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占城国和海上风暴
第三十四章占城国和海上风暴 旖旎的南海一片风和日丽,赵桔躺在海滩上的躺椅,一边喝着椰子汁,一边看张山和金泉、金骰与一群南越姑娘追逐嬉闹。运送李越国王和伤员的船前几天已经启程回国。船队在这里休整半个月,一来要给海商充足的时间交易货物,二来大宋战船不走,是为李洋扫清南越抵抗份子提供后盾。同时,为了让过渡政府牢牢控制住红河,赵桔把收买来的南越水师舟船交给李洋,引来他好一通感激。 李洋的清剿行动进行的非常顺利,南越军中的大部分将官被他重金收买,少数几个死硬份子也被彻底铲除。加之李洋一向爱护军民,这次政变对一般百姓毫不侵扰,因此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拥护,过程中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反抗。等他完全掌握升龙城后,讨好地从宫里挑选出四名美貌宫女来献给赵桔。 那些南越姑娘活泼天真,身材婀娜健美,看得赵桔有些心动,可是他要顾及身份,一时想不出冠冕堂皇的理由留下她们。正纠结间,想不到一旁的张山大大咧咧对来人说:“李将军一番好意不好推却,姑娘们都留下吧。”说完拉起两个姑娘的手:“meimei们来!老张哥哥教你们扔沙包!”赵桔闻言,一口血当时就要喷出:“胡子都白了,还哥哥?无耻至极!” 张山不理他鄙视,用一个布囊装了沙子,叫金泉和金骰扔,自己混在几个女孩里奔跑躲避。赵桔看着他推推搡搡,不住揩油,女孩们兴高采烈,并不在意。他禁不住仰天长叹:“宋朝的士大夫原来都是这个德行,怎么比现代人还开放呢?”再看金泉和金骰轮换上去躲沙袋,之后司马寺、韩三泰加入姑娘们之中,沙滩上欢声笑语。赵桔再忍不住心中sao动,也想混进去捞些好处,可总是老不起这张脸。 正当他嫉妒羡慕时,张山气喘吁吁下来说:“老咯老咯,玩不动咯。”赵桔狠狠瞪他一眼说:“你还知道自己老呀?瞧你刚才那副花痴的模样!”张山大笑:“老赵,你别假正经,刚才你那副欲却还迎的模样才可笑。不是我当机立断,等到太阳落山,你还在想用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姑娘们留下哩。”赵桔脸微微一红,心想怎么给他看出来了。海上生活接触都是男人,有了这几个天真烂漫的姑娘相伴,平添无限乐趣。 当晚,张山安排姑娘们在附近一家客栈睡,说好第二天再去接她们来海滩玩。由于大宋船队的到来,红河边的小镇突然变得空前繁荣,当地百姓临时开出许多饭铺酒肆,专门招待大宋海商和海师官兵。连升龙城的青楼妓寮也搬过来,引得许多宋国商人船员都去光顾。司马寺了解到此处的妓寮不同于大宋,其中娼女认钱不认人,而且都是简单的皮rou交易,就不禁担心武夷的青年子弟,忙去向小公爷请命约束。 赵桔也觉不妥,立刻下令所有武夷人晚上不许离开营地,并命谢大方查夜监督。那些武夷青年不敢违背自家少主,于是都息了玩乐心思,白天去小镇的人也少了,而且日落前都会按时赶回营地。晚上他们要么借着月光在沙滩上踢球,要么聚在一起喝酒打牌耍钱。 让赵桔没想到的是,那些日本武士中极少有人赌钱嫖妓,完全不同于他前世的印象。奇怪之下叫来佐佐木询问,这武士头领禀告:“阁下,小人们虽在日本是武士阶级,地位不低,可是家里都贫穷。这次您赏下许多钱够我们回家购买几亩田地,所以不舍得花。好在船上有朗姆酒,喝了也是快活。”赵桔这才恍然。 出发前的日子,帅帐一干人在海边晒太阳游戏,南越姑娘们还做当地菜肴给众人吃,连赵桔和张山这两个老饕吃了也是连声夸赞。 愉快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会就到了出发的日子。那天,李洋从升龙城赶来送行,张山把四位姑娘还给他,嘱咐一定要妥善安置,不许卖给人做奴婢。李洋眼看他殷切目光,不敢不答应。那四位姑娘这些天与张山和司马寺他们玩得相熟,依依不舍地与他们告别。赵桔对李洋举手敬礼,说了句:“李将军,来日再见。”说完回身登船,张山等人随他身后走上跳板。那些姑娘和李洋红着眼眶,挥舞双手目送他们船队远去。 回到船舱,赵桔见张山眼睛发红,心想这个老家伙还真是多情,就笑问:“老张,看上哪个姑娘了?这次回来时带回你家去好不好?嘿嘿!”不想他发怒道:“你莫烦我!”说完跑进自己舱房关门再不出来。赵桔自语道:“发什么神经?脾气这么大。” 晚饭时,张山施施然走进大舱房,坐下吃饭。赵桔笑说:“我以为大祭酒饭连饭都不想吃哩。”张山不理他,他继续说:“其实呢,我觉得那四个姑娘都挺不错的,好看,真好看!”“赵桔!”张山气得胡子也翘起来说:“你莫要欺人太甚!”“噢呦,连本帅的名字也直接叫了,老张你还真是重色轻友啊。”“不许你提那些姑娘!”“那些?你都喜欢呀?”“你混账!”“你无耻!” 二人一通相骂,庞胖和司马寺等人与他俩同桌,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架。直到厨师把烤蟹端上来,赵桔和张山各捡了一只吃,桌面上才安静不少。吃完蟹,赵桔说:“老张,刚才失礼。”张山拿着酒杯一饮而尽说:“你还不是激我放下那个南越姑娘,多谢了。”二人和好如初,相互敬酒干杯。 赵桔忍不住问:“老张,你有家室否?”张山沉默好久笑说:“好像有的,经你一提醒,突然想起来了。”在场人闻言皆都暴汗。赵桔汗过问:“你讨了几房妻妾?”张山竖了一指比划,在场又出汗。赵桔结巴问:“老张,你这么。。。那个,怎会只娶一房?”张山正色说:“我与夫人幼年相识,情深意长,以后就不想娶二房了。”这时赵桔已是汗流浃背,心想:“你跟那些女孩玩得如此开心,离开时还难舍难分,现在又说这话,人格分裂啊?”不信问:“是不敢吧?令夫人很凶么?”张山涩然道:“一点点,不过我还是蛮欢喜她的。”当时船舱中人汗如雨下,纷纷告退回房洗脸。 不几日,船队进入占城国(今越南中部)境内,有一艘小型战船前来迎候。船上有官员过船接洽,说是欢迎宋国大人光临占城。赵桔原本不打算在此停留,可是那位使者殷勤客气,便命船队近岸登陆。 前些时候,占城国王得到消息,说是宋国水军只用一日一晚攻破南越都城,李越皇帝投降,现时已举国归化大宋。当证实消息不假,国王诃黎跋摩四世倒吸一口冷气,那南越军事强盛,曾多次入侵他的国土,屡战屡胜。这次却被宋国一支水军就轻松灭国,若是宋军乘胜南下,占城军队想来也难以抵挡。国王立刻召集群臣商议,讨论如何平息大宋南下之心。 群臣一致认为,打是肯定不行,不战归降但不甘心。最后,诃黎跋摩四世无奈说:“眼下宋军尚未入境,我等先派使者去南越表示归附,愿意作边疆属国,年年纳贡,想来他们也不会迫我太甚。”群臣都觉此法稳妥,连忙纷纷附议。 占城国刚准备好使节贡品,大宋的船队就已进入领海。占城宫内得到禀报后一片慌乱,诃黎跋摩四世还算稳重,连忙派遣使者坐船前往迎接,探明宋军此行目的。 当赵桔庞大的混编船队靠岸停泊,占城的文武百官全在码头边恭敬等候。等到赵桔随使者登上码头,他们全都大礼叩拜,口称:“占城国臣民恭迎上国将军!”赵桔笑说:“免礼免礼,你们也太客气了,以后叫我大帅就行了。哈哈!”张山在一旁听了直摇头。 占城群臣见他眉开眼笑,不由都松了口气。宰相麦当劳小心上前询问:“大帅此来有何差遣?”赵桔发现他们惶恐,觉得有竹杠好敲,就说:“我朝圣上察知贵国有许多年未曾来使朝见进贡,便命本大帅来看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麦当劳连忙摇手说:“没有变故,只是路途遥远,又被南越阻隔,使者无法前往。”“哦,现在方便了,南越已重归大宋统治,以后贵国不可懈怠。”“是是!”占城大臣们得知宋国并不是来讨伐,脸上都露出欣喜之色。 麦当劳恭敬邀请赵桔骑上大象,前往占城皇宫会见国王。早有人回宫禀报,诃黎跋摩四世知道原委不禁大喜,亲自出宫迎接赵桔一行。 皇宫内,赵桔命手下献上一批香水和香皂馈赠,国王又添一番欢喜,随后大摆筵席,陪同赵桔一起一边观赏歌舞,一边饮酒交谈。赵桔心情愉快,加之待人随和,占城国王和宰相提出的要求全都颔首答应,他们感动万分,心想:“中土大帅真是够朋友!” 宴席结束,宋占两国立即签订主从条约:占城国今后每年遣使称臣,进贡大宋五十万两财物,境内准许大宋海商停留贸易。大宋则在原则上同意在占城朝廷受到外邦入侵时,派军援救。两国相互保证永不侵犯。 条约写好后,赵桔让张山签字,要他再附篇奏折请圣上恩准,要占城国王派使者朝圣时一起送往京师杭州。赵桔提醒占城君臣:“这只是份草议,还要等皇帝陛下盖下御玺才好作数。如若有变,尚请莫怪本帅和张大人。”诃黎跋摩四世又是一阵感动,说:“大帅赤诚,无论如何,占城臣民都是感激您的。” 赵桔在占城逗留两天,再次拔锚起航。国王带领大臣百姓歌舞相送,还奉上许多珠宝沉香回礼赵桔。赵桔笑纳,让司马寺记入海师公账。回船张山不解问:“这是占城国王送你的私礼,何必记到朝廷账上?”赵桔玩笑道:“万一你哪天不高兴,参我国礼私藏,我不是也说不清么?”“你分我一半我就不说。”“你喝了酒什么话不说,昨儿酒宴上还说要养一房小的在南越哩。”“你血口喷人!”赵桔大笑:“你说我若是讲给尊夫人听,她是信我还是信你?”张山想想就慌了:“老赵,你可莫害我清白。。。”赵桔安慰道:“开个玩笑而已,有理也怕诽谤,同样我自当要小心。”张山想不到他年少却老谋持重,不由暗暗称奇。赵桔接着吩咐司马寺:“我送出去的香水和香皂也记朝廷账上,考虑到我们长途运送,就按照杭州行市三倍作价吧。”张山心中的一丝敬佩顿时烟消云散。 船队南下至真腊国(今柬埔寨和越南南部),在其最南端的金瓯角登陆补给淡水和食物。真腊官府也不管,任由他们自行活动。赵桔已从占城国王那里得知,占城这两年一直在与真腊交战,而且进展不错。估计真腊王朝正在焦头烂额,无暇顾问大宋船队。 一天下午,赵桔正在享用真腊当地的芒果,韩三泰求见,进来后就说:“大帅!真腊国主太过无礼,天朝船队来了也不派人来觐见,是不是动兵把他们灭了?”赵桔笑眯眯说:“好呀。有劳将军你带兵去把他们灭了,然后留下来做他们国王好喽。”韩三泰听了前半句还十分兴奋,后半句就觉出嘲讽味道。喃喃说:“我哪敢呐,要做还是您来做。” “混账!”赵桔气地一拍桌子:“本帅好好的大宋侯爷不做,倒来这蛮荒之地做什么藩王,你是不是想要发配我呀?!”韩三泰也觉说错话,流汗道:“末将胡说,请大帅责罚。”赵桔余怒未平道:“罚你今天不许吃晚饭!好好反省。”“是。” 赵桔见他真心认错,语重心长地解说:“真腊虽是蕞尔小国,可是离我大宋本土太过遥远,即便图一时痛快将其灭国,待海师一去,势必反复。到时朝廷不想丢脸的话,就得派兵来剿。一来二去,烦也烦死了。”听的韩三泰连连点头。赵桔又说:“再说他们官府虽然失礼,却也未有不敬。妄动刀兵,非大国所为。三泰,你回去要和海师官兵都讲清这个道理,别打了个胜仗就忘乎所以。”“是。”韩三泰说:“大帅一番开导,让末将懂了许多道理,头脑也清楚许多。回去后我要把大帅说得话记在纸上,时时观看,牢记心中。”赵桔听着舒坦,大笑说:“好好!你既然体会本帅一片苦心,晚饭就留在我这里吃吧。哈哈!”金骰想:“韩将军马屁功夫也不错啊。” 在金瓯角停留两晚,为抄近路,赵桔亲自领航,船队横跨暹罗湾向马来半岛最南端的新加坡方向驶去。这次是他们第一次脱离海岸航行,赵桔丝毫不敢怠慢,凭着前世记忆中的东南亚海图不断测量航向。 船行两日后,赵桔用望远镜发现远处海面乌云翻滚,当时大呼不妙,那是海上风暴!他大叫命令通知所有船只向乌云左侧行驶,所有水手要用绳索绑束腰间系在桅杆上,其他人抓住固定物不许出船舱。这以前海师和武夷船队都受过抗风暴的训练,连这次在金瓯角停靠的商船海员也按赵桔指示进行过针对演练。因此整个船队虽然紧张,却也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 赵桔不听劝阻,命令金泉金骰把自己绑在船头桅杆,以便观察风暴的动向,所有侍从见少爷如此身先士卒,都执意要求相陪。最后赵桔只能留下金家兄弟和他绑在一起,司马寺和谢大方回舱室保护他的酒杯和器物。 不幸中的大幸,赵桔的船队提前避过了风暴整体,擦着其边缘几海里行驶。可是狂风暴雨还是冲击到船队,当时天色一片漆黑,雨水像爆豆一样砸响甲板,海浪汹涌翻滚,船只好似大海的玩具一样被抛上抛下。赵桔被颠的头晕目眩,可还与金泉、金骰说笑唱歌,以期缓解身体不适。金骰眼睛也睁不开地大叫:“少爷,这雨怎么也是咸的?”“笨蛋!那是风把海水掀上来了!”“什么?”狂风和海浪一起呼啸,金骰听不清又问:“少爷,你明天要吃海水煮咸蛋?”“八格!”这次金泉听清了叫:“少爷要吃八个!”三人一通胡缠。 直到两个多时辰后,船队才渐渐摆脱风暴的控制。乌云伴随着风雨远去,一轮明月海上高挂,船舷外的海面温顺的像绵羊细毛,发出丝绸一般的光泽。 从桅杆上下来,赵桔几乎脱力,被司马寺和谢大方搀扶着回到舱室,张山和庞胖过来问候。赵桔见二人脸色惨白,精神萎靡不振,笑问:“老张,你吐了几次?”“五次。”张山回答说。赵桔装作紧张说:“你也不克制点,这下你满腹经纶估计要被吐光。”“胡说!”“那我问你,‘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中。’出自哪里?”“唔。。。”张山此时身体虚弱,脑子转动不开。赵桔不让他多想,就说:“瞧瞧,还果真吐光了。这次回去,劝你最好辞了祭酒,在朝中也好留些体面。”张山被他一唬,也不禁发慌,越慌越想不起答案。 赵桔又去打趣庞胖:“庞胖,你的面色越发白净俏丽,回到江南必定被不少大家闺秀看中,再娶几房漂亮姨太太当不成问题。”庞胖苦笑道:“侯爷莫要取笑,若是这般再来几次,估计小的连现在家中三个小妾也无力取悦了。”众人一阵大笑,精神也好了很多。 赵桔传令,船队缓速航行,详细清点船只和人员损失。第二天,司马寺和韩三泰来报:两艘小型商船倾覆,好在上面的人大多救起。整支船队被海浪卷走十五人,受伤不能行动的有一百多人,所有船只都有不同程度损伤。 赵桔听后不由自责,愧疚说:“都是我不好,贪图路近,贸然越海航船,让无辜人葬身鱼腹。”司马寺说:“这不能怪少爷,天有不测风云,若不是您亲自领船,这次海暴不知要死多少人呢。”韩三泰也说:“幸好大帅提前示警,不然连海师大船也不定能全数保全。海商更是感激您,他们说以前出海行商从没有这般顺利过,每回死伤在风暴和海贼手上的人要多了去。” 赵桔虽听二人宽慰,可心情并未好转,说:“你们去同海商们说下,这次死伤人等的抚恤和船货损失由公府赔偿。尽快修复船体,后天我们全速航行,看到海岸就能平安。”二人领命下小船去通知船队。 晚饭时,张山恢复一些元气,笑说:“老赵,我想起来了,你那句词文出自曹cao的‘观沧海’一文。”说着就把整篇背了一遍。赵桔问:“老张,你莫不是回房把吐在桶里的学问偷偷吃回去了?”听得张山、庞胖当时差点又要去吐。赵桔看着他俩古怪表情大乐,郁闷心情一时排遣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