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绝子汤

    “娇娇，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子。”褚天德不为所动，固执地与她并跪在地，缓缓把今天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包括被李睿所救，以及每年给他送年礼请安的事情。

    李凤娇越听越是羞窘，臊得一张脸红得跟红布一样。

    “老爷，妾身，我，我真是蠢死了！我得赶快给贵人赔罪去！老爷你生我气是应该的，回头我再给你赔罪，我得先去贵人那里求情，都是我糊涂，胡闹，与老爷不相干的。老爷也没有治家不力，都是我蠢！我去求贵人原谅，不行的话，老爷休了我也行的。”李凤娇急得起身就要往外跑，露出了白衣下面的一双大脚。

    褚天德静静看着他，丹凤眼里一片湿润，嘴角却含着笑。

    怎么会认为那些吟诗作画的女子才最知情识趣呢？明明这个把他放在心里，万事以他为先，奋不顾身地为他筹谋一切的女子才是最重情最懂情的！他褚天德简直有眼无珠！差点就身处宝山而不自知！

    幸好啊！幸好佳言小姐一言惊醒梦中人，他才有了心思仔细看看身边陪伴了自己七年的老妻。

    “不必担忧，贵人没有怪罪你我，甚至贵人很是训斥了我，要我好好相待于你。”

    褚天德心潮起伏，将冯章与佳言劝他的话对着李凤娇缓缓说了一遍。

    李凤娇一双并不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终于哽咽一声，伏地大哭起来。

    “好了，莫哭，莫哭。”褚天德眼角有些湿润，伸手拍拍老妻的肩膀，心疼地看着她渗出血痕的衣裳，缓缓给她解着绑着荆棘的麻绳。

    “咱们心里记着贵人的好意，把日子过好就是。现在贵人有事需要帮手，咱们先办正事要紧。”

    “贵人有何吩咐，老爷快说。”李凤娇眼睛哭得发红，气都喘不匀，赶忙追问，不时地抽噎一下。

    “莫慌。佳言小姐救助了一名垂危的孕妇，顺利产下一名婴儿，小姐和大人孤身上路，身边并无服侍之人，此事就着落在你我身上。你可一定要想仔细了，选派最沉稳干练之人，细心服侍，再不能出纰漏的。”

    褚天德把荆棘扔到一旁，怜惜地扶着跪得腿软的夫人起身。

    李凤娇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赶忙一迭声应下：“此事交于我，老爷放心。小姐如此大人大量，非但不计较我的冒犯，还为我出言求告，我恨不能拿了这副身子都报答了小姐去。我，我这就收拾了，亲自带人服侍小姐。喜鹊，喜鹊，你个小蹄子躲哪里去了？快服侍我换衣裳，还有鹦哥儿，带几个靠得住的小丫头，赶紧收拾了跟我走。”

    “夫人慢些。家里的事情不能就这般扔下吧？你就是这么个急性子，慢些，想周全了再走。”褚天德爬起来，看着精神抖擞的妻子，忍不住微微一笑。这才是他印象里风风火火的娇娇哪。

    “家里不还有你和如意嘛，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李凤娇提起那个花儿一样的小妾，语气微微有些黯淡，很快又打起精神。

    “老爷，家里几个跑腿的小厮我就带走了，你也从府衙里挑几个得力的过来，怕大人那里尊贵，家里的小厮见识的场面少，想得不周到。”

    “娇娇，你先停下，仔细听我说。”褚天德难得与夫人吐露心绪，心中激荡难平，见不得她露出委屈的样子，忙拉了她的手，打算干脆全部对她挑明了说。

    “如意的事情，本来我也不想多说。”褚天德看着她躲闪的眼神，暗叹口气，攥着她想抽回去的手，轻声说，“你未经我同意，私自就把人大张旗鼓地接了进来，我心里也气恼。可是毕竟是你出的头，我也不好驳你的面子。我已经对她明言，赏了她一碗绝子汤，你不必顾忌她。咱们家不会出现妻妾相斗，嫡庶不分的破事的。”

    “什么！”李凤娇万万想不到，道德模范好好先生的褚天德，居然背着她对如意下了这样的狠手，吃惊地瞪圆了眼，久久说不出话。

    “就是这样。你不要介意她。就当是只小猫小狗养着玩吧。”

    “你怎么能这样！”李氏急了，使劲瞪了若无其事的褚天德一眼，转身高声喊着“喜鹊，快去叫上如意一起走”，急急忙忙回屋换外出的衣裳去了。

    褚天德眼里闪过一抹温情，他的娇娇也是善心的女子，不输于任何人。

    褚天德看一眼时辰，算了一下该是儿子下学的时间，看看急得什么都顾不上的妻子，赶忙喊来管家，安排了午饭的事情，起身回房打算换身衣裳，已经看着李氏一脸急切地带着一堆人风风火火地出来了。

    “夫人，用过饭再走吧。”

    “贵人那里没人伺候，我先过去，你自己吃。记得跟宝儿说一声，要他好好歇晌，不要胡闹。我走了。老爷记得下晌赶紧叫几个长随过去帮衬着些。”

    李凤娇嘴里清脆地嘱咐了几句，人已经出了院子，套上马车，出发了。

    褚天德看着低着头跟在她身后的如意，嘴角轻轻抿了抿。

    李凤娇一路催促着车夫快些，嘴里不住的嘱咐着几个丫头一定要细心再细心，恭敬再恭敬，许下无数的愿想，恩威并施，如临大敌。

    几个丫头连带车外头的小厮全部打起精神，紧张起来。

    悦来客栈外面一片安静，褚天德离开之前已经清了场，甚至怕大人觉得冒犯，就连守卫的一队人都远远地安排在了街角。

    偌大的客栈，除了冯章佳言连同受伤的几人和孙婆子，再没有一个外人。

    客栈的老板认识这位和气爽快的知府夫人，见她带了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地进来，吓了一跳，赶忙迎了出来。

    “何老板，你来得正好，贵人们的午饭可准备下了？”李凤娇看着老板过来，也露出一抹笑容，急急走过去，低声询问。

    “正做得了。那位孙婆子还给小公子要了一碗煮沸的羊奶，正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