓的血脉亲情，这就是世家大族的自私自利…… “小姐，可是摔到哪儿了？您说说话……” 耳边急切担忧的询问一声接一声的传进耳中，将心底的寒意驱散了一些，还是有人关心我的，在这偌大的府邸之中，我并不是一人…… “我……我无事……” …… 直到，突如其来的凉意袭来，才使我回过神来，原来不知在何时，已然回到了我的闺房，茫然的望着身边伺候的之梅之兰，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适才我摔倒了…… 看着白皙的双臂上那一块接一块触目惊心的淤青，竟然不觉的疼痛，想必这些外在的疼痛皆比不上我内心深处的剧痛吧！ 任由她们二人为我褪去脏污的外袍，视线逐渐飘远，苍凉的晴空就犹如我此刻苍凉的心…… “之竹之菊她们二人怎么样了？” “回小姐的话，她们二人没有大碍，小姐且放心。” “跟着我，委屈她们两个了，请个大夫看看吧。” “小姐放心。” “恩，你们二人且先下去吧，我，我想一人静静……” 我明白，之梅的话不过是安慰我罢了，当时之竹之菊的脸被打的已然看不出原先的模样，怎么可能会如她之言那般没有大碍呢。 这一切又能怨得了谁？怨永福苑的大丫鬟？怨她们用的力道过猛？还是怨下令的祖母？ 孝，大于天！ 一切的根由怨我…… 若不是我这个主子不讨喜不得势，身边的丫鬟又怎么会被打成这样，而我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求情不得，反抗不得！ “小姐，您适才摔倒受了伤，奴婢先为您上药。” “是啊小姐，奴婢先为您上药可好？” 垂首，望着她们二人脸上的担忧，心头一暖，轻勾嘴角，但不知牵扯了哪里，感觉脸疼的厉害。 “我无碍，你们且先下去吧！” “小姐！” “别说了，下去吧！” 我强硬的阻止二人要说的话，身为她们的主子，她们四人的脾性，何尝不了解呢，我也知晓她们皆是为了我好，但此刻，我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做，只想一个人呆着…… “小姐，您不让奴婢说，奴婢非说不可，待奴婢将话说完，任凭小姐责罚，绝无怨言！小姐，您得坚强起来，不为别的也得为老爷，老爷可就能一个女儿啊！” 说着，之梅便哽咽起来。 这时，手臂传来难忍的滋滋疼意，下意识的垂首，只见二人正抹着眼泪在为我上药，无声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她说的对，若我不坚强起来，爹爹之事又能靠谁？ …… “小姐，疼吗？” 之梅之兰的关心，犹如在冰凉的心中注入了温水，暖意横溢，我微笑着摇摇头，不疼！ “小姐，您别笑了，您若是心里难受您便哭出来吧！您还有奴婢们，奴婢们会永远陪着小姐的。” “我无碍，你们无需担心，上药吧！” “小姐，奴婢去找林家少爷，林家少爷一定会有法子救老爷的……”说着，之梅便豁然起身，未待我来得及反应之时，已然迈出步子。 见此，我忙不迭地出声制止，生怕性子莽撞的之梅真去了林府，“回来，之梅，你不要去！” “小姐，为什么？” 为什么？ 我自己也闹不明白为什么拒绝的话会脱口而出，我自己也闹不明白在之梅说要去找林源之时，自己的反应会如此的激烈。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自己这是为什么。 …… “小姐，林家少爷是小姐未来的相公，林家老爷与老爷是世交关系，林家定然会帮小姐的，小姐，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难道您忘了老夫人与二老爷是如何逼迫您的吗？” “之梅，闭嘴。” “不，之兰，你让我说完，之竹之菊都告诉咱们了，难不成咱们佯装不知？若是，若是小姐真听了老夫人与二老爷的话，那么，那么小姐这一辈子就呜呜……” 倏然，周身的热度瞬间褪散，想到祖母与二叔说的话，浑身冰凉，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栗，冰凉的手指慢慢收紧。 半响，颔首。 之梅说的对，我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听之任之，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就决不能放过，脸面算什么？ “好，我写封信给你，你亲自交给源哥。” …… 后来我就在想，若是这世上有后悔之药，恐怕之梅后悔的是不应当提出请林家帮忙，而我后悔的则是，不是去寻求林家的帮助，而是后悔与林家结亲，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依靠，当成了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