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相府风波十九

    二狗子六岁的那一年老酒鬼师爷的眼睛开始不好了，经常看不清楚一些字体模糊或者比较小的文字。二狗子也为老酒鬼师爷担心，到处打听这是什么病，后来才知道年纪大了都会这样。二狗子听说有一种东西叫单照，可以解决老酒鬼师爷的问题。只可惜单照不但稀少而且价格很贵，二狗子的经济状况根本买不起。一个重刑犯见二狗子这么孝顺老人，就告诉二狗子可以自己做一块单照。曾经是一名工匠的他把材料和做法告诉二狗子，其实材料很常见，做法也很简单，只不过需要耐心和时间。二狗子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做了一个粗糙的单照送给老酒鬼师爷。老酒鬼师爷没有嫌弃二狗子，早在二狗子刚刚打磨单照的时候他就知道二狗子要做什么了。这个单照老酒鬼师爷一直在用，直到有一次办案途中遗失了，老酒鬼师爷不开心了好久。

    二狗子因为母亲过世回到了他自己的家里，可是不久之后又逃回了刑部大牢。原因就是他的奶奶嫌弃他的母亲不算，而且把他当贼一样防备，他受不了这种带有歧视眼光的生活。他觉得只有在刑部大牢，大家才会把他当正常人看待，外面的人都不待见他。只可惜这时候老酒鬼师爷已经离开了刑部大牢，不然他可以和老酒鬼师爷一起生活，不会是一个没有人照顾的的孤儿了。二狗子一直在打听老酒鬼师爷的下落，可是老酒鬼师爷在刑部大牢无名无姓根本没有线索。没想到二狗子再一次看见布袋的时候，得到爷爷下落的时候，，老酒鬼师爷已经不在人世了。

    听了二狗子的解释，秦泰夫妻也为二狗子的身世唏嘘不及。二狗子听说展小小是老酒鬼师爷的干女儿，就跪下来给展小小磕头，并且叫展小小姑姑。老酒鬼师爷是他的爷爷，展小小就是他当之无愧的姑姑了。展小小多了这么一个侄子，秦泰也成为了二狗子的姑父。仇小球也成为了二狗子的表叔，一个只比二狗子大一个半月的表叔。不过这样也好，大家成为了一家人，不用再担心说话不方便了。

    秦泰见二狗子真的把自己当亲人了，就开始婉转地问起二狗子来这里的目的。二狗子既然已经把秦泰夫妻当亲人了，就不会对秦泰有所隐瞒，就把这件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那是两天前的下午，二狗子回到顺天府衙门不久，吕爷也就是吕沛然派人找到了二狗子。吕沛然作为顺天府的总捕头，他自己一个人有一间办公室，也是她的休息室。二狗子是吕沛然的跟班当然没有少去这里过，平时这里的卫生也是他做的。吕沛然告诉二狗子，他的叔叔就是内阁阁老吕调阳大人需要一些熟知地方底层生活的人帮忙。吕沛然把这个讨好大人物的机会给了二狗子，据算吕调阳将来不提拔二狗子，二狗子也会得到一笔赏金。二狗子监视吕爷介绍的，就马上欣然接受了。当天下午他就自己去求见吕调阳大人了。不过吕调阳是内阁阁老不可能亲自接见二狗子这种小人物，二狗子见到了一个叫王越的人，据说他是吕调阳的一个师爷。王越并不是单独会见二狗子的，和二狗子一起见到王越的还有一个巡街御史姓沈的。

    王越在吕调阳府上的偏厅会见的二狗子和沈大人。这一天刚好是邹云标被打得那一天，因为二狗子去吕调阳家的时候路上换遇上了闹事的老百姓。王越告诉二狗子和巡街御史沈大人，有一个叫邹云标的闲官得罪了皇上，吕调阳大人担心这个人被人利用了或者说是背后还有人。所以命令巡街御史沈大人明着二狗子这个顺天府捕快暗着，连夜去邹云标家里搜查相关证据。二狗子担心邹云标在家，一不小心被撞见了说不清楚。二狗子知道什么叫暗着去查，其实就是偷偷进去查找证据，和做小偷差不多。王越告诉沈大人和二狗子，邹云标已经被人接走了不可能回家。二狗子和沈大人分兵两路，沈大人在邹云标家外面把守，二狗子去里面找东西。一旦二狗子找到东西出来的时候被人看见了或者阻拦下来的时候，沈大人就以巡街御史的身份抓住二狗子，其实就是把东西保护下来。

    二狗子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几乎把邹云标所有亲笔所写的纸张书信全部带走了。因为二狗子不认识字，不知道哪一些是重要的有用的，只好全部拿回去。王越看了之后说什么重要线索也没有，需要二狗子再一次潜入邹云标的家里。二狗子请示王越，主要是查找什么东西，是书信还是物证或者是书籍。王越想了想说要查找书信或者夹在书籍里面的纸片。二狗子再一次潜入邹云标家里，把几乎单张的书信或者带有字的纸片都汇总了。可是王越依然说没有找到证据。这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二狗子回去休息了一个白天，昨天下午又赶到了吕调阳府上听候王越的安排。这一次王越十分肯定的要二狗子把注意力主要放在书籍上，特别是一些邹云标保管比较严密的书籍上。必要的情况下，把酥油的邹云标家的书全部拿回来。就在秦泰来到邹云标家之前，二狗子已经搬了一次书籍，因为东西太多所以没有全部带走。等二狗子再回来额时候就遇上秦泰一家人搬进了邹云标家里。二狗子不知道哪一间是邹云标的房间，所以他先搬走了邹元标的房间里面的书籍，这才导致秦泰给邹云标的手稿没有被二狗子拿走。自从邹元标离开后，邹云标把哥哥的房间当书房兼储藏室，所以邹元标的房间的书籍表较多，二狗子以为那一间房间才是邹云标的房间。

    二狗子和沈大人见秦泰不愿意离开这里，就碰了一个头由沈大人去汇报王越，二狗子回去盯着秦泰一家人。没想到二狗子刚和沈大人分开就被展小小这个新认的姑姑给打晕抓到了这里。由于二狗子前后三次来过邹云标家，所以对邹云标家比较熟悉，刚才就打算借机会逃出去求救。现在看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送走了二狗子之后，秦泰一个人呆在邹云标的房间里面想事情，展小小帮表弟仇小球在邹元标的房间安顿下来。安顿好了住处之后，展小小还要让仇小球去买菜买米。本来这些事情应该展小小这个女人做的，可是展小小担心这里不安全，她不能离开秦泰身边。不过对于买菜买米这种事情仇小球绝对可以胜任，仇小球也是穷苦人出身，不但早就学会讨价还价，而且会说一口流利的京城口音。再说了仇小球的身手也不错，一般的人根本抓不住仇小球。仇小球可以自保也可以跟踪或者监事别人，这都是展小小这个师傅教出来的。光论身手的话三五个秦泰也打不过一个仇小球，仇小球现在就缺少单独办案的经验和历练。

    秦泰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一边想事情一边在纸上画来画去的，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吕调阳不但知道邹云标已经被人控制，而且大胆地派出人搜罗邹云标的书信，看来吕调阳至少知道一些内情。更有可能他就是控制邹云标的人之一。他急着从邹云标家里找到线索，是发现了设么线索还是担心有什么东西牵连到他？难道邹云标敲响登闻鼓告状的事情吕调阳事先知道？还是吕调阳才是策划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不，邹云标的脾气秦泰是知道的，绝对不会被人利用，更加不会和人商量着这么做。邹云标经常把自己比作海瑞，多次说过要是设身处地的话可能也会想海瑞这么做。但是邹云标不会向海瑞一样事先买好棺材做好准备，这么做等于在提醒别人自己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所以邹云标事先不会和人商量，就连他哥哥邹元标也不会知情。邹云标不想出名，做这件事情出于真心，所以他不可能和人联手。

    早在为高拱守孝的时候秦泰就试探性的询问过邹元标和邹云标对万历新政的看法。邹元标和邹云标都是对人不对事的，他们对张居正这个内阁首辅不太看好，但是对于张居正尽力执行的万历新政却有相同的意见。大明国家已经像一个升了疥疮的病人一样。如果不及时戒毒挖去烂rou的话，不但不能根治而且会创伤面越来越大。万历新政就像一把手术刀，把烂rou和好rou分开，不但会同而且会很痛。但是不这么做不行，不这么做新rou长不出来。秦泰见邹元标和邹云标是明事理的人，这才真心和他们兄弟交往的。邹元标比较痛恨张居正，因为张居正是导致他老师高拱郁郁而终的元凶。邹云标私下告诉秦泰，其实邹云标很敬佩也很同情张居正。张居正在一些事情上不得不这么做，要是换了邹云标的话，也只能这么做。邹云标私下告诉秦泰，其实邹云标心目中的偶像是张居正，而不是高拱。高拱是邹云标的大恩人也是他的老师，大师邹云标更加敬佩张居正的为人和做事风格。这么一个邹云标不会针对张居正的，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张居正成为一个被人误会的人。从邹云标内心出发想让自己的偶像张居正做一个完人，一个没有缺点的人。张居正不丁忧就是一个错误，这么做张居正就不是有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了，所以邹云标冒着大不敬的危险求小皇帝收回夺情的圣旨。没想到他的做法和用意被大家误会了，以为他借这个机会针对张居正和小皇帝。

    对了，王越前两次都没有在意书籍，却在最后一次明确说明一定要二狗子把所有的书籍全部带回去。看来是王越或者吕调阳刚刚得知关键在邹云标的书籍里面才对。其实邹云标的奏折无论是出发点还是用意都是一个人的想法，不可能会有底稿或者相关的书信来往。更不可能有什么书籍教邹云标这么写，这么向小皇帝投诉。唯一的解释就是邹云标担心书籍中的一本会牵连某一个人。邹云标的哥哥是邹元标，老师是高拱，这都是大家都知道的，邹云标想保护的人一定是大家不知道的。秦泰猜想到邹云标想保护的人是秦泰，邹云标不想因为这件事情牵连到已经很倒霉的秦泰。秦泰送给邹元标自己批注的《洗冤录》，送给邹云标一本自己的回忆录，邹云标就是担心这本秦泰亲笔所写的回忆录搜出来给秦泰惹祸。所以他在昏迷之中依然念着这件事情，让外人以为书籍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看来邹云标被人抬着去张居正的时候，他身边一定有吕调阳的人，不然吕调阳不会知道这个秘密。吕调阳的人也参与了策划围攻张居正的事情，看来吕调阳这个内阁阁老也盯上了张居正这个内阁首辅的位置。就是不知道吕调阳是单独的？还是已经和张四维联手了？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吕调阳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不会和张四维过分明显的联手，不然的话吕调阳就没有后路。不过也不排除吕调阳已经被张四维抓住了什么把柄，吕调阳这才不得不和张四维同进退。不管怎么样，吕调阳不但已经牵连进去了，而且现在急于表现自己的实力，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