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投影 下
送信人已经离开了，这里的悲剧依然在继续。接下来的投影并不连续的而是一个个片段，但这些片段也恰好展示了村寨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死亡的。 村民身上的尸毒越来越重了，不断地有人死去。开始的时候只是偶尔发现一个死人，但谁又能想到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情况突然急剧恶化，就在这一天的傍晚很多人在尸毒中痛苦的死去，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村寨中就死去了大半的人口。 剩下了三十多个人纷纷聚集到族长的家里，死去者的尸体到处都是也没有人再去收敛，不只是以为恐惧，更是因为仅剩的这些人也只是在尸毒侵蚀中苟延残喘。 死亡的恐惧笼罩了这个村寨，剩下的人依偎在一起试图相互找到一些安慰。老族长坐在一张竹椅上看着这些仅存的乡民，带着黑气的脸上是仿若心死一般的悲戚。短短的一天的时间里一个个再熟悉不过的族人痛苦的死去，老人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直到不久前他才只有七岁的孙子也在自己的怀中痛苦的死去，这个高大的老人终于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凌陌也在这个院子里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但他身后的纳兰红雀却能看到了这个被很多人认为有些冷血的男人微微颤抖的手。纳兰红雀有些看不下去了，却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毕竟这只是曾经发生的事的一场投影。 纳兰红雀移了移身子更靠近一些凌陌，似乎这样能好受一些。 夕阳终于落尽了，院子里点起了几盏灯勉强照亮了这方小小的天地，火焰在微风中飘摇着随时都会熄灭一般，就像是院子里的这些人。 脚步声突兀从院子外响起越来越近，可是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又哪来的脚步声呢！ 这些脚步声仿佛丧钟一样重重的捶打在人们的心头，没有人去看一眼院子外面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敢去。 大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可这哪里还是一个人啊！ 闯进院子里的这个人身形干瘦，手指上的指甲尖锐突出，嘴角露出长长的獠牙就像是捕食的猛兽，凌陌知道，那些死人尸变了！ 这个人或者说是僵尸用灰白的眼睛看了一眼院落中茫然无措的幸存者，喉中发出了兴奋地嘶吼，接着机械的朝着仅剩的这些还活着的人扑来。 惊叫声终于打破了死寂，剩下的人四散逃开，还有几个人壮着胆子迎了上去。这具僵尸虽然动作僵硬但力气却非常大，几个人合力也没能制服它，很多人还被他锋利的爪子在身上抓出血淋淋的伤口。 一个高大的汉子终于被激起了血性，一发狠抽出一把短刀砍在僵尸的头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狰狞伤口，但并没有什么血液流出。 这本能致命的一刀却并没有给僵尸造成什么伤害，反而彻底引爆了它的凶性，摇晃着抓向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楞了一下接着疯狂的挥动手中的短刀砍在僵尸身上，但还是被僵尸扑倒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鲜血喷涌，这只僵尸贪婪的伏在他的身上吞咽着鲜血。 其他人都惊呆了，但是人一旦被逼到了绝境所爆发的力量同样是惊人的，只是愣了愣，趁着这只僵尸吞咽鲜血的机会其他人纷纷抄起各式各样的武器疯狂的砸向僵尸。 毕竟这只是一只刚刚尸变的僵尸，身体虽然也很坚硬了但显然还是挡不住更加疯狂的人群，很快的这只僵尸就被这些人分尸。僵尸已经死了，这些人还是疯狂的用手中的武器攻击着他，直到地上再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东西。 人们终于停了下来，带着疯狂之后的释然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已经被死亡的压力逼得太久了。 从始至终老族长都坐在那张竹椅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没有给这些人庆幸的时间，小院外脚步声又起，这一次来的更加急促。 一只只僵尸嘶吼着涌进小院扑向几近绝望的人群，人心在一瞬间崩溃，这一次他们再没了先前的勇气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绝望，扔下手中的武器尖叫着哭泣着在并不大的院落中奔逃。 老族长被慌乱的村民撞倒，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却接着就被一只僵尸扑倒咬在脖子上。老人并没有挣扎，或许他再也不想挣扎只是安静的看着天空。这一次老人的眼神凌陌看懂了，那是解脱。 凌陌终于闭上了已经发红的眼睛，不忍再看这场必然的屠杀。 纳兰红雀早已泪流满面，为那绝望中安静赴死的老族长，为那些被屠杀的村民，为那些燃烧着最后的疯狂扑向僵尸又被尸群撕碎的人。手中的符剑举起又颤抖着放下，她什么也做不了。 屠杀很快就结束了，剩下的只有僵尸吞咽着死者的血液的场面。 这张投影到了这里就算结束了，他只能记录那些人死前发生的事，而现在，他们已经死光了。 四周的画面又开始恍惚。 凌陌终于有了动作，捏起一个手印作莲花状，数息后单手前推，莲花伏魔印！ 眼前的投影轰然破碎，但凌陌的手印并没有放下。在天眼下肆虐的鬼气迅速归拢凝视，一个全新的村寨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 就在离凌陌他们的并不远的地方是一栋木楼，临窗的位置苏惜言脸色苍白，她也看完了这村寨中疯狂的真相。 “很血腥吧，就算是我们并不是人类看见这样的场面也是很不自在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苏惜言身后传来。 苏惜言没有回头，讥讽地说道：“这种话从你们口中说出来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这算是”那个苍老的声音顿了顿想到了个不怎么恰当的词汇，“也算是兔死狐悲吧！” 一个“孩童”走到了窗口处，踮着脚努力的看向窗外，这画面有些好笑。 这个孩童也就是那个那个村寨外和楚问心接触过的老妖怪，他的本体是一只黄鼠狼，一只有资格被称为妖的存在！ “也真没想到那个叫楚问心的养鬼人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如果不是他我们到现在也不会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会知道有那个洞的存在。”老黄皮子说道，话语中出奇的坦诚，或者在它看来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吧。 也就是在今天，在他们几个老妖怪的协助下楚问心成功的将被困在村寨中的鬼魂拘了出来。这样的场面它已经见过一次了，在真正村寨外，震惊于村寨中发生的事之余也不由得感叹人类修行者的手段。 在楚问心的帮助下他们再次把亡魂拘束到这里，也是在楚问心的帮助下不惊动其他人的把苏惜言带到了这里，当然可不是为了让凌陌他们“欣赏”这些场面。 老黄皮子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苏惜言，它没有想到这个脆弱的人类竟然完整的看完了这一切。想了想老黄皮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算修行多年早已化成了人形却也觉得还是看不懂这些人类。 听到老黄皮子说起楚问心，苏惜言的眼神微不可查的变了一下，旋即就恢复了正常。从凌陌那里她早就知道了关于楚问心的事，更知道自己会来到这青阳山以及身上的诅咒都是他的手笔。 苏惜言平静的说道：“我可不觉得你们会那么好心，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这些所谓的真相，接下来就是你们真正要做的了吧！”苏惜言就像是丝毫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处境一样。 老黄皮子有些意外苏惜言的话，还是坦然承认道：“那是自然，毕竟隐月的这些人终究是一个麻烦，我们可不想准备了那么久再出现什么变故。”话锋一转又说道“既然那个叫凌陌的家伙出现在这里，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应该是已经出了意外了吧！”虽然说着他的孙子不成器，但话语中却是不加掩饰的杀意。最后更是冷哼了一声，苏惜言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老黄皮子收起了杀意，到了它这样的修为就算是杀意也是可伤人的。苏惜言还有用处，他暂时还不想对苏惜言做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凌陌打出了那记莲花伏魔印，那一瞬间就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小楼都是一阵摇晃，这个小楼完全是由阴气构成的，却是由楚问心亲自构筑，更加入了老黄皮子的术法，这才一直没有让凌陌发现被拘束在这里的苏惜言。老黄皮子轻轻跺了下脚，晃动的小楼顿时稳定了下来。 下面的村寨再次出现的时候老黄皮子淡淡的说道：“差不多了，我也该去会会那个人类了，你就咱这里好好地看着吧！”接着又对身后说道：“你看好她，还有，不准动她！”说罢跳下小楼。 小楼中还有另一个存在，他穿着人的衣服，但脸上还是和人类有很大的区别，保留着明显的黄鼠狼的标志。 他是老黄皮子的另一个孙子，论起修为却弱于那个被凌陌杀死的黄皮子。他看着苏惜言玲珑的背影舔了舔嘴巴眼神炙热，但因为老黄皮子的话并没有对苏惜言做什么。 另一边，凌陌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轻声说了句什么。离他很近的纳兰红雀却是听清了，他说的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