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偷龙转凤四

    秦泰的话虽然带有一定的讽刺，话中带有一定的嘲笑，但是真的刺激到了冯保的神经。冯保第一次正面面对自己，问自己选择背叛还是力挺朱翊钧？虽然冯保不止一次地想过为了自己的未来背叛朱翊钧，但是冯保不知道自己舍不舍得亲手毁了朱翊钧。可是面对秦泰，摸着这个外人不知道底细的香囊，冯保渐渐清楚了自己的内心。就算自己真的背叛了朱翊钧，也不舍得亲手杀了这个一手带大的朱翊钧。冯保内心有一种呼唤，在提醒自己一件事情，朱翊钧这个皇太子曾经叫过自己父亲。作为一个残疾人，一个不可能有后代的阉人，高贵的皇太子叫自己爸爸，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就算没有多年的感情，就算忘记了亲情，光是这么一声称呼，也值得冯保为朱翊钧去拼命。冯保决定放弃杂念，一心守护这个朱翊钧。

    秦泰看着冯保的脸色，想着怎么对付冯保。随着冯保的脸色渐渐转变，秦泰知道冯保的心态变了。这种变化不但对秦泰有利，而且对整个大局有好的变化。冯保的决心不但是对大家的鼓励，更是对于了解真相有很大的帮助。

    冯保定下了心情后，不用秦泰再三点破，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冯保比李伟还要了解这些谣言，甚至于暗中已经注意了好久。冯保也在猜测这些谣言的真假，甚至于已经对某些人做出了试探性地探问。虽然不是知道太多秘密，但是也察觉出一些诡异。为此冯保决定表面上不作为，实际上是坐山观虎斗，其实就是放弃了朱翊钧。不过现在冯保已经决定了，索性把知道的全部告诉秦泰。

    冯保不愧是未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最有实力的竞争者，他对内宫的事情了解的相当全面。无论是哪一个犄角旮旯，都有冯保的眼线，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冯保的耳目。冯保的亲信手下不下千人，有大内侍卫，也有各宫宫女，更有各种身份的大小太监。

    关于朱翊钧的谣言主要是三条，都是对于朱翊钧有毁灭性的的威胁。第一，朱翊钧因为爬树摔断了腿，成为了一个不良于行的瘸子。历朝历代好像没有一个不良于行的太子，更没有一个不良于行的皇帝。皇帝是天子，天之代言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残疾人。为此大家都在猜测朱翊钧可能会不会被废去皇太子。这样的话朱翊钧不但不能成为皇太子，而且彻底失去继承皇位的可能。在大明朝没有一个被废的太子，可以成为下一任的皇帝。被废的太子就算不被秘密处理，也会被关一辈子，等于失去了未来。

    第二个谣言是失宠。朱翊钧能成为皇太子，第一是因为他的生母得宠，第二是因为朱翊钧是隆庆皇帝养大的孩子中最大的儿子，第三是因为嘉靖皇帝朱厚熜，也就是朱翊钧的爷爷在世的时候亲自指定的。其实隆庆皇帝和儿子朱翊钧的关系并不好，这好像有点遗传。当初嘉靖皇帝朱厚熜对隆庆皇帝也不是很好。隆庆皇帝不知道是报复，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反正对这个亲生儿子并不是很亲近。隆庆皇帝多次私下说这个儿子不如潞王，也就是朱翊钧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随着朱翊钧摔断了腿后，隆庆皇帝虽然也看望了朱翊钧，但是无论是言行还是事后的处理，都可以看出隆庆皇帝对这个皇太子的不重视。就连李贵妃这个亲生母亲也不是很在意，朱翊钧卧床不起的日子里，李贵妃虽然天天来，但是都是礼节性的，没有真心实意关怀过。所以大家都觉得朱翊钧失宠了，所以大家都开始和朱翊钧划清界限，寻找新的靠山。

    第三个谣言最诡异，说是李贵妃失宠了。李贵妃之所以可以在内宫横行，主要是因为隆庆皇帝的宠爱和两个儿子。到了现在宫中只有李贵妃亲生的两个皇子，所以大家都以为李贵妃是未来毫无疑问的皇太后。隆庆皇帝之所以宠幸李贵妃，也是因为唯一的两个儿子都是李贵妃生的。为此李贵妃接手陈皇后的权利，取代陈皇后掌管着后|宫。有人说这些天隆庆皇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临幸李贵妃了，甚至于隆庆皇帝有意无意地在打压李贵妃的势力。原因就是因为隆庆皇帝有了其他的女人，而且可能这个女人为隆庆皇帝有了其他的儿子。要是朱翊钧失去了皇太子的地位，李贵妃再失宠的话，她们母子将来可就难过了。

    关于这些谣言，冯保给秦泰分析了自己看法。对于第一个谣言，可以说是微乎其微。隆庆皇帝不会因为年幼的太子摔断了腿，要去太庙废除朱翊钧的地位。朱翊钧的过错只不过是顽皮，没有做任何危机皇室或者国家的事情，隆庆皇帝没有理由废除。关于第二种谣言，可能性也不大，除非是李贵妃彻底放弃这个儿子。朱翊钧不但是李贵妃的长子，更是隆庆皇帝活着的长子，按照皇室立长立嫡的规矩，朱翊钧是皇位继承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李贵妃不会为了一个比较喜欢小儿子，去废除一个更有资格当皇太子的大儿子。没有李贵妃的支持，想换朱翊钧的弟弟当皇太子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朱翊钧意外死亡。这样的话潞王才有可能取代朱翊钧，成为新一任的皇太子。倒是第三种谣言最有可能性，冯保觉得一旦事情走到了这一步的话，对朱翊钧的威胁最大。

    冯保之所有有这种怀疑，是因为这些日子孟冲总是蛊惑着隆庆皇帝经常秘密招幸一些来历不明的女子。这些女人不是宫中妃子或者宫女，而是孟冲秘密从外面带来的。这些女子有没有留在宫中？有没有后代留下？有没有威胁李贵妃的女人，无从查起。要是里面有一两个有身份地位的女人，有了隆庆皇帝的骨血的话，及有可能成为宫中的贵人。只要这个女人的地位和李贵妃地位相当，再加上隆庆皇帝对她们母子的宠幸，真的有可能取代李贵妃和朱翊钧。要是这样的话，未来谁当太子，谁能成为皇帝真的是一个谜了。

    秦泰带着冯保走出房间，支开朱翊钧和张公公后，几个人重新坐到了一起。之所以支开朱翊钧和张公公，是因为朱翊钧年纪太小，张公公性格太直，不好参与核心问题的讨论。展小小带着他们离开了，张居正和谭论也好像明白了，他们两个和老酒鬼师爷一样，不但装睡而且装聋作哑。朱翊钧和张公公只好跟着展小小来到另外一个房间，秦泰和大家开起了高峰会议。

    秦泰几个人在房间里面坐好，几个人不由自主地摆正了自己的心态。秦泰坐在一旁，老酒鬼师爷已经磨好了墨水，坐在秦泰身后，当起了记录。张居正和谭论一左一右坐到了秦泰身边，冯保把座椅拉到秦泰的对面，大家围着秦泰坐好。秦泰虽然没有要求什么，但是大家把秦泰看做了指挥官、核心人员。这是张居正自愿的，谭论第一次看见高傲的张居正自觉地配合某一个人。谭论不得不佩服张居正，在一些事情上，谭论没有张居正拿得起放得下。

    秦泰把冯保说的话，经过整理后说了一遍。在大家一边听一边消化的过程中，秦泰也在规划未来。虽然不知道对手是谁，也不知道对手的实力有多少，但是秦泰已经决定接手，就要把什么后果都估计到。宁可把敌人想的强大点，也不能给对手有机会得逞。

    秦泰见大家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就开始布置大家的任务。事情的经过大家都知道了，危害性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所以不需要秦泰再三强调了。秦泰只需要布置给大家任务，大家分头办理就可以了。

    首先是冯保的任务，他的任务比较复杂。第一，冯保要秘密继续收集更多的谣言。第二，冯保要秘密核查进出皇|宫的人员，凡是有问题的人一定要仔细调查。核查进出人员，排除怀疑对象，是冯保管辖的东厂最大的责任。冯保这么做，不但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是名正言顺的事情。第三，冯保试探性地接触一些知道秘密的人，想办法套出一些有线索的消息。

    至于张居正的人物，就是利用向隆庆皇帝汇报太子朱翊钧的学业的机会，试探性地观察隆庆皇帝的态度。从而得知隆庆皇帝对这个皇太子的关心程度和喜爱程度。要是隆庆皇帝的态度真的有问题的话，真的要担心隆庆皇帝有废立朱翊钧的可能。

    谭论的任务是走访高拱等朝中大臣，看看大家对皇太子的态度。还有一个任务是秘密观察官员们的动态。秦泰怀疑孟冲已经和某一个大臣已经联手了。要是真的想推出一个危机李贵妃地位的女人的话，必须要这个朝中大臣的引荐。极有可能这个大臣会当着大家的面，公开这个女人和隆庆皇帝的关系。这样的话隆庆皇帝和孟冲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封妃，就连李贵妃和陈皇后想阻止也来不及了。所以秦泰要早一步在朝中布防，最好找到这个挑头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