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你将有一座渴望中的墓碑
在我的记忆里，帕琪小姐主持的上一次登月计划——即被戏称为第二次月面战争的计划——中，除了一个简陋的、把规则当蟑螂似的往死里踩、姑且可以称之为火箭的畸形物体外，其余没有任何与现代人登月手段相近之处，甚至不仅在维生系统方面、在动力和导航方面也有求助于——按巫女和紫jiejie提供的说法叫做神灵凭依之术——所谓神灵的地方，这就足够不可理喻了，更不可理喻的是，红魔馆主从和灵梦与魔理沙四人竟然凭之成功登陆了月球——魔理沙告诉我她们抵达的地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岸边，海洋俗称月之海，或是静海？和外界天文学家最初凭着观察和想象而命名的静海是否有关系这一点我不是很明白。 此刻我不大关心她们抵达的所在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月球，同样也不关心所谓神灵凭依之术是不是真的有几个神灵托着她们的火箭往月球升空而去，更加不关心魔理沙添油加醋的描述中显得无比强大不可力敌的月之都公主是否天下无敌。 真正需要在意的重点，是她们是否在通往月之海的过程中看见过星空。 我记得魔理沙的描述中她们似乎理所当然置身过没有大气阻隔的星空之下，这证明她们在最初的旅途中的确没有脱离地球乃至地球的引力场范围，可一旦跳转到月之海，似乎天空就变成了漆黑无垠，难以名状的东西，这表明着什么呢？是属于永生者的月之都，还是夹杂在现实与心灵之间的奇妙所在？ 在空气泡泡号宇宙飞船中抬头仰望星辰大海，身躯变得无比渺小，思想却变得无比伟岸，安静下来的女子大学生们大概也有类似的感慨，莲子小姐已顾不上密封俱乐部电台直播。 北极星在头顶附近的位置，闪耀地格外清晰，以此为指引，陆续找到北斗七星和大熊座、然后是大角星、天琴座织女一、室女座、乌鸦座…… 这张北半球的脑内星图在几十年前更新过一次，来源是外界人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公布的现代通用星图，女子大学生们在认星星方面显得比我甚至比老派的魔女小姐更为专业，她们忘了聊天打发时间，舍不得眨眼似地穿透单透膜观察着遥远星辰——虽然的确是难得的体验，可不顾忌眼睛健康也不大好吧，我心里这么想，却不打算打扰包括帕琪小姐在内的几人遥望千万光年外的远方。 然后，越过月球背面的另一边，阳光重新充斥视野，虽然星空暂时没有消失，却在恒星直射的光芒中显得虚幻了不少。 “你们看起来很有收获，”老船长帕琪小姐打破了沉默，“星空，永远那么神秘、引人入胜。” “是啊是啊，”莲子小姐匆忙接口，“我发现了诶，就算离开了地球，也能在抬头的时候判断出咱们相对与地球引力场在地球表面时的精确时刻诶。” “哦，那是您的特别技能吗？” “没错，从前的某一天，忽然发现的，所以我成了一个守时的好女孩。” “明明老是掐着点迟到……”梅莉小姐不太给面子。 “咳、反、反正我觉得吧，这种对相对时刻无限接近精确的判断能力，果然还是来自本小姐无与伦比的理论天赋呀，宇佐见小姐天生就是为了研究浩瀚宇宙而生的呀，虽然新理论的提出给梅莉抢了先，哼哼，早晚宇佐见小姐会让全世界来关注我的研究！” “啊、祝您好运，还有梅莉小姐也是。” “谢、多谢……” 我又一次低头仔细观察了月面，然后询问梅莉：“我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您的眼睛看见了吗？” “是指、结界或者特殊的时空曲折吗？月之正面没什么发现诶。” “这么说、月背太黑，应该也没法发现什么了？” “的确没注意到，因为太黑了呀，而且光顾着抬头观星啦。” 环绕近一周后，空气泡泡号宇宙飞船已回到危海上空，喷射器的尾焰已变成前进方向的头部多束气焰，向各个方向出力一面降低绕行速度一面稳定着“飞船”的月面登陆路线。 “刚才你有布置那什么空间探测器吗？”即使老船长在百忙之中，我依然好奇地发问，丝毫不担心干扰“飞船”驾驶导致一头栽下去。 “是探测点，没有仪器。”专心致志的船长小姐认真地说。 “那是什么意思？有区别吗？” “没有绕月运行的探测器，所以没有实体，探测点是对月球的引力场的某个部位进行引导扭结，形成相对固定的点，通过这个点传送魔力的运转数据到我的脑袋里。” “探测点是固定在月球周围的？呃、就像同步轨道上一动不动的卫星吗？” “并不在月球同步轨道，引力场的扭结不会在短时内坠落或脱离月球导致被抚平消失，是个很好用的探测方法。” “啊好吧我想你又发明了让人一头雾水的新研究方法，那些探测点的作用呢？魔力的运转数据、是指在月球近距离引力场内的活动特征吗？” “差不多，距离地球最近的天体是月球，要获得第一手远离地球的其它天体附近的时空探测数据，首选当然是月球。” “时空探测数据？哦！你抛弃七曜魔法之后的研究方向更细致更具体了吗？是打算深入时空领域吗？” “不完全是，时空领域看似较为成熟，事实上我认为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的方面比我们知道我们不知道的方面要多几个数量级，创建一个时空魔法研究体系不比解析传送术简单。” 这段绕口令似的声明让我们回味了一会才弄明白魔女小姐表达的意思。 距离月面北极圈越来越近，光亮在接近的过程中渐渐沉入月面地平线以下，此刻的空气泡泡号宇宙飞船相对月面的减速完全依靠前部和底部喷射来进行，当抵达距离月面一公里左右的高空时，相对的运行速度已下降到一百到一百五十米每秒，接着在二十秒内喷射器将整体速度持续降低到一米每秒以下，最终在距离月面几厘米的超低空降速到零，然后整个空气泡泡“撞在”月球的北极圈地面上。 轻微的震动后，四个人依旧保持着几厘米高的漂浮状态，并没有真切地紧靠月面，因为这一刻，黑暗的北极地面并不适合直接接触，隔着一双鞋底也不行，如果贸然接触，结果要么是被几百度的石头烫坏鞋底、要么被零下一百多度的石头吸走鞋底热量导致橡胶变质并在短时间内影响到脚底板。 “没有宇航服的保护，小心是永远的真理。”帕琪小姐率先蹲下身，在漂浮头顶的魔光照耀下摸索起一块月面的小石子，上头积满厚厚的宇宙尘埃，在空气泡泡中被拂落飘散。 “您的魔力真是耐用，”我说，“这块石头刚刚脱离阳光照射，应该还算不冷不热吧。” “再晚一些的话，”帕琪说，“它将从五十多摄氏度迅速降低到十几开氏度。” “这个、这块小石头有什么特别的吗？”莲子好奇地问。 “不、并不特别，只是忍不住拿起来看一看，走吧，月球正面想必大家都看腻了，这一次的探测任务集中在月背，”船长小姐扔掉石头，大手一挥，指向黑暗无光的地平线反向，“等咱们适应了月面环境，就能让两位亲自‘体验’探测月球的乐趣了。” “哦哦！快出发吧，梅莉梅莉，我感觉一辈子的兴奋都要消耗在这里啦！” “嗨嗨，很久以后莲子酱的墓碑不仅会矗立在月球北极、上面还得刻上‘俺的生涯一片无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