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话：你啊，还是太年轻
“然后是……”雅子犹豫了一会，又坚定想法似的问道，“明晚过后，灭门近卫家的事，爱丽丝答应了近卫玲香吗？我想……” “想去杀人？” “可以的话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就连面对近卫玲香这样的人我都能做到自制。但什么都不做，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心神里的那个阿妙。” “很遗憾你让心中住进了一只魔鬼。” “这是我思虑很久做出的选择。” “你觉得合适就无所谓啦，”我挠头说，“虽然知道修行就是在接连不断的考验中自我升华，我其实对最初几个层次的境界判断标准没有概念，我的修行几乎都是在短时间——也许是漫长的时间内懵懂中完成，对你做不了多少指导，在完善心念传递的本能之前的修行道路上，神明修行之法只能告诉你该如何走路，得靠你自己总结得失和前进方向，不过我想只要不是偏执或傻瓜到家，迟早将抵达我上一周的修行程度。” “啊？上一周？您这些天又、那个、升级了吗？” “在从近卫家回道场的路上，我忽然感觉距离‘飞’又近了一点。”我凭着朦朦胧胧的感觉说道。 “？” “古代巫柷愚民们将能够自如飞行的修行境界称为神人，啊、因为能飞被人们当做神明膜拜也是常态，可事实上大多数能飞的高人都不自诩为神、也无能力去经营一个神道之教，所以综合起来叫做神人境。” “呃、其实我的疑问是修行竟然可以这么快？我记得您前些天还在心念中告诉我您还得连升三级才能自如飞翔呢。” “修行本身在时间上没有衡量意义，一年成仙和数百上千年成仙本质上也没有区别，目的都是摆脱轮回和物质的桎梏抵达心灵的永恒，”我严肃地教导她，“啊不过、我觉得我的进度的确快地离奇，自己都没多少经过考验的感觉呢。” 难道是前世的某种遗留在诡异地作祟？这可不是好迹象，博丽巫女的修行告诉我，如果在某时某刻沉沦于所谓的前世、前前世乃至无数的往世经历，自我毫无疑问将崩溃破碎最终被打入轮回中再度重新来过。 我是我，这是通往永生之路上最重要的问题。 “不不不我都在想什么啊，”甩头，“现在谈的是你的修行，雅子同学，一个心中的魔鬼可以磨练你的意志、敦促你形成既定不变的良好品质，但也可能摧毁你的心灵防线，让你变成除了私利的自我而无所顾忌的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真正魔鬼。” “啊？” “诶、不小心借用了别的形容，那是魔法使的看法不要在意，总之，看住在你耳边低语的‘阿妙’，然后……消灭她，或许那是一个成就心念神通的契机。” “我……” “不想那么干？觉得那是背叛？啊、总之到了那个地步你自然会想通，自我的考验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我衡量了一会决定告诉她，“其实你心中的魔鬼阿妙与你的朋友阿妙不是一回事，你心里应该明白。在阿妙被害的第二天夜里，我从一个……朋友、一个能够往来‘冥界’的大胸脯朋友那知道，阿妙早已选择离开冥界，投入了奇妙的轮回，即使有来生、即使有办法分辨那个它是不是转生的她，也没有任何意义，对于普通的人生来说，前世今生没有任何联系，除非修行到……” 雅子经历最初的失神，赶忙问道：“修行到某个地步吗？我还有机会见到她吗？” “不可能，”我毫不犹豫打碎她的幻想，“如果她的下一场人生有幸跨入修行门槛并一步一步走到那个我也不了解的程度，她也只能是今生的她。” “我……我理解，爱丽丝说过，自我才是修行的主体，到了那样的神奇境界，再为前世微不足道的人生影响本就是不可能也不可取的，否则怎能抵达不可思议的境界。” “你理解就好。” “可这样的话，前世、来世、这对人们而言又到底有什么价值呢？如果修行本身不为找回过去的思想，轮回、这样的、东西、它为什么要存在？” “你的问题就像问存在为什么要存在似的，这样的问题对于现在的你毫无意义，如果不存在，你又是如何问出来的？” “……” 追寻这类深入本质性——至少看起来像——的问题，或许不仅是魔法使的希望和意义所在，对于修行人而言、至少对于不可思议境界的高人们而言，也是追寻并升华自我之后的修行意义所在？ “其实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值得思考，”我又谆谆教诲，“你可以设身处地地想象一下，如果你突然找回了前世记忆，那你是否希望你的人格彻底改变？变回所谓的前世的你？那现在的你又该怎么办？是不是相当于彻底消亡？化为前世那个可能与你无关的人的一场电影？你希望消灭自己成全所谓的前世的你吗？” “我、不知道……不、我觉得那是很恐怖的事，也许没有人希望那样，可是……我觉得找回前世记忆应该不像您想象地那般可怕吧？或许，我将既是现在的我也是前世的我？” “哼，”我早有所料地冷笑，“即使如你所愿，即使真的有所谓的现在的你和前世的你合一的你，可前世只有一个吗？我听闻轮回生生不息永无止境，它也许和宇宙一样古老神秘，比智慧的诞生更为久远而牢固，谁敢想象自己的前世到底有多少个？难道全部都要融为一体变成既是现在的你又是过去的你？你该如何想象这个无比复杂的‘我’？或者说这个‘我’有存在的必要吗？” “无法想象。”她立刻抹着虚汗点头。 说完这些话，我又无端联想到了奇妙非常的身外化身之法上——既然同一个“我”可以分化出奇妙的多个“我”，难道真的可能存在前世今生合一的那个“我”？虽然修行境界依然低微，无法体会到灵梦那个层次的感觉，但我实在无法相信有这个“我”存在的可能性，这是魔法使的逻辑和严谨郑重告诫自己的问题。 最为正经可信的修行境界，应该是作为修行主体的我在抵达那个彻底开放前世记忆的境界时，再也不为所谓的前世所困顿才对，那时的“我”方才是无与伦比地坚定的，方才有可能追求更深刻的修行。 “话说……关于如何处置近卫家、如何处置近卫玲香，您有决定了吗？”雅子小心翼翼地发声询问，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