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话：五个人
唰，脑内模拟了一瞬间音效——现场音效比这复杂多了——原本停靠万吨巨轮的位置便已空无一物，接着海水倒灌、拍打沿岸哗哗作响，空气紧接其后倒灌回消失的空洞，沉寂许久的海港迎来海潮和风暴，周边紧挨不远的停靠轮被浪潮和狂风折磨地嘎吱声不断，而消失的海水和空气很快便被倒灌填满，浪潮和狂风随即消失。 见未出差错，我稍感放心，趁着阴阳玉供能尚未紊乱、朝着船只跃迁的方向跳跃向远海。 …… 时间基本不变，或者说下一个瞬间，在距离日本列岛沿岸约摸一千英里、即一千六百公里外，一望无际的北太平洋之上。 夜幕下的洋面平稳而褶皱，寂静的意味相较管制中的东京海港犹有过之——保险起见我跃迁的位置与被抛出的货轮还有超过二十公里的距离呢，即使走私团伙成员没有被跃迁之初的狂震惊吓或失误地当即引爆船只，我也得防着他们在观察到自己周围环境骤变后随时可能精神失常而选择主动自爆，我打算以预留在船上的监视人偶为媒介观察动静，二三十公里是个合适距离，不至于收不到信号，即使船只自爆也有充足的缓冲空间让我提前逃跑。 于是，距东京海岸线一千六百公里的大洋面上，隔着不到三十公里的海面距离，我感到丝毫不用费力地悬在相对平静的水面之上、透过预留多功能人偶监视着载满危险物品的万吨巨轮内部。 兴许已渡过最初数分钟的慌乱不安，甲板边缘此刻竖着五个人、即似乎决心以同归于尽为威胁企图开船离港逃避抓捕的走私团伙剩余分子，其中两人疑似小妖变化，他们法力羸弱、外表凶悍，大概自保有余，无力反转已集中调动力量的整个警视厅乃至防卫省，故而只得和三个普通人一块选择极端暴力对抗。 “刚才测了五遍，附近也全是海域，这里的确……”五个或凶恶或貌不惊人的大男人在小心翼翼地踏上甲板眺望远方之后各自纳闷地相互交换意见，“东经158.7度、北纬35.7度范围内，距离东京港至少九百海里。” “这到底怎么回事？刚刚的确狠狠震了一下？” “谁知道？我以为有人潜了进来引爆了炸药！” “我看……” “真见了鬼！” “应该不是防卫省的秘密武器，有这样的设备怎么也不可能瞒住消息，我们也应该得到风声，”其中一个身材高瘦、面目阴鸷的疑似妖说，“要不是警视厅的狗搅局，防卫省应该才是我们的最终主顾，怎么会闹到派兵抓咱们的地步。”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警视厅撤退、又换上了防卫省的应急部队。 “我没听说过哪个国家、实验室有研制出空间转换类的设备，这又不是科幻故事！”另一个矮状一些的疑似妖气急败坏。 “那就是……哪里冒出来的高人？这种手段，难道是传说中的神灵？那是人力吗？” “嘿，不管是谁做的，这对我们来说难道不算好事？就算因为企图引爆核弹逼出东京都潜藏的高人出手，那又如何，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安全了？五个人虽然麻烦一点，勉强也能把船开回露西亚东部港口再做打算。” “大哥二哥，你们俩……在说啥？”三个普通人类或许不了解两个疑似妖的底细，显得有些疑惑，“总之，我们是安全了？可，几位近卫先生听说已经被控制，没有他们接应，我们干得下去？这一船货，已经引来了几个小国小组织觊觎。” 两个更有主见的小妖很是镇定，“我们只要在交涉时留一两个人控制核弹头，以自爆威胁，没人敢不付钱打咱们的主意！” 我深以为然。 只是即使我放任他们开船而去，那个露西亚的东部港口有可能接纳或是让他们接近一百公里以内吗？日本政府多半在这五个人走到半途就已发出外部通告，露西亚政府不一定同意危险船只靠近。 不过为了抑制家丑外扬，总理大臣不一定会选择发出通告，以今晚我所见的做派来看，向媒体封锁消息更是必然的，所谓的通告也许会通过秘密渠道外发寻求援助，但公开的几乎不可能。 诶……但我得为他们表示遗憾，我的后续打算是把这五个人打包抓回去扔给中村健处理，因为他们没有在跃迁后可能失误自爆的四十二枚核弹头的火焰里灰飞烟灭，而是幸运地平稳过度无意外产生。 “诶，我说，这批货、威力到底有多大？”也许自以为瞬息间来到了万里之外，不用再时刻承受被抓捕或自爆的压力，他们在渐渐确认没有继续发生异常，只有五人和巨轮寂静地漂浮之后，开始变得放松，统统趴在甲板上晒起了月亮，又将绑在身上的炸药包远远扔开。 “啧，和近卫家联系的负责人早早被抓，我们虽然知道货物真相，也不清楚到底算什么……这些弹头，听说是三四十年前留下的，都是中小威力弹头。” “合起来，能把东京炸平吗？” “不行吧，看上去最大的一枚，油漆字迹过了这么多年看不清楚，大概相当于十万吨炸药？” “就算每一颗都十万，才四百二十万？” “用你们初中毕业的生锈脑袋回忆一下，四百二十万吨烈性炸药，够不够炸平四百二十个广岛？” “大哥有道理。” “大哥”指得是矮一点、壮一点的疑似妖，初看上去三个普通人只是头脑简单的打手一类人，我猜以自爆这种激烈手段威胁追捕方企图保全自身利益的馊主意就是这个疑似妖怪的大哥或另一个大概是二哥的妖怪做出的。 虽然馊主意目前看来的确帮了他们一把。 就在他们卸除炸药包威胁时，我已飞跃向巨轮的方向，以监视人偶为信标指引，即使距离自如飞翔的神人境还有一层似乎已经看得见另一边的薄膜，我却发现不仅站在水面上、海上迅速流窜也几乎不用费力，也许是阴阳玉的其它奇妙效果在发挥作用。 透过扔在甲板或艏艉楼上的一圈人偶的窥视窃听，只见他们依旧趴在甲板边以瞎聊放松心情，看来暂时不打算启动巨轮起航，这过程中我渐渐跨越不到三十公里的海域，前方已可瞥见巨轮轮廓，像一座突兀的人工岛屿横亘沉寂夜幕下的北太平洋洋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