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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六章 南迁9

    “觉民在外,对朝事不了解。好了,咱们兄弟不说了,今个喜庆的日子,来,你我兄弟再干一杯。”王秀实在不想多说题外话,有时间还不如和范宗尹热火,也好再次加深彼此的干系。

    “实又是何苦呢”范宗尹端杯淡淡地说了句,味道却是千言万语。

    王秀洒洒一笑,潇洒地道“觉民说的是,我觉得自己也该去守丧了,请。”

    范宗尹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几变,急忙端杯掩饰尴尬神色。

    次日,垂拱殿

    “大王、诸位卿家,哀家是一介妇人,本不应临朝予政。但皇室蒙尘,太北狩,不得已奉诏听政。国事却不敢自专,今学士表,东京北临大河河北河东又暂不由我,要请天子南幸江宁,哀家不能擅决,请诸位共议。”

    朱琏在玉帘后说话,双目却紧紧盯着王秀,心情尤是郁结。随着康王和一大批外放重臣回朝,庙堂的力量发生了明显变化,王秀依然占据绝对优势不假,但那主要是兵权,并不能绝对保证两府决议顺利通过。

    “陛下,臣有事奏请。”李纲出班看了眼王秀,沉声道“翰林学士承旨王秀,已加知制诰,位列辅臣予参朝政,承旨、知制诰掌内外诏旨,已经是少有的殊荣,自开国未成有兼领五路宣抚成例,请陛下圣断。”

    此话一出口,在场的的两府、尚书六部大臣多是暗自点头,李纲把他们心郁结说出来,也算解了这些日子的闷气。当然有些人亦是暗笑李纲愚鲁,这个露头鸟当的爽,人家是勤王救驾的最大功臣,现在虏人是退去了,但危机还没有解除,刀子动的有点太早了。

    王秀冷冷一笑,哪想到李纲率先发难,直接要把他权力消减大半,尼玛,太欺负人了,老子和金军血战事你们在哪现在倒人五人六站出来,哪里是分果果,简直是抢夺,他沉声道“李大人所陈,臣深以为然。”

    李纲与殿其他大臣,包括赵构似乎都是一怔,谁也没想到王秀会附议李纲,人人都感到不太合情理,各人都在暗自揣测,王秀的目的何在殿的氛围突然变的诡异。

    “昨日,学士请辞五路宣抚使,提点京城四壁一行事奏折,哀家一直犹豫不决,不能独断,既然今日李卿家奏请,那诸卿议一议吧”

    朱琏的话打破了殿内的寂静,一些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禁面面相嘘,一些人眉头一挑,恍然大悟,百态俱生。李纲面色更是充满惊讶,很失礼地望着王秀。

    秦桧轻蔑地瞥了眼李纲,双目充满讽刺意味的笑,赵构位列内臣班首,面色肃然,仿佛殿之事与他压根不相干。只有张启元眼皮子一跳,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好一个金蝉脱壳,王大郎真是好谋划啊”

    王秀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他神情淡然,平静地道“虏人围城时,为国事安危,臣典掌重兵拱卫京畿、宿卫天子,实在不得已而为之。当今议和初定,天下逐渐平定,臣子典兵有违朝廷制度,臣无一日寝食安宁,恐天下人议论,才书请罢兵,望陛下恩准。”

    “王学士所请,诸位以为如何”朱琏的语音有点冷冰冰的,甚至有几分怒火。

    “王大人负兴之功,树万世之楷模”孙傅先是惊讶,然后又是敬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顶住诱惑的,去了兵权的王秀,绝对是他要支持的有为大臣。

    唐格随意看了眼王秀,见那张稍显憔悴的脸,是那么的波澜不起,他忍不住一阵感慨,无论王秀的请辞是策略还是真心,那都是让人心折的大气魄,相信没几人能做到。

    “臣附议。”张叔夜亦是与孙傅同样的心情,对于王秀抱有一种误解愧疚的心情,但对于王秀自请解除兵权,他还是乐意看到的,毕竟一个正统的大臣,是不愿见到臣强主弱的局面,尤其是王秀这样誉满天下,声望遽增的大臣。

    “陛下,臣以为断不可全行之。”

    朝堂竟出现这异类的调子,令群臣为之侧目,大家的目光几乎一同汇集在秦桧身。

    到时候了秦桧瞧也不瞧两旁的臣僚,他决定在这个适当的时机,为自己日后的前途再做次赌博,尽管后事往往有许多不确定性,但他觉得自己的决定还是有价值的。

    因为,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的,王秀绝不会无的放矢,只有一种可能,那是以退为进。可想而知,放弃兵权的王秀,已经具备和孙傅、唐格等人抗衡的政治资本和声望,需要的其恰是他这样的强援。

    “王大人有兴之功,虽然谦让至极,臣以为罢宣抚理所应当,但身为辅政大臣,不入两府实在不妥。”

    那些老于世故的人豁然明了,秦桧在不得罪列位大臣们的前提下,在向王秀示好,怎么自己没有想到。在场没有一个傻瓜,秦桧的心思并不隐秘,甚至可以说大家都能想到,不过是没有去想罢了,经过提醒才明白过来,太失策了

    “王大人自辞宣抚,谨遵兵罢归省的祖宗制度,但自古辅政由宰臣当之,试问翰林学士何以位列辅政翰林虽有内相之名,知制诰有机预草诏之实,但臣实在惶恐身居靖难功臣之,恐军民疑虑,海内议论”

    殿内一片寂静,静的有点让人感到不舒服,一脸平静地张启元,也眉头微蹙。是啊王秀是请辞,但人家是靖难的功臣,在勤王大军威望很高,不进入两府实在让人心寒,搞不好真会引起军心溃散,要知道那些大将,可都是跟着王秀杀出来的富贵。

    连他也觉得不好办了,王秀这招太猛了,在携大功时甘心退让,现在还得让别人劝他如两府,这手段玩的实在是高。

    “臣有何能位列执政,望陛下恩准。”王秀打破了沉寂的寂静,郎声道“放眼海内,臣勤王不过是人臣者份内事,本不足为道。臣年不过而立、资不出十载,而今遽然升任翰林宣抚,与天下名臣大儒班列朝堂,实是惶恐,再入两府恐怕被人非议,到时臣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学士不要自谦了以学士功绩才能,入两府绰绰有余。”唐格说话时嘴角是发抖的,这厮太矫情了,这招把满朝武都套进去了,尤其是最坚决要王秀罢兵权的李纲,那张脸被打的啪啪响。

    其实,大家都明白,王秀一旦卸去兵权,凭借功绩不入两府绝不可能,他们与王秀作梗,无非是坚持朝廷法度而以,并非是对王秀个人的非难。相反,对王秀所展现的才华与气度还是较为欣赏,认为王秀是宰相之才。

    王秀要真的仅仅做个翰林,开封士民还不把两府重臣给骂死啊那些勤王大军的将帅会怎么想王秀可是干系到一大批手握实权大将的前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几位重臣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那是他们在大乱之后,他们所取得的既得利益。王秀以翰林掌五路宣抚使,暂时不入两府能说过去,但罢五路宣抚不入两府,无疑宣告辅政体制的瓦解,在外的大臣陆续回京,新一轮的权力斗争即将展开。

    他们坐视天子蒙尘无力回天,与在外勤王的实力派相,无论功绩与威望都不足以抗衡,反而被他们硬生生地分去自己的既得利益。更甚者,一旦辅政制度的瓦解,有可能造成内朝秉政,虽然前朝几代皇帝都曾历经太后听政,但那毕竟是在外朝官的掌控之下的临时体制。

    朱琏所表现出来的才智,确实是令朝臣们感到其能力,较仁宗朝的刘太后有过而无不及,太后以内朝秉政,是士大夫们所不能长期容忍的。只有维持现有朝政体制,才有可能把握住现有的权力,防止外来势力分享权利,杜绝内朝秉政的发生,关键点又落到王秀身。

    在京大臣是很难堪,但王秀这几耳光子没有分别,唯一区别是,打掉了京外实力派的气焰,王秀一入两府便形成固定格局,在京大臣将牢牢藏住自己的利益。

    政治,有时候是那么可笑,在一个临界点,利益的分配,促使两府几位重臣和尚书、侍郎大臣支持王秀进入两府,卖力地为他说话。

    孙傅面对王秀,温声道“学士力挽狂澜,护天子于危难,主持南北议和,居功甚伟如今大事初定,还需要学士。”他的口气仿佛一位长辈,在醇醇教导晚生,但心里绝不好受,你被人打脸,还要为打你脸的人说话,能不憋屈吗

    张叔夜也慢慢颔首,道“学士入两府,是理所应当。”

    两府重臣态度的急剧变化,王秀心知肚明,无非是想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而已,对于这些他即是好笑又能理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性使然而已。历代至圣贤臣哪个没有阴暗面,是jian佞弄,也有其人性闪光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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