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冥思苦想

    王博轻轻皱起眉，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

    这话不像是她的性子。

    果然，佳言调皮的冲他眨眨眼，王博恍然，随即失笑。

    他还真的是关心则乱，刚刚已经无声出现过的暗卫他又不是没见识过，此时还敢这么大喇喇的询问佳言的真心话，还真的是，有些犯傻了。

    王博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样子，知道这真的是一个聪慧的女子。他这个老头子都能想到的问题，她又怎么可能会忽略？

    王博眼底也流露出一丝笑意，学着佳言的样子眨眨右眼，居然很有几分老顽童的神气。

    佳言噗嗤一声被他逗笑。知道师傅明白了自己所指，微微提高声音说道：“王爷能收下我就是我太大的福分了。至于到底给我什么名分，那不是我能强求的。只要我好好待王爷，王爷总会看到我的好的。师傅，您别为我担心，也别为了我与王爷生气了。王爷是个好人。他肯买下我，付我工钱养家，我很感激他的。”

    佳言又眨眨眼，不敢作怪的挤眉弄眼，但是眼里的笑意一直不曾消散。

    王博听着这些很平常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尤其是配上那满眼盈盈的笑，还有不时眨下右眼的举动，要说这就是佳言的真心话，那还不如直接叫他眼瞎了好呢。

    王博眼里的笑意收敛了些，心情有些微微的沉重。

    佳言看样子并不曾真的心悦睿王，可是她的名节如今已经被他败坏了不少。唉，回京之后，他再拖着这把老骨头去太后还有圣上那里多为她请功说好话吧。

    王博心里主意已定，马上端正了神色，很有些紧迫感的说道：“丫头，闲话少说。江水里的毒素提取出来之后，你接下来要如何做？真的要找人服下以验证毒性吗？”

    佳言也跟着严肃起来，缓缓摇头说：“自然不能如此行事。我想的是，先用了家养备吃的鸡鸭之类的做个试验，如此得来的结果，也不会有人怀疑的吧？”

    佳言语气里有着些许的不确定。她不知道古人到底注不注重活体差异带来的数据差异。到时候结论一定要一锤子砸死才好。

    王博欣慰地望着她笑：“我以为你不会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不曾想，你天性慈悲，本就不会拿人命做儿戏。果然天生就是行医的料子。好哇。那位，还是叫先辈吧，省得仙人仙人的乱叫开了，传出去惹得一些心思不正的人盯上你。那位先辈定是看重你的本性和天赋，这才托梦传赠的。”

    佳言有些心虚的笑了下，急忙转移开话题。

    “师父，那假如有人质疑，人的抗毒性比这些小动物强大，毒性并不会太严重，不是引发如此大规模病况的原因，该怎么办？”

    王博不以为然的一哂，手捋长须很是有些得意。

    “当今圣上也是用小猫小狗等畜生验毒，他们如何就不肯相信了？而且，老夫说的话，哪里有大夫敢质疑的？”

    佳言也笑开了。这个老头儿还挺可爱的嘛。

    “那就好。这样的话，咱们就只想着如何做出解药就好了。师父，您的回春露里的药方，我觉得这几味药可以借鉴，但是得换成更普通，更易取得的普通药材才好。比如这一味牛黄……”

    俩人头靠头的议论起来。

    李安默默的奉上文房四宝，静静的站在一边收拾着被涂改了许多遍又扔掉的纸张，心里对于二人的敬佩急剧上升。

    一个是年过花甲的老大人，已经有了偌大的名望，本来可以不插手这趟很可能会毁了他一生名望的浑水，风光无比的颐养天年；一个是默默无闻的卖身小丫头，身上还受着重伤呢，仅仅因为莫名懂得了一些医术，就无法过回普通女子简单平静的生活。

    而他们反复探讨，不停争论，药材药方想了不下几百种，却依旧束手无策，连他这个不懂医的外人都能明白这毒有多么的棘手。

    可是如此重的担子却压在了这一老一小的肩上。

    自私点说，那些人其实真的不是这俩人的责任。

    李安赶忙又收拾起一张丢弃的涂满字迹墨团的纸张，整整齐齐的归置好。

    这些都是两位用心的证据，即使没人重视，他也想好好收着。这人哪，习惯了蝇营狗苟，唯利是图，有时候想想这样无私之人的大爱之举，总会觉得心里敞亮！

    李安又伶俐的奉上热茶热水，给这两位看起来疲惫却神情亢奋的医者解解渴。

    这方子的事情非同小可。这二人更是天大的宝贝。不用主子爷明示，他也明白要加一万倍的小心仔细伺候这俩人。

    李安眯眼看看窗外泛红的天际，轻轻走到门口，小声喊了一句：“哪位在？传了饭来吧。”

    墨昼的身影闪动一下，李安轻轻合上房门，无声退回去默默守着。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李安小跑步的赶过去开门。见是袁大力亲自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站在门口，满意的笑笑。

    “老袁你辛苦，这饭食一定要仔细，你亲手做，可明白？”

    袁大力眼里又有浅浅的惊骇闪过，镇定的点点头，痛快的转身就走，一句多余的话没问。

    李安关上房门，看看被打断思路，停下来瘫坐在椅子里喝茶休息的一老一小，赶忙颠颠的提着食盒跑过去。

    “王老，小姐，该用饭了。”

    佳言小心的伸了个懒腰，不雅的打个呵欠，没什么精神的说：“嗯，饿了。”

    王博虽然疲惫，但是一身的气度仍在。

    “是有些饿了。李总管，摆饭罢。今天就劳动你伺候一顿了。”

    李安脸上的笑意殷勤而热诚。

    “哪的话。能伺候您是小子的福分。您和小姐为了百姓费尽了心思，我看在眼里，哪里还不明白您二位的辛苦？可惜小子愚笨，不能帮上您二位什么忙，也就只能替您跑跑腿，叫您二位尽量舒服些了。”

    王博抬眼瞥他一眼，眼中流露一抹笑意。

    “你个老小子在我面前卖什么乖！我怎么说也是领着皇家俸禄的，为君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不过，我这徒儿，可是真正的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