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你脸皮薄么？ 四更
半夏面上不显山露水，但心里已经存了些疑惑，凭他对许欢颜的认识，若她还正常，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娇羞之态，但不过是靠着他肩头睡了一晚上，醒来怎么可能就变了人呢？ 潘灏天看了他二人一眼，眸色暗了几分，抬头时，却无半点异样，唇角微扬，笑道：“颜儿，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热闹，今天怎么不出去玩？” 眸间静海沉碧，晕开千山迤逦，温柔如水光柔柔笼着许欢颜。 “不想动啊，逛街累死了，而且人那么多，我才懒得去挤！” 许欢颜有气无力地说着话，确实没什么精神。 潘灏天眸光滑过半夏若无其事的脸，伸手探了探许欢颜的额头，不由得皱眉，“你怎么这么凉？是不是这里寒气太重，又要犯病？” “师傅给我炼了好几瓶暖香，不会犯病啦！”许欢颜眯着眼睛，有些无精打采，眸光一转，眄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半夏，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堵得慌。 凭什么我就得缩手缩脚，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明明我又没做错！！ 许欢颜深吸一口气，瞄着半夏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这世上有一种人，不管做了什么，都不会真的和他计较，对于半夏来说，许欢颜就是这样的存在，即便明知她此时根本就是打着坏主意，半夏也没说什么。 “你就是吃定我脸皮薄是么？”许欢颜掐着半夏的脸使劲揉搓，语气多有不忿，竟是真的生气了。 潘灏天嗤嗤笑了，“颜儿，你脸皮薄么？” 许欢颜一个眼刀，他立即住了嘴，半夏也不敢顶嘴，任由她掐自己的脸，偶尔躲闪一下。 这么一闹腾，那种尴尬气氛反倒一扫而空。 潘灏天眼风一遍一遍描过许欢颜的脸，手指微曲，轻轻敲着桌子，嘴角勾起了一个很微妙的弧度。 “颜儿，你还记得你欠我什么么？” “不记得！”许欢颜瞥他一眼，有些不耐。 潘灏天轻笑，也不恼，眸光笼着许欢颜，嗓音噙着入骨的清绝和魅惑，“那我给你提个醒，你还欠着我一盏莲花灯！” “我明明给了你水晶莲花，别想着诳我！”许欢颜柳眉一瞪，理直气壮地反驳潘灏天，却忽然愣住了，他眼中分明有着得逞的戏谑笑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慢慢化开一抹忧伤，不刻骨，却在她心上烫出一个洞来，脆生生的疼。 许欢颜腾地站起来，迅速跑开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潘灏天和半夏相视一笑，许欢颜果真还是没变，一遇到什么自己搞不定的事就成了鸵鸟，第一反应便是逃。 天色暗了下来，烟火璀璨夺目，将众人的面孔都镀上了一层七彩流光，缤纷绚烂，一个接一个图案映在夜空。 许欢颜看着绽放的一朵朵转瞬即逝的璀璨烟火独自怔神，若有所思，心事重重。 已经好多年都不曾见过这样的盛景，大街小巷之中，火做游龙，蜿蜒不绝，浣花宫每年都有一天开放之日，宫内的弟子都会趁机出去游玩，就连后院婢女小厮也会出去嗨上一天，那是最没有尊卑贵贱的一日，可惜她一直都没有机会。 脑海中浮现一个巧笑嫣然，安静如兰的女子，衣裙总是素淡，不争不抢，像个大jiejie一般护着她，如今又待如何？ 许欢颜眸色深了深，鼻子有些酸涩。 “颜儿，怎么一个人在这吹风？”潘灏天惫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长身玉立的身影走近，褪去了浮华风流，他靠着窗户，柔软眸光从她脸上扫过，似有深意。 “不用再试探了，我确实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许欢颜微微敛眉，脸孔上美轮美奂的光影浮现，很是漂亮。 潘灏天被堵了一句，眼角沉了两分，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那天晚上我看到半夏杀人了，有的被埋藏的记忆跑了出来，受了刺激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了，虽然有些混乱，但这几日也已经梳理清楚，大可不必再派人守着我！” “那你想怎样？对我，对半夏，对帝释天甚至还有林墨宸。”潘灏天收回眼风，眸光骤然幽深，倒映着夜空中异彩纷呈的烟火，有种诡谲的美。 仿佛平静如初，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经历着怎样的狂风暴雨，该用多大的力气才能说出这一句质问，许欢颜大病初愈，他也深知这不是个好的时间点，但横亘在心头的时间太长，已经无法继续压抑下去了。 “我谁都不喜欢，以前总分不清，现在我能明确地告诉你，不喜欢！”许欢颜侧头看着潘灏天沉冷的侧颜，压下心头的酸涩，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月白风清，却又异常郑重，“水性杨花说的大概就是我这样的人吧？她们说得没错，我就是仗着你们的喜欢胡作非为，恃宠而骄，还不知进退，对你，对林墨宸，我确实动过心，但动心并不代表什么，不过是一时被美色所迷，谈不上喜欢，”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安静得近乎诡异，谁都没有再说话，平静的眸光深处宛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江面，波涛汹涌，充斥着压抑的气息。 许欢颜深吸一口气，又道：“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地方能入你的眼，值得你甘愿放弃已经到手的美人，紧追不舍，要说就是对你不假辞色，比较张狂，长得比较漂亮罢了。”她弯起嘴角，指尖轻抚过自己的脸，自恋的笑意泛滥。 “你真觉得我看上的只是你的脸？”潘灏天慢慢转过头，若有所思，眸间星辰尽碎，牢牢盯着她的眼睛，俊逸的面容镀着流光一层，混着不甚明朗的烛火，看起来有种叫人窒息的压迫感。 许欢颜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潘灏天绝不是她认知中的样子，没有无奈，没有调笑，也不是大敌当前的郑重，只是平淡，平淡得有些诡异。 她忍不住往后退去，心跳一声快过一声，清冷梅香溢满四周，混杂着火药的味道，叫人头昏脑涨。 潘灏天弯起嘴角，手一捞，就扣住许欢颜的腕子，声音低沉得听不出丝毫情绪，“你真觉得我不会真心喜欢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