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政治斗争的漩涡4
第一六七章政治斗争的漩涡4 没有绝对的人,只有觉得理由,盟好女真、攻伐契丹,绝对是与虎谋皮的下下招,他非常清楚历史的脉络,却不能去介入、去改变,做超出能力的事,那人不是博取某种利益,那一定是个傻瓜,至少王秀这样想。【】 “南北盟好至今近百余年,兵不识刃,农不加役,汉唐和夷狄和亲也不如朝廷怀柔策略,老太师并不是很赞同联盟女真,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兵者不祥之器,万不得已才不得用。当年,契丹举国南侵,真宗皇帝用寇公策略亲征,最终还是遣使议和,从此双方严守盟约。”郑居口若悬河,说的唾沫横飞,脸也涨的通红。 “庆历年间,朝廷在西北战事正酣,契丹聚兵境,求关南地为名,仁宗皇帝派富公北,仅增加十万岁赐,消弭了一场大战。在下看二位大行皇帝之意,是担心打仗让生民涂炭,才坚守盟约,至今一百十四年,天下逐渐太平,南北不知刀兵。相公突然改变主意,支持官家毁约,恐怕会招来天怒民怨。用兵之道,胜负难料,算是打胜了,国库也会因为犒赏而空,生民也会因供役困窘,一旦出了乱子,恐怕会危急宗庙社稷。” 王秀从心里赞同郑居大部分观点,你和女真人结盟,这不是与虎谋皮吗可是有些观点他不能赞同,大宋朝廷和契丹结盟,并不是机械地恪守盟约。 才定盟三十九年,契丹不趁大宋兵败好水川,再次举兵讹诈钱粮土地吗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契丹不可能大宋永久的盟友,女真也不行,南北盟约只能建立在力量均衡,渡海结盟女真也要建立在威慑基础,否则一切免谈。 说白了,结盟女真灭契丹没有错,坚守盟约连契丹抗拒女真也行,关键看利益的取舍。当今,大宋朝廷已经不能和太祖、太宗时代相,与女真谋契丹只能只能自找没趣,相反能让消弱的契丹支撑下去,成为大宋朝廷的屏障,是最符合当前利益的。 也是想想,他身份低微,算说出来也没几个人真正关注,蔡京不可能进去听,郑居也不可能。 却听蔡京淡淡地说道“达夫也说了,结盟三十九年,契丹趁火打劫,早成了败盟,朝廷还坚守什么盟约,官家对五十万岁赐深恶痛绝,才有一劳永逸的念头。” 郑居狠狠咽了口唾液,厉声道“汉武讨伐匈奴一次用钱一亿九千万,征讨大宛花费四亿;汉永平年间羌人反叛十四年,汉廷前后花七年时间,靡费八十万亿钱财才堪堪镇压下去,朝廷用区区五十万金,每年能节省千万钱,何乐而不为。” 蔡京脸色变的很难堪,他找不到反驳郑居的典故,很生硬地说道“官家心意巳决,不是你我能阻拦的。” “若结盟女真,将会让百万生民肝脑涂地,这都是蔡公今日的决断,我不知蔡公将来打算怎样偿还”郑居恨恨地瞪了眼蔡京,怒冲冲拂袖而去。 说到这里,王秀不完全认同郑居的论调,你妥协刻意,但绝不是乌龟似地一味避让,任何事都有临界点,妥协是为了更好地解决事端,并不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但是,他对这个人还是敬佩的,一个靠着认亲攀郑皇后关系,又谋划蔡京第二次复相,打压赵廷之,从而一步步走两府的人,对家国大事竟然也尽心尽力,可叹当今士人沦丧不假,但胸还是有血性气的。 “实,你是怎么看的”蔡京目送郑居出了东华门,才慢慢迈动脚步。 “晚辈实在不知。”王秀跟在蔡京身边,他不得不谨慎万分,蔡京可是只老狐狸,可别被他忽悠着卖了,自从赵佶属意他尚茂德帝姬,他虽然竭尽全力摆脱了,但蔡京对他的态度多了一层戒备。 蔡京目光扫过王秀,淡淡地一笑,道“论事情而已,实不要藏私。” 王秀尴尬地一笑,轻声道“晚辈见识短浅,不敢在朝廷大事说三道四。” “当成论学问,老夫原本也不赞成结盟女真,但有些事并不是我能左右。”蔡京长长一叹。 王秀算是很了解蔡京,对朝廷的格局也一目了然,赵佶把最高权力牢牢控制,又是好大喜功的君主,两个先决条件决定了一切,你是个神仙也左右不了赵佶的喜好,赵官家想做收复蓟北十三州,完成太祖和太宗未尽事业的雄主。 “相公,其实国家大事和做生意是一个道理,无非是大小而已。做任何生意都要看成本多少,有多大风险,你有多少本钱,能承受多大的风险,最终算计你的成本和获利的均衡线。如果,能达到这条极限克制住,那这笔生意稳赚不赔,要是本钱不够或是贪心不足,超越了这个极限顶点,那等着亏本甚至血本无归吧” “你说的有道理,再细说一下。” 王秀点了点头,道“不用买卖打个方,刚才郑相公说汉武和匈奴,作为汉武打击匈奴是对的,他保证了内地郡县免受损失,但三次大战海内人口减半,国库空虚,最后不得不下罪己诏,这是典型的贪心不足,超越顶点。” “晚辈再打个方,汉武经过景二帝励精图治,国家处于鼎盛时期,但一个国家再富足,也不可能为所欲为。这决定他实施打击匈奴战略时,需要制定一个进攻顶点,什么时候摧枯拉朽坚定前进,什么时候巩固成果转入安抚,这都需要经过精心的演练,绝不是凭借一时的血性。” 王秀那汉武帝作喻,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也算是问心无愧了,又道“从突袭匈奴到兵进祁连山收复河南地,已经给匈奴造成严重打击,匈奴王廷的控制力不断减弱,汉家也是筋疲力竭,可以说这个时候是进攻顶点,再前进一步会丧失最有利的时机。” “这个时候,应该是派出大臣谈合,趁机拉拢匈奴贵族,瓦解他们的势力,一边慢慢消弱他们,一边恢复自己的力量。等到力量恢复到一定程度,又可以选择一个进攻的顶点,如果还不能消灭对手,那循环往复,最多不过三次,肯定能在国力承受范围内,彻底消灭匈奴。”
蔡京刚出了东华门被吸引住,站住了脚步仔细品味,王秀在一旁等待。 “你在说凡事讲究个限度” “正是。” “官家决意结盟女真收复蓟北,实又有什么看法”蔡京的脸色很郑重,语气几乎把王秀放在同等两府的位置。 王秀却十分警觉地笑了笑,摇头道“相公,晚辈只谈论汉武,对军国大事不敢说三道四。” 蔡京一双老眼盯着王秀看了五六个呼吸,再次恢复了浑浊,笑眯眯地道“好了,累了一整天,回去吧”说罢,转身慢腾腾地向自家马车走去,迎面两位家仆过来搀扶。 王秀目送蔡京老迈的背影登车离去,他表情怪怪地,虽然说了那么多也有所保留,或许可能让自己陷入无谓的争端,但他不后悔,如果自己在这场纷争明哲保身,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做,事后肯定无法原谅自己。 既然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也通过蔡京传达了正确的战略,能不能引起朝廷重视,那不是他能力范围了,没办法一句话资历积累的不够啊 算了,他也没心思去公署,索性脱个懒去分店看看细君布置的怎样了这丫头热情不是一般地高。 在王秀忙偷闲时,赵桓气急败坏地回到东宫,面对脸色不善地太子,宫人们乖巧地低眉顺眼,不敢有任何举动,以免被太子当成了撒气桶,那连哭都没地哭了。 “官人,这是怎么了”朱琏正在和堂妹朱璇说话,没想到赵桓气冲冲回来。 赵桓气鼓鼓地坐下,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说道“妖道猖狂,可惜我也无力回天。” “难道林灵素法术”朱琏是知道的,太子不断接见僧侣,今天又集结二十余僧众斗法,看来是失败了。 赵恒目光复杂地看着朱琏,冷冷地道“娘子说的一点不错,那位蓬莱散仙,果然是为八面玲珑的人物。” 提到了王秀,朱琏美眸一闪,心不在焉地道“不知官人为何发那么大的火” 赵桓喝了茶心情平静选多,把今天的事大概说了,到了精彩的地方,朱璇惊讶地道“真有那么神的法术” “这是妖术,妖术。”赵恒瞪了朱璇一眼。 朱璇被吓的急忙住口,乖巧地退到一旁,他嫁入东宫早些,深知赵桓的脾气,平时温和不假,但暴怒时最好躲开。 朱琏静静听着赵恒的抱怨,却淡淡地笑了。“娘子还有心思笑”赵恒很不悦,但朱琏是新进门的太子妃,他也得给几分颜面。“看来妾说对了,王直阁绝不会和妖道同流合污,还深蕴取舍的道理。”朱琏淡淡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