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决裂(为新书求支持)
“*的几年内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嘴里叼着玉米烟斗,朱尔典坐在吸烟室的壁炉边的沙发上,此时这位来中国已经三十二年的英国驻华大使大使的眉宇间闪动着一丝忧虑。 而在忧虑之外,更多的却是疑惑。 在南京的外交界,几乎的外交官都知道,英国驻华大使,这位出身于农家的爱尔兰人,是一位真正的中国通,与其它号称中国通的外交官全然不同,他在中国生活、工作了32年,作为英国人的他,对中国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对英国的了解。 32年前,不过才24岁的朱尔典便来到中国,先在北京领事馆任见习翻译员,后到沿海各口岸学习领事业务。来华38年,对中国文化、官场和官员非常熟悉,而在另一方面他除和很多中国官员有着良好的私谊之外,他和皇帝陛下结识极早,两人可以说是二十几年的老朋友,在政治、性格和处世风格上彼此十分了解。 在南京的外交界,尽管所谓的公使团早已经消失于无形中,但是朱尔典在各国驻华大使中资历最深,威信最高,甚至有时候,中国政府外交部也不得不通过朱尔典协调各国立场、解决外交争端。 “*的走向……” 在过去的几年间,尽管中英两国间的条约仍然维持着,但是,随着两国的互相警惕,使得那一纸条约早已经成为了两国间的束缚。而各国的外交官们同样注意到,在过去的几年间,中英两国间的关系日益疏远,而相对应的是,中国与德国的关系日近——除了于陆军大学充当教官的德国将军之外,中国更是同德国进行了其它方面的合作,现在两国更加强了进一步与政府、军方的联系,敏感的外交官们都已经意识到,似乎中国正在对自己的外交进行着根本性的调整。 *的走向……如果是在十年前,朱尔典根本就不可需要考虑中国会持以何种走身,但是现在…… 任何无视中国力量的国家,最终都会付出代价,俄国人,甚至还有美国人,尤其是俄国人,他们失去了半数的国土,甚至就连国家都陷入濒临灭亡的绝境,他们已经付出了各自的代价,同样的错误,朱尔典不会去犯,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觉得为难。 这时,吸烟室的房门推开了,走进门的是去年刚从剑桥毕业,来到中国书记官菲尼,他非常的年青,不过只有二十九岁,或许正是因为他是二十四岁来到中国,在这一点上和朱尔典相像,朱尔典才会喜欢这个年青人,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欣赏他的机智与才华,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看到菲尼的时候朱尔典会生出看到三十几年前的自己的感觉。 抱着文件夹走了进来,菲尼在沙发边弯腰道。 “先生,外务大臣的电报。” 朱尔典吐出两个小烟圈,摸了一下嘴边的白色的短须,不等他抬头吩咐时,却看着放下电报的菲尼已经恭敬地拿来了眼镜。 在心下点点头,朱尔典把烟斗放到桌上,伸手取过菲尼呈上的电报,捏着眼镜仔细看起来。 “……是这样啊,看来伦敦方面已经做出决定了!” 听着朱尔典自言自语,菲尼在旁小心地问道。 “先生,伦敦已经做出了决定?” 点点头朱尔典的眉头紧锁着,把烟斗又放到了嘴上。 “没什么,很好,外务大臣把一个新的决定发了过来,伦敦将不会再就问题,与其续约!” “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好事,因为最后的束缚也随之消失了!” 所谓的实际上在中俄战争前,英国为支持东北与东北当局签署的秘密条约,那一条约几乎等同于同盟条约,也正是那一条约给了东北把战争进行下去的勇气,现在,条约到期了,伦敦选择了中止条约。 “是的!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朱尔典点点头,把电报放到桌上。 “所谓的外交政策,其实就其本质上是模糊不清,没有任何规律可谈,昨天的正确的事情,在今天可能就是错误的,所有的外交政策,都是根据时间和局势的变化而变化,过去国内的意思是,不希望看到中国在远东扩大他们的势力,当然同样也不希望中国继续成为德国在远东稳固的盟友,在过去的几年间,我们同中国之间关系的疏远,实际上正是利益上的冲突……” 利益,外交的本质实际上就是以利益为核心,对于这一点朱尔典却是再清楚不过,这时一位华裔仆人送上了茶点,朱尔典便招呼着菲尼。 “我的绅士,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下午茶是不能忽视的。” “是的,先生,我完全同意这一点。” 两人相对而坐,品着加了糖块的红茶和小点心,等待着那位仆人的退出,在两年前,他们不会这么小心,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去小心,在过去的几年间,南京的各国外交官与中国外交部会谈时,总会落着下风,每一次谈判、讨论,中国外交官总是像非常清楚他们的底线一般,轻易掌控谈判。 最初他们还以为这是中国人任用一批非常出色的外交官,可直到两年前,当一位美国大使馆的仆人用自己掌握的秘密交换金钱的时候,各国外交官才知道,在中国外交部名下,设有外交部情报局,专门负责收集外交情报。 谈判桌的顺利不是因为他们的才华,而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已掌握了各国的底线,也就是从那时起,各国加强了在华大使馆、领事馆的安全工作,对那些中国人防范极严密。而那不过只是暴露出了中国人情报工作的冰山一角,在随后的两年中,中国人依然可以通过种种渠道获得大使馆内的情报。 不过,至少他们学会了不在中国仆人面前讨论问题,以及对仆人的防范。终于等仆人退出后,菲尼耐不住性子,先开了口打破之前的沉默。 “先生,您认为国内的的意思……这会不会对不列颠的未来造成威胁呢?” 朱尔典敲着烟斗,耸耸肩。 “菲尼,国家之间是没有友谊的,只存在相互利用的关系,这是一个基本的前提。想想吧,布尔战争消耗了我们太多的资源和力量,为了能够同德国进行对抗,英国就已经与法国共同制订联合军事计划,甚至我们同美国之间同样也存在着条约,尽管并没有确实且可靠的协议,能够迫使英国在法国或美国,与德国或者中国交战时予以协助,但是,一旦法国受到攻击,英国很有可能将不会坐视不理,我们无法坐视德国的强大,不能坐视德国控制整个大陆,这是英国最基本的外交政策,所以……” 菲尼摇晃着杯中带着些许泡沫的红茶,皱眉深思片刻后,便开口说道。 “先生,即然如此,那么,是不是可以意识着,对于英国而言,中国已经成为了潜在的敌国?” 放下烟斗的朱尔典这些却摇头笑看着菲尼,然后笑说道。 “没错,过去,我们或许勉强算得上是朋友,但是现在嘛,中国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英国的潜在敌国,但是我们却没有力量制止他们,所以在这个时候,需要美国的帮助,这也是为什么,最终伦敦默许了维克斯公司与中国海军之间的交易,是因为我们需要让中国去刺激美国,从而令美国的国会批准条约。” 菲尼赞同地点了一下头,抿了一口茶,又突然想到什么似地问道。 “先生,您的意思是,伦敦是在挑动中美之间的冲突?” 朱尔典微微一笑。 “这就是外交!对于英国而言,只要中国与美国陷入争持的时候,英国才能够专注于欧洲的事务,所以,我们需要中国与美国之间的对抗,为外交调停增加一个筹码。” 菲尼却在思索片刻后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在未来,我们仍然需要在亚洲考到中国的威胁呢?” 朱尔典摆摆手笑道。 “菲尼,外交是一个艺术,而它之所以被称之为艺术,正是因为外交是在不断调整之中,今天的朋友会是明天的敌人,在外交上,即便是敌人,也是可以拿来利用的,在外交这行个行当里……是没有友情可言的” 大使的话语在菲尼脑海中印下很深的印迹,他不断的思索着中英决裂会造成的影响,的确,正像伦敦猜测的那样,在中国不断给英国的利益造成影响的时候,英国必须要全方面调整与中国的关系,但是这会不会导致中国完全倒向德国呢?当然,这样的话,恰恰证明了一点——伦敦之前的计划是准确的。 “是的,先生,我想我明白了!” “事实上……” 在菲尼似乎明白一些道理时朱尔典却又能发出一声音长叹。 “我个人认为,伦敦正在犯下一个错误……” “哦?” 菲尼不禁好奇起来了,大使先生这是怎么了? “因为我们无法预测未来,我们是为了避免发生一场可能发生的战争,而去一手促成另一场战争,而这场战场……甚至可能把全世界都卷入进去!除非全世界都能意识到对方同盟力量的强大,进而采取行动,通过让步,谈判,解决问题,而不是采用战争。” 难道……从大使的脸上,菲尼看到了担忧,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一但如伦敦所愿的话,大国之间的冲突将是不可避免的吗? “所以,外交有时候总让人很是无奈,即便明知道是个错误,但却不得不执行下去……” 两天后,朱尔典来到中华帝国外交部,拜会了中国外交次长梁敦彦,众所周知,这位曾在幼年时留学美国的,后来出任驻英参赞、驻德大使的外交官,在去年回国后,便出任外交次长,而以驻德大使的身份出任外交次长,也意味着中国外交政策的调整——中国已经彻底改变了亲英外交的路线。 “看来,伦敦已经决定了!” 面对朱尔典传递的消息,尽管通过外交部情报机构梁敦彦已经知道了伦敦的打算,但是他仍然表现出了“惊讶”。但与此同时,同样也明白,中英之间最后的一纸束缚也消失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是的,我想,南京恐怕也持以同样的立场!” 朱尔典的语气显得很平静,就像是在讲述一件极为平常事情,而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梁敦彦已经站了起来,他走到酒柜边,取出了一瓶三威士忌酒,亲自倒了两杯,因为是老朋友的关系,了解朱尔典习惯的他,特意夹了两块冰块。然后将酒递给朱尔典。 “我的朋友,我们都不曾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够珍视彼此之间的友谊!” 接过威士忌酒的朱尔典,看着杯中的酒,再看着神情平静的梁敦彦,他平静的点点头。 “是的,许多事情,我们应该珍惜彼此之间的友谊!” 而这种友谊也只存在于私人之间了,对于中英两个国家来说,作为外交官的他们都非常清楚,现在,两国间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而将来会走向何处,不是两人所能预知的。 更准确的来说,两人或许可以猜出一个未来,但是他们却无法猜出在那种未来之中,中英两国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去“相处”,是像现在一样的和平,亦或是战争。 “来,让我们为了友谊!” “为了友谊!” 两名外交官的酒杯相碰时,那本威士忌酒在灯光下泛着美丽的光泽,但是两个人却是各怀心事,他们心知肚明,这所谓的友谊,实际上就是这杯中的酒…… 一饮而尽之后,朱尔典用感慨万端的语气看着窗外繁华的街道说道。 “这里的变化可真大啊……” 到底是什么地方在变化?是地方,还是政策?恐怕只有朱尔典自己才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