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话：
“你对宠物的修行既然有充分信心，那么你觉得它在人类社会里独自生存的话，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修行有成变化成人类外形？”我捡着她的意念里没有说清的问题问。 “这可说不准，有些看似前途光明的妖怪就很有可能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修为停滞持续数年到数百年，甚至至死也不变。” 我不用猜也知道觉小姐的下一句必然是：有些看起来笨笨的妖怪却能莫名其妙地修行精进。 “嗯，就是这样。” 老实回答我的疑问啦！ “所以说不准嘛，可能一天就完成了修行进步，也可能几年没进展，啊，要是那样阿一就得多吃上几年苦头了，对于单纯的小黑猫来说，复杂多变难以揣测的外界人还是很可怕的。” “但我看你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多亏了爱丽丝小姐帮助分析嘛。” “所以觉小姐已经不担心宠物了？” “怎么可能。” “那就去外界找猫？”| “暂时没有必要，而且说不定它已经有所成就，快要回来了呢。” 我决定不跟着瞎cao心。 “不过请紫小姐多注意一些还是有必要的。” “她有那么多精力可供分散吗？” “想要利用我家阿一，怎么能不付出一点关注的精力，否则太便宜她了。” “对呀，太便宜紫jiejie啦，所以应该充分压榨她的劳动力。” “不现实。” “？” “因为找不到她，”地灵殿主很是无奈，“几乎每次见到紫小姐，都是她主动现身。” “真遗憾，我也是。” “嗯。” 不论压榨谁的劳动力，宠物猫的未来基本上仍然把握在它自己手中，地灵殿或是幻想乡以外的世界，给宠物猫提供的也仅仅是不同的环境而已。 “说到环境这个显而易见的影响因素，”我问，“不论是飞禽走兽一类的动物妖、还是桌椅板凳等器物年深日久变化而成的妖物，之所以大多数都以变化成人类外形作为一个修行成就阶段，并以变成人作为新的修行阶段的起始点，这到底是环境导致的偶然还是远古时代某种风俗的遗传？” “这是个很有见地的问题。”觉小姐用十分教授的语气赞扬我的提问。 “多谢您的夸奖。” “不谢。” 正当我打算再次在内心中诟病她用带歪话题的方式消灭我的疑问时，她主动向我解释：“其实所谓的觉妖怪，是人类的一个旁系种族，起源依旧是正经的人类，所以在化为人身修行的方式上没有多少切身体验。” “原来是这样。”我此时又回忆起被我粗略翻阅的那本《觉村的覆灭》，虽然里面基本上没有提过觉妖怪的原形，但结合现在从觉小姐那里了解的实情，我发现那部研究著作中从头至尾都也没有提到过觉妖怪拥有人类以外的外形。 觉小姐的谈论在继续：“阿空和阿燐变化人身的修行都比较早，没有给我提供太多实际的研究素材，其它偶尔涌现出的、能够化成人身的宠物猫或宠物鸟也都是在较早之前的懵懵懂懂状态中成功的，同样没有机会引起我的关注，目前能够被我明确看出修行进展的阿一，此时又正在外界接受修行考验，说来我拥有的经验实在不多。” “经验少也比我几乎没有接触过来得强嘛。”我期待着觉小姐的看法，因为我对妖怪这一泛指的称谓感兴趣已经很久了，但一直没有合适的请教对象——圣白莲小姐似乎挺合适的，而且她是个非常博学的僧侣，但命莲寺号称妖怪寺庙、与博丽神社号称妖怪神社的不相上下的诡异氛围让我实在不敢当面向圣小姐提出类似的问题。 至于看起来更加博学的紫jiejie，我就更不想带着疑问去请教她了，何况紫到底是否妖怪出身也是个迷，即使被人称为妖怪贤者，也不代表本身就是个妖怪嘛。 “妖怪之所以变成人，”觉小姐说，“总体而言，还是环境使然吧，这虽然没有多少关键性的证明，但所有能够变化人身的妖怪，都无疑经历过与人类相处——或是生活在其中，或是在村庄、城市边缘远远地观察过人类行为。” “我想这也不需要多少证明，没有见过人，自然不可能变成人，概念里没有人类，初踏修行道路的妖怪脑海中当然就没有变成人的概念。” “结果我的理解和爱丽丝小姐差不多少。” “啊？” “除了以上所说，妖怪为什么要变成人形来进一步修行，我其实也没有答案。这也许是自然赋予的、没有什么特别理由的、对所有开启灵智获得智慧的妖怪来说只是正巧最为合适的修行方式。” “也就是说，没有特定的流传要求妖怪变成人来修行？” “理论上没有，但既然几乎所有见识过人类、见识过人类社会的妖怪都自觉化为人形进行修行，这就代表了这是自然而然产生的最适合妖怪的修行道路。” “还是没有得出满意的答案嘛，虽然绕着弯子说明了环境对妖怪修行的影响。”而且对宠物猫去外界修行的益处依然只知其然，至于为什么会有益，只能拿许多已存在于世的案例来佐证。 “总之，让阿一在人类社会中多多体验，一定会有许多好处的。” “觉小姐自己的经验吗？” “虽然我本来就是人形，但在外界游荡所能获得的经验，本质上和妖怪或普通的人类没有太多区别。” 实际的区别，和人类之间有能力或无能力、平淡或起伏、走运或倒霉的区别是一样的。 我接着说：“说到底我也在人类社会中生存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那时候我有意维持的避世环境和如今在幻想乡里几乎也是一样的，所以在这方面的修行，我几乎一抹黑。” “你不是魔法使吗？何必在意别人的修行方式。” 对呀，简直太正确了，我可不能仅仅因为感兴趣导致三心二意。 “我在百年的游荡中见识过很多人，人类、妖怪、分辨不出来历的人、甚至神灵，”她说，“虽说修为越发高超者并非一定所求更淡薄，但必然更加明了自己在与别人交往中的定位，而爱丽丝小姐在这点上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最明显的例子来自神灵，神灵对于信徒而言是指引方向者、是导师、是心灵中的一抹光辉。 但在觉小姐这位偶然间遇见的访客面前，神灵仅仅是个修为高超、人情通透的年长者，神灵与非信徒的交流中，所有的也止于行游见闻和一些有关于修行的概括性话题。 这就是我在觉小姐传给我的意念中所见，至于神灵是哪位神灵，我从寥寥数语的交谈和觉小姐并不完整的对神灵的感受中发现不了太多。 不过拥有如此和善的人格、乍看上去和普通的村庄中招待路人喝茶吃煎饼的老爷爷差不多的神灵，我感到十分奇特的同时，也觉得这样的神灵怕是不多。 即使修行成就之高如八坂神奈子，在过去那也是拥有赫赫威名的战场之神，与战争有关的神灵在对待非信徒的立场上基本上不可能与和善的神灵搭上一丁点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