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殇

    李氏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笑道：“蓝儿回来啦？”

    李氏已病入膏肓，睁眼浅笑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水千蓝看着母亲灰败的脸色，全不见往日的红光，鼻子一酸，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来。

    “蓝儿……哭什么？白老……前辈……可……还好？”

    不过才说了两句话，李氏便有些后继无力，话语断断续续起来。水千蓝更是心痛，不是明明就要好了吗？怎么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她就病成这般模样？

    “都什么时候了，母亲就莫要管这些了！杜大夫呢？怎么不在？”

    吴mama回话：“昨个杜大夫候了一晚上，刚刚去歇息了。”

    “杜轩！杜轩！”

    水千蓝这才想起杜轩，自己为了尽早赶回，把杜轩和明蕊落在后面了，此时再怎么叫他，他也来不了。

    李氏看着女儿急得毫无头绪，微笑着摇头：“蓝儿……要记得……什么时候……也……不能……忘本。”

    水千蓝一愣，头脑里乱哄哄的，半晌才反应过来：“我会记得。母亲，白爷爷身体很好，我回来的时候跟他老人家请辞过，他还关心您呢。”

    李氏点点头，然后咳了起来。水千蓝赶紧过去扶起她，轻轻为她顺着后背。李氏张张口，可是喉咙里仿佛堵着石头，发不出声音了。她看着自己的女儿，眼里全是爱怜和歉意。

    “大姐，你回来了！呜呜，幻儿好怕！”

    水千幻进来，见到水千蓝立刻哭着跑过来，水千蓝怀里没他的位置，他就紧紧拽着她的衣服，即便这样她也看出小人儿安心了不少。水千蓝强忍着眼泪，腾出一只手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母子三人便凑在了一块儿。

    李氏颤巍巍的伸出手拉住水千幻，看着水千蓝。

    “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您一定要看着，看着他给你娶儿媳妇，生大胖孙子！”

    李氏点点头，放开儿子，转而抓住她的衣服，盯着她。水千蓝不明白，想了又想，又说道：“我也会照顾好外公的！”

    李氏摇头。

    “我会帮外公劝小舅舅，让他少在外面玩，多留在家尽孝道。”

    李氏还是摇头。水千蓝拼了命的琢磨，最后终于想到了，她又气又急，但还是妥协：“好，要是，要是水万流回来，我会让他安享天年的！”

    她心里恨极了水万流，如今是连一声“父亲”都不愿意叫了。

    李氏却仍是摇头，水千蓝都快急哭了，母亲究竟是想让她做什么？

    李氏的双唇哆哆嗦嗦的，似乎想说什么。水千蓝盯了半晌，终于看明白，母亲说的是“左”字。

    水千蓝再也忍不住，眼泪唰唰的掉下来，水千幻拿出自己的小手帕给她擦，却越擦越多，最后急得也哭起来。

    “母亲，我答应您！不再痴心妄想！就是今后姻缘到了，女儿也会自重自爱，绝不作践自己，辱没水家门楣！”

    李氏终于点点头，扯出一个吃力的微笑，头依偎在她的肩上。然后，就不动了。

    水千蓝的心如坠冰窟，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时间久了，她的手脚开始麻木，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李氏拉着她衣服的手猛然掉了下去。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