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O 帅印
二二o帅印 星子醉眼朦胧地望向那重重荷浪,黯黯夜色,这哪里是我的家囚徒能将监狱视之为家么我的家,明明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可是我,真的能无所顾忌,真的再也不踏上这方寸之地 醉后池畔冷风一吹,星子头痛欲裂,端起酒坛,为子扬和自己斟满,也不说话,径直将一碗酒倒入口中。子扬方举起酒碗,星子已喝了个底朝天。不管子扬,复自行倒满了面前的空碗。子扬见星子眸中隐隐泛着泪光,察觉他情绪反常。而此时已近子夜,每日雷打不动的酷刑又将开始 子扬一把夺下星子的酒碗。星子不曾防备,手中一空,纳闷地斜睨着子扬,神色不豫。子扬捉住他的手腕,将他从椅上提起来:“时间不早了,我扶你进去吧”星子头重脚轻中也不抗拒,顺水推舟地倚在子扬身上,子扬索性半抱着他,往内殿走去。 星子靠着子扬,醉眼朦胧,口中含含糊糊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哥,难得有此美酒明月,你怎么就散了啊” 子扬尚未答话,忽察觉星子抽搐了一下,面上的五官扭曲,神情极为痛苦。子扬知道是那该死的透骨钉又发作了或许是喝醉了酒,意志有些模糊,星子口中溢出低低的呻吟,紧紧拽住子扬,如柔弱的孩童想要找到坚实的依靠。子扬见状,便将星子横抱胸前,大步进了宫门,转入寝殿,将星子放在榻上。 星子醉梦之中蜷成一团,在宽大的床榻上翻滚不休,高一声低一声不住地呻吟。往日里子扬也不觉得什么,今日大约是酒后烦躁,听他的呻吟声愈发刺耳,只恨不能找个什么东西将自家的耳朵塞上,或是将星子的嘴巴堵上。欲要撇下他不管不顾,自行去睡觉,又怕会辗转难眠,只得在一旁相陪。 星子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四更后方安静下来。子扬吩咐内侍送了醒酒汤来,灌了他一碗。星子不久即沉沉睡去,子扬也懒得去找别的住处,即和衣上床躺下,与星子抵足而眠。 辰旦回了轩辕殿,亦觉烦躁不安,几乎也想要一坛酒来,一醉酩酊,但上次喝醉后的教训记忆犹新,当下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什么变故。辰旦于御案前残灯下枯坐良久,听得外面打过了四更,方上床闭眼歇息了一会。 次日起床后,辰旦即找来承嗣宫的管事卓来,询问昨夜星子的情形。卓来不知皇帝是否会因太子醉酒而降罪,小心翼翼回禀。辰旦询问十分仔细,听得星子醉酒后痛苦非常,但除了他随身的侍卫子扬,竟不许旁人接近,心头咯噔一跳,原来即使他喝醉了,也摆脱不了那份痛苦。而他夜夜受着这样的折磨,岂不终究会对朕怀恨在心 今日要去军营,辰旦即吩咐罢朝,任命星子为三军主帅一事,辰旦未曾向任何臣下提起。反正那帮子尸位素餐的饭桶,只会恬噪议论,国家有难,无一人肯挺身而出,朕又何必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今日径到营中宣旨,他们就算有什么意见,也是木已成舟,无法动摇朕的决策了。 辰旦用过早膳,见窗外日色明亮,不知宿醉的星子可醒了么照理说,身为皇子,只要在京城内,每日都应晨昏定省。从前他住在宫外时,还记得来向朕请安,如今他搬到了宫中,到成了朕每日去觐见他了 辰旦隐隐怀念当初星子孺慕依恋的日子,而他临走前的最后一天,朕终究是等不到他来问安了曾经安然静好的短暂日子,当真便如水中的月,镜中的花,再也不会回头了么辰旦不想去催促星子,仿佛想多拖一刻算一刻,多拖一刻,就可以当作他还在朕身边一刻辰旦独自在轩辕殿中,批阅了近日的奏折。午膳时,辰旦特意吩咐给星子送去一些精致的菜肴,并一套全新的黄金铠甲。 星子果是睡到近午方醒,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以手枕头,不想起身。呵呵,这样睡过一夜,便当告别承嗣宫了。过惯了宫里这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要领兵打仗,怕会有点不习惯呢直到辰旦御赐的膳食与金甲送到,星子才由人服侍着起床洗漱更衣,早膳与午膳并在一起,与子扬一同用膳。膳后活动活动筋骨,昨夜的酒已醒了,只是左右太阳xue仍有些微刺痛。 少时传来圣上口谕,要星子到轩辕殿觐见皇帝。今日要去营中,皇帝却为何迟迟不下正式任命我为帅的诏书,难道他又要临时变卦,或另有算计星子不由纳闷,换上御赐的铠甲,佩了启明宝剑,与子扬一同出了宫门。步行过了沧浪桥,见桥头仍是停着一辆富丽华贵的辇车,我的坐骑乘风呢若没有它,我在战场上,岂不更成了寸步难行的残废 星子暗生戒备,车至轩辕殿前,情形一切依旧,待进殿,看到皇帝也换了戎装,星子方放下心来。辰旦不等星子见礼,便起身离座道:“丹儿,时候不早了,走吧” 星子忍不住开口,语带质问:“臣从前的那匹白马,可尚在宫中臣此番出征,怕是少不了它。” 辰旦一愣,随即温和笑道:“朕知道,朕已派人将那匹马先送到了军中。” 哦星子登时明白,辰旦只是要掩人耳目,并非另有事端。兵者诡道也,本是情理之中,即躬身道:“谢陛下。” 辰旦却似想起了什么,戎马半生,并非不分良驽,星子这匹马非为凡品记得星子当初进京赶考时,并无坐骑,后来不知从何处多了这样一匹至为难得的千里宝马。他第一次随箫尺逃出京城,千里之外被朕捉回,那白马也不知去向,却又在西征途中找回辰旦眉心紧蹙,走近星子身旁,低声问:“那马是箫尺送你的” “是,前年臣高中时,蒙大哥所赠。”星子坦然答道,时至今日,也没有必要隐瞒。 果不其然,难怪他如此爱重,更胜过朕赐给他的诸般宝物。辰旦愤恨咬牙,朕真是迟钝,早就该发现其中的奥妙后来他寻回那匹白马,也和箫尺有关么他背地里仍和箫尺联系是了,他既然至今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与色目突厥保持联络,又为何不能与箫尺暗通款曲他又骗了朕辰旦欲要厉声质问,又明知星子绝不会买账,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星子问心无愧,不屑多向辰旦解释。皇帝的疑心病从娘胎里带来,永远都好不了。晒然一笑,我不如以不变应万变,反正帐多不愁,虱多不痒,能奈我何星子跟着辰旦出了轩辕殿门,分乘两辆辇车出宫,一路无话。 上回辰旦陪同星子祭陵遇刺,迄今心有余悸,不敢大意,此番出巡,封路限行,羽林军浩浩荡荡前呼后拥,戒备森严。战事正急,皇帝大张旗鼓地巡营,预示着将有重大事情发生。京中居民不知吉凶,顿生惶惶之感,不敢近前,远远地交头接耳。 星子坐在辇车中,子扬今日骑马于车外随行。夏日的午后颇有些闷热,那辇车只不紧不慢地滚动着,星子忍不住将头探出车窗外吹风。虽说从西域归来的万里长路犹如漫漫无尽的无间地狱,令星子至今一看见马鞍,仍不禁头皮发凉,但此刻却又不免隐隐怀念,曾经策马扬鞭纵情驰骋的日子。 复记起第一次皇帝带我去军营,穿着他赐下的银盔银甲,他踌躇满志,期待着我能为他建功立业,开疆拓土,我却以一场闹剧,昭示了我拒绝的决心。而今日大厦将倾,狂澜将倒,却是我不惜代价,主动揽了这份差事。既如此,我又怎能辜负自己的抱负星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气,众里寻他千百度,放眼天下,舍我其谁 待御驾一行到了紫光谷,军中代司主将之责的戴绪照例列队接驾。见到皇帝身后跟着全副披挂精神抖擞的星子,戴绪不由愣了愣,不是传说这位新晋太子病重难支么连立储大典都临时取消,怎么倒有精神巡营了不及多作思量,忙率众拜下去:“臣等叩见皇帝陛下皇太子殿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辰旦示意平身,由戴绪指引着进了中军大帐,于帐中升座,星子侍立下首。辰旦的目光缓缓扫过帐中诸将,最终落在星子身上。辰旦面容肃穆,也不多说废话:“朕今日来,是要任命三军主帅,以解剿匪之危局。”沉声道:“曦丹听旨”
星子一凛,整一整衣冠铠甲,行至大帐正中跪下,挺直身体,朗声应道:“臣在” 辰旦站起,接过英公公递上的一卷黄绢,徐徐展开,径自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任命曦丹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全军,南下剿匪平叛,不得有误钦此” 星子从容叩首:“臣遵旨臣必当竭心尽力,不负陛下重托”却不吐谢恩之语。 辰旦执意要亲口宣读圣旨,念完了最后一个字,忽生出一种脱力感,似如释重负,又似无可奈何,不管朕有再多的不满,再多的猜忌,朕终于是将兵权交到了他手上,也是将朕的性命交到了他手上。他会是滔天洪流中的救命浮木,还是压垮朕的最后一根稻草呢可是,无论如何,朕已身不由己 星子双手接旨,复接过号令大军的帅印兵符。手捧圣旨帅印,本该心潮起伏,沧桑历尽后却是波澜不惊。谁能知道,为了听到这一道短短的圣旨,为了手握这一方小小的帅印,我付出了什么样荒谬绝伦的代价今朝终究是如愿以偿了么可谁又知道,这只是我抢过一道绞索,亲手将之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罢了不过,诚如我对师父所说,这既是我的使命,我又如何能推诿我若没有一兵一卒,拿什么去腾挪周旋无论如何,我既豁出性命才得到了眼前的东西,那绝不能轻易浪费这个机会 星子泰然自若,平身回到辰旦身侧,倒是帐下一干武将吃惊不小,面面相觑。原来皇帝竟是要这位太子挂帅,领兵打仗,他称病不出,竟是诱敌之计么在场诸将不禁浮想联翩,当初圣上一心抬举他当三军先锋,他却是扶不起的阿斗,当众出丑,让皇帝下不了台。看当时的情况,不可能是故弄玄虚,但也定有隐情;其后,他以随行侍卫的名义参与了西征突厥,以三万精锐骑兵夜袭子午谷,单挑突厥王子杜拉,以少胜多,剿灭十万敌军,解了先锋营之围。其中经过却不知究竟;西域鏖战经年,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撤军求和时,他才突然现身,带领大军顺利撤退。每一次他在军中现身都出人意外,而这回他竟要统帅三军皇帝这下的什么棋 皇帝想效仿子午谷故事,出奇制胜,绝处逢生但这位太子毕竟年轻识浅,未经百战,光逞一腔血气之勇,在军中又无根基,岂不是太冒险了么副将戴绪更是郁闷,本以为高升有望,哪知还是屈居人下 诸将猜疑不定,辰旦看在眼中,凛然道:“此番太子殿下领军,便如同朕御驾亲征,将令如同圣旨,诸位必得一体遵循否则,以抗旨论处,军法从事,株连亲族,绝不姑息” 辰旦本想赐予星子一柄尚方宝剑,以示授予全权,先斩后奏之意。但辰旦瞟了眼星子腰间的启明剑,仍是难以释然。你有这把剑就够了,朕赐给你的宝剑,想来你也不会放在眼中。何况,以皇太子的身份,和你的本事,这些人也不敢不听你的。 皇帝既已下了严旨,诸将肃然,自不敢再多说什么,齐齐跪下叩首:“臣等遵旨” 赠送了10份“国本”这章,因为那天发错了,发到第七卷了,有些亲买了的被解v了。现在可以免费去领。如果领完了还可以再送,也欢迎领了的朋友回赠哦~~~感谢晚醒打赏和赠送章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