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子民飞马救刘虞
秋日的暖阳慵懒而温暖,透过精细的雕花窗棂照射进来,在房间里落下了无数的斑驳光点。【】 房间长约十丈,宽约七丈,地上铺着光可鉴人的木板。 进门正面是一张一丈多高的紫檀木屏风,下方摆着两个小香炉,淡淡清香随着袅袅青烟缓缓弥漫开来。 两侧墙上挂满了各种兵器,或古朴厚重,或精细小巧,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其中以弓、弩居多。 屏风后面有一张很大的黄花梨木圆桌,周围有六个黄花梨木圆凳。 桌子中央堆着一捆散开的箭杆,周围有十几个锋锐的箭头,几把打磨修剪的小工具,以及十几根毛色鲜亮的羽毛。桌子左边角放着精美的笔墨纸砚,上面已经蒙上了淡淡的灰尘。 最里面的圆凳上,坐着一个头戴凤冠,身穿红色锦衣的中年妇人。她气质雍容华贵,只是眉间忧色浓郁,憔悴的眼神一直盯着身前的红木大床。 床上的帷帐和被褥都是华贵的丝绸所制,上面躺着一个沉睡中的少年,他面黑无须,脸颊棱角分明,眉毛浓而厚,略显干燥的嘴唇紧紧抿着。 “夫人,药来了。”房门忽然被叩响,一个怯生生的少女声音传了进来。 “进来”妇人轻声吩咐,语气十分柔和。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青衣的垂髫丫鬟端着一个黑漆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大碗药汁。 丫鬟走过来把托盘放在桌上,端起药碗就准备给床上的少年喂药。 “我来”妇人夺过汤匙,满满盛了一勺药汁,轻轻吹了几口喂到少年嘴里。 “咳咳咳”一口药尚未下肚,床上的少年剧烈咳嗽一阵,猛然睁开了双眼。 “吾儿醒了吾儿终于醒了啊皇天保佑皇天保佑啊”妇人手中的汤匙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一把握住少年的手大哭起来。 少年的眼神十分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看着面前的妇人。 “儿啊,你怎么了”妇人察觉到少年的异样,十分紧张的询问,抓着他的手握得更紧。 “我头好痛啊”少年嘀咕一句,抱着脑袋在床上翻滚起来。 妇人大惊失色,一边搂着少年好言安抚,一边呵斥看傻了的丫鬟赶紧去找医师过来。 少年脑中的剧痛来得快去的也快,丫鬟离开没多久就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显得更加空洞,看上去就像被魇住了一样。 妇人见状悲从心来,嚎啕大哭道:“吾儿,这又是怎么了可休要吓唬娘亲啊娘就你这一个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娘怎么活下去啊都怪那该死的刘和,竟然派出刺客前来行刺,真是罪大恶极” 少年喃喃道:“刘和那是谁” “啊”妇人止住哭泣,看着少年骇然道:“吾儿莫非得了失魂症竟然连刘和都忘记了,这可如何是好来人,快来人啊” “夫人有何吩咐”一个瘦小精悍的黑甲卫兵出现在门口,躬身询问道。 妇人抹了把眼泪,喝道:“公孙甲,侯爷可在府中吾儿病情忽然加重,让他速速前来” 公孙甲恭敬道:“夫人,侯爷去了西市,准备亲自监斩幽州牧刘虞,小的这就快马去请” 妇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速去速去” 少年听到幽州牧刘虞五个字,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很多信息,空洞的眼神迅速恢复了色彩,他用嘶哑的嗓子叫了一声:“等等” “咦”妇人先是一惊,随机喜不自胜:“吾儿,你醒过神来了” 少年点头道:“嗯让妈让娘亲cao心了,我有要紧的事去做,稍后再和娘亲细谈。公孙甲,快去备马” 妇人断然拒绝:“胡说什么你刚醒来,怎么能骑马出去乱跑不行” 少年强撑着坐起身来,顾不得左侧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盯着妇人的眼睛坚定的道:“事关重大,顾不得这么多了娘亲,请相信孩儿不会乱来” 妇人静静看着少年,过了一会微笑道:“好,娘相信你不过你要保证做完事就立即回来” “孩儿保证很快就回来”少年说着跳下床来,胡乱抓起枕头边的黑色锦袍往身上套,奈何半天都不得窍门。 妇人粲然一笑,三两下替少年穿好,吩咐公孙甲带上几个人好生看护,又把他送到府外亲手扶上马,目送一行人拐过街角不见才回到府中。 少年在十名黑甲卫兵的簇拥下纵马狂奔,被冷风一吹头脑为之一清,暗自思忖道:公孙瓒击败刘虞之后,幽州、冀州都被收入囊中,看起来好像形势大好,然而谁又能想到,只要刘虞一死,公孙家就会成为千夫所指,不出几年就会身死族灭既然我重生成了公孙续,必须要阻止这件事发生刘虞,绝不能死即便是死,也绝不能死在公孙瓒手中 如今是初平四年193年,汉献帝刘协登基四个年头了,黄巾军主力大军虽然被镇压下去,不过张燕、张白骑等人实力依旧不可小觑各地诸侯纷战不休,正是我以前做梦都想向往的乱世啊对于一个在非洲搞风搞雨多年、天天盼着打仗的顶级佣兵来说,还有什么能比来到东汉末年更幸运的事吗哈哈,唯有乱世,好男儿才能开创一番大功业 哈哈曹cao,刘备,吕布,孙权各位三国英雄豪杰们,我公孙续来了就算最后败在你们手下,我也算没白来一趟 公孙续心头狂呼,眼神也越来越炙热 “公子,西市到了”带路的公孙甲止住战马,打断了公孙续的狂想。 公孙续勒住战马,打量起了大汉末年的蓟县县城。 紫褐色的血迹、折断的兵器、墙上插着的箭矢狭窄肮脏的街道上,战争的痕迹随处可见。家家户户闭门关窗,街上见不到半个百姓走动。 公孙续目光前移,只见百步开外的街道上放着十几辆囚车,几千名黄衣士卒把整条街围了个水泄不通。 囚车前面搭着一个一丈高的简陋木台,十几个人背对着公孙续站着,他们或穿锦袍,或穿铠甲,目光都落在了囚车之上。 最前方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将军,他身穿青色铠甲,头戴青灰色兜鍪,腰悬一口黑色剑鞘的长剑。此时他右手猛然握住剑柄,拔剑出鞘大喝道:“午时三刻已到,斩” 几名红衣刽子手闻声而上,从囚车中拖出几个人按在地上,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鬼头刀。 公孙续大惊失色,仓促之间不及多想,伸手摘下马背上的黑色长弓,飞速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略微瞄准后一箭飞射而出,紧接着大吼一声:“刀下留人” 锵 箭矢转瞬及至,准确地把第一名刽子手手中的鬼头刀击飞在地 众人纷纷回头,震惊之色溢于言表,竟然有人敢在蓟县阻止蓟侯公孙瓒杀人若是惹得侯爷怒上加怒,必定有更多人头落地待得见来人是公孙续,他们纷纷松了口气。 公孙续却有些发呆,看着手中的黑色长弓欣喜若狂他前一世就擅长各种弓弩,刚才只是下意识地开弓射箭,没想到竟然也能百步穿杨而且弓拉满后他就能感觉得到,这把弓最少有五石,否则不可能在百步之外还有这么强劲的力道
木台上众人纷纷叫道:“是小侯爷小侯爷醒来了,真是皇天保佑” 公孙续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到那魁梧将军脸上,只见他相貌周正,留着三寸短须,眉毛粗短,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强烈杀气。 公孙续暗赞一声:公孙瓒果然英武不凡 “吾儿醒了快过来让为父看看”公孙瓒喜悦地叫了一声,脸上的杀气瞬间消散无踪,大笑着向公孙续招手,随即又吩咐刽子手暂停行刑。 黄衣士卒们早已闪开一条路,任由公孙续等人奔至高台下方。 公孙续跳下马,三两步上了木台。 “见过小侯爷”众人纷纷行礼问好。 “吾儿伤势如何”公孙瓒也笑着询问。 “父亲,孩儿有要事商议”公孙续顾不得客套,更顾不得陌生别扭的感觉,拉着公孙瓒走到木台边上。 “何事”公孙瓒见儿子如此不懂礼仪,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喝道:“监斩吉时已到,不可随意耽误有话快说,说完速速回去休养” 公孙续凑到公孙瓒耳边,一开口就石破天惊:“父亲,刘虞绝不可杀啊若杀之,我家败亡近在眼前” 公孙瓒压低嗓子,瞪着公孙续怒斥道:“危言耸听如此愚昧之言,汝何敢出口只待刘虞一死,吾尽有幽州、冀州和青州大半,兵马二十万,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何来败亡之虞速速回府去,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公孙续却不为所动,轻声劝道:“父亲息怒,请听孩儿仔细解说。” 公孙瓒晒然一笑:“罢了,就给你个机会若是百息之内不能说服本侯,汝老老实实回府休养吧” 自称从为父变成了本侯,公孙瓒显然准备公事公办了。 公孙续组织了下语言,开始侃侃而谈。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刘虞民望颇高,若杀之,父亲必会失去北地民心” “刘和孤军在外,若是得知刘虞死讯,势必和塞外胡人或者袁绍合流,从此幽州永无宁日” “如今朝廷虽然威望扫地,然刘虞乃是皇室宗亲,若杀之,父亲必会被天下人视作乱臣贼子父亲和袁绍争斗,胜多败少,所依仗者除了兵精粮足,还有大义名分父亲一旦失去大义,即便尽占北地四州幽、青、冀、并,即便父亲猛如虎兕,一旦被天下诸侯围攻,又能支撑几时” 三段话,公孙续说得又急又快,说完后只觉得咽喉发痒,不禁猛烈咳嗽起来。 公孙瓒听完后并未表态,捻着胡须沉吟了一会,脸色很是疑惑的问道:“汝虽然勇猛善战,然素来不喜兵法谋略,此等言论从何而来可是谁教汝说的” 公孙瓒最后一个问句,语气变得极为严厉,眼中再次充满杀气在他看来自家儿子绝对说不出这等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不想让刘虞死,故而借公孙续之口加以劝阻 类似的话公孙瓒并不是没听到过,其实心里也有了些许松动,准备找个时机饶了刘虞全家。只是昨日刘和竟敢派出刺客前来,若非公孙续奋不顾身替他挡了一箭,说不定自己会有性命之忧唯一的嫡亲儿子昏迷不醒,公孙瓒暴怒之下只想杀人泄愤,那还能静下心来思索得失。 “父亲可相信鬼神之说”公孙续无奈,只好剑出偏锋,心里期盼着公孙瓒能吃这一套。 公孙瓒果然脸色大变,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轻声问道:“难道吾儿晕倒之后见过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