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灵火
刺骨的风,腥红的天,诡异如鲜血般妖异的颜色。 大火染红了天地,原本皎洁的月亮此时染上了一抹朱红。 “神所在的地方,尔等亡魂没有资格依存!” 这是圣殿里传出来的命令,几乎是同时,一场灵火就在亡魂镇蔓延,焦味从城镇的最外围飘来,里面的人想逃出去,却发现所有的最外圈道路都被堵死了,他们硬生生被关在了大火中央! 惨叫声,抱头痛哭声,哀求声此起彼伏,瓦砾飞溅,却渐渐被大火吞噬,泯灭在空气里。 亡魂镇,这个低劣灵魂飘荡着的地方,吸收着神界传来的灵气得以苟活,否则灵魂将会迅速消散落入轮回。 此时却像人间地狱,原本安逸生活在这里的亡魂们此时狼狈不堪,被或吞噬,被坍塌的房屋砸死,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寂灭。 水璃站在皲裂的道路中央,褴褛的衣衫,木讷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这一切,泪水模糊了视线。原本精致的容貌此时满是污渍,被烟熏的,摔在泥里染的,还有泪水混合。 看着断壁残垣,她的心脏如针扎。这里是她的家,是她有记忆以来就生活着的地方,在这个最接近神界的地方,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幸福地生活着。 这里的亡魂都有自己身前的记忆,可是她没有。她也没有思维,没有感情,原本只是一个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亡魂,若不是她的养父母收留了她,让一直以来都很孤单的她找到了家的感觉,也许当初的她会被亡魂镇冰冷彻骨的寒风冻死。 亡魂镇对她的意义,可以说超越了一切。 可是原本的温暖和美好,却因一个人残酷的命令,用一场有史以来范围最大的灵火,全部毁灭了! 今日之后,亡魂镇彻底从神界版图中消失! 圣君! 这位多年来她最崇拜的神祗,曾经梦想着要成为能站在他身边的人,这也是神界甚至亡魂镇里大多数女子的梦想。 却亲手掐灭了她仅存的一点理智! 她要杀了他! 拔出手里生锈的长剑,她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拔剑了,从记事起,她就发现自己的剑如同和自己生长在一起般亲切。 她朝着圣殿的方向,飞奔而去。 途中尸体四横,哀鸿遍野,可是她只能忍泪不去理会。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杀了那个人! 圣殿在神界最上方的悬岛,悬岛是一座悬浮着的岛屿,岛屿四周都挂着瀑布,水流湍急,瀑布上方草木茂盛,宛若仙境。 悬岛上有四殿五宫十二阁,最高位天神,也就是天君所在的宫殿称为天殿,太子敛君为太子殿,天君二儿子狂君为狂神殿,三儿子圣君为圣殿。 水璃来到亡魂镇边缘,由于外围都是大火,亡魂们出不去,只能被活活烧死,但她已经做好了飞蛾扑火的准备,即使死,也要试一试! 于是她浑身煞气冲进了火中,只管往前奔跑,直到炽热的火焰划过脸庞,熏干了她挂在脸上的泪水。 跑了许久,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完好无损! 虽然温度是很高,可是却一点伤害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不一样? 看着周围一碰到火就变成气体的亡魂,水璃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为什么就她一个人没事? 不过等等,这难道不是绝好的机会吗?只有她一个人能够报仇! 想到这里,她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提剑往前跑去,高温熏得她热汗直冒,冲出灵火包围圈之后,她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凉风,刺骨到髓里。 “好冷。”她缩了缩衣领。 圣殿在前方,那个她一直向往的地方,美丽到不可方物,是诸神生活的地方,也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她朝前奔去,躲过了神界的修仙者,来到悬岛下方。 这里虽然悬浮,但水璃知道,瀑布的中心有一根藤蔓,能够直接通往上方的悬岛! 她往上一看,只有身在悬岛之下才会发现自己的渺小,此时悬岛的庞大阴影几乎阻挡了所有阳光,在悬岛之下,颇有伸手不见五指的势头。 但是她不想放弃,一咬牙,跳入了水里,冲过瀑布,往中心游向藤蔓。 冰冷刺骨的水让她满脸青紫,牙齿打颤。由于悬岛之下常年找不到阳光,所以瀑布打下来的水都处在结冰的临界点。 四肢开始麻木僵硬,她的表情也开始狰狞,痛苦不堪。 这时候,小腿传来异样感,她的脸色一变。 被水草缠住了! 糟糕!她拼命挣扎,可是水草的纠缠却越来越紧,挣扎中她整颗头都没入了水底。 冰冷的水往她口鼻里钻,没过一会就有了窒息感。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水面,她自嘲一笑。 看来,她无法报仇却要死在这里了。 实力卑微的她竟连仇人的面都没有见着,更别谈报仇雪恨了,这是何等的讽刺! 水面离她越来越远,就在她的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不远处飞速游来,身影越来越近,水璃的眼皮也越来越沉。 模糊的意识里,她能感受到温暖的胸膛,结实的胸肌,还有那双大手,搂着自己纤细的腰身。 她想大叫,可是没有力气,任凭那个男人搂着自己,上了岸。 水璃是被狠狠拍醒的,当她睁开眼的时候,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悬岛底下,可是却有一丝火光。 她猛然坐起,环顾四周,竟然发现她已经到了最中心藤蔓扎根生长的土地! 她到了藤蔓之下! 是那个男人救了她! 水璃往身旁看去,只见一个半裸的男人靠在藤蔓上喝着酒,如同瀑布般的黑色发丝垂到地上,顺滑而带着湿意,几滴水珠滚落地上,在火光下显得明亮透彻。 他的脸上戴着只露出一只眼睛的面具,但是从那刀刻般分明的轮廓和乌黑深邃的眼睛来看,他绝对英俊非凡。 只是为什么要戴着面具,难道是另一半脸毁容了? “看什么。”似乎是接收到水璃探究的目光,男人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 他靠坐在藤蔓上,一只脚随意拱起,看上去随意而冷漠。手里的酒壶雕刻精致,绝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