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用兵
距离宛城数十里外的山峦之中,树木浓密,地势隐蔽,却正是秦颉大军隐藏之所。 秦颉满意的清点了上一战的伤亡清单,听得手下娓娓道来,不禁脸上颇为喜悦,“若如此,我军半月大大小小数战下来,便已经击溃了贼众五万人马!援军被灭,无疑对贼众士气便是一个沉重,而我军连连大捷,虽有半数南阳溃败的郡国士卒,在这数场大战之中,想必也该重拾往昔战意,又得生死之间的磨砺,战力较之高了许多。一万汉军人马,已然锤炼妥当,唔……如今贼众分而被我军聚歼,折损颇多,想必张曼成该是坐立不安了!哼哼……如今便只等他出城一战了!只要除得此人,南阳要平,便是易如反掌!” “唔……如今东面杨奉大军正在攻打襄城,半月却依然还未攻克,想必正是做的驱贼打算……那卫宁曾要我直接率军北上鲁阳,莫非便是等我回函?”秦颉眼睛闪烁,半晌又想道,“此计所险,但也有可取之处,前翻我故意拖沓,本意颍川众过来淯水,便围了歼之,却不想到此时还未驱贼而来。如今南阳局势已渐渐倒入我手,若诱张曼成去鲁阳……再结杨奉兵马,未必不能成大功一件……取之,还是弃之?” 秦颉沉吟半晌,眉头深锁,卫宁一直迟迟没有多襄城贼众强攻,一方面为的减少汉军伤亡,用廖化诈降之计,成大功,另外一方面,就是迟迟不得秦颉回函,恐驱贼而去,反倒无人接应,难成大事。 半晌,秦颉终于舒开眉头,暗道,“如今我军来回奔走,围贼众援军,已然引起黄巾戒备,恐怕再难成大事,而宛城日益增兵,若还是游走四下,也难有作为。不如主动现身,引张曼成率军来追,我军若是正面对抗,数量悬殊,恐怕难成全功。反倒是借助杨奉之军,出奇而取之,或能毕功于一役!” “来人!取我绢笔来!”秦颉主意以定,当下对左右大声令道,“卫宁之计,虽有纰漏,但却不失有可取之处,且带我来补全,也便是让他学有所悟,此人有才,又是世家大族出身,有平乱之功,以后端坐庙堂也是不无可能……唔……” 两方人马,皆在算人,引导着黄巾余部纷纷走向自己预定的战场。正所谓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秩,而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使敌而至于会战之地,战而得利。天时,地利,人和,汉军皆取之,趋敌,诱敌,都是将两处贼寇,至于鲁阳。 鲁阳之战,便是南方平定的最终之所! “蔡县……南顿……两家兵马已经败了!”襄城贼手握信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球看着上面的文字,一时间仿佛力气全无,整个人也苍老了不少。 中军大帐内,三贼早见传信之兵面色哭丧,心中莫名狂跳,早已屏退左右。 其余两人只听得襄城贼那震惊的声音,皆面有骇色,一时间,大帐之内,再无半点声息,只余下帐内的喘息之声。 半晌,临颍贼蓦然出声道,“官兵被我等堵截在此,何来有兵去打那两家人马?此处卡住山口,其余之处皆是高山断壑,官兵大股军马如何得过?” 襄城贼苦笑得仰头望向帐顶,只觉得浑身再无半点气力,递出手中书信展给两人翻看,虚弱道,“四百人!官兵只四百人轻装简行,渡过山峦,切入叶县,便将两家人马击溃,七千余人啊,居然被四百官兵杀败,溃逃一地!两军一遭皆丧,那两头领也在乱军中被官兵擒杀!叶县运送而来的粮草,也尽被官兵烧毁,如今内有缺粮之虞,外无援军相救,南阳信使迟迟未到,如之奈何!” “四百官兵便将七千士卒击溃!”两人只看了信笺一眼,当即倒抽一口冷气,“官兵战力竟如此凶猛!” 三人对视一眼,只觉得背脊一阵凉,“若不是仗着有援军相救,我军如何还能守得这些时日!万不可将这消息传入军中,否则……” “啪!”卫宁用力按下棋子,得意的笑道,“将军如今双马,双弓炮已经被我吃掉,那么双車还是不要挣扎了吧!哈哈哈哈!” 一盘棋局,只让在旁观摩的徐晃眼睛连连闪烁,初起时,从杨奉苦苦抵挡,到如今卫宁单車,后炮架着连番奇袭,后军一时被乱,只能退缩防线垂死挣扎,一局下来,仿佛整个棋盘便如卫宁引导,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徐晃一个月来也渐渐的学会了象棋,他本就颇懂兵法谋略,悟性远比杨奉高上许多,此刻只见杨奉苦着张脸收缩防线,当即只摇了摇头,暗道,“如此,更是成全了他的意图,可怜的主公,这卫宁公子摆明了已经做好陷阱等你钻进去啊!后军虽乱,但还有补救之法,但前军急退,乱了布局阵势,如何还能救得,反倒是陷入对方陷阱,损兵折将……估计这次又得被卫宁公子吃得一干二净了……” 徐晃正在那暗自叹气,忽闻帐外有人传信道,“主公!主公!山阳大捷,山阳大捷!廖化将军已成全功,特命小人来传报喜讯!” 蓦然间,帐外一阵欢腾,杨奉当即如蒙大赦,跳将起来,扔掉棋子,大笑道,“哈哈!廖化果然有勇有谋!来人!换信使前来见我!” “嘿嘿……仲道,还是公事要紧,公事要紧……你多曾言战场诡谲,旦夕之间皆有变化,不可延误。呵呵……此局还是作罢,等事忙完了!我定令公明好生与你厮杀一晚!” 徐晃闻言,脸色大变,当即出声道,“主公……” “公明不须多言,我知你想向仲道请教棋道久矣,如今元俭大功已成,贼军已然自乱,不须你亲自出马了!”末了,杨奉背过卫宁,脸色肃然,小声道,“主公有危,你救是不救?” 徐晃愕然,苦笑不已……偷眼看了卫宁一眼,只看他满脸铁青,似乎自己就在功成之时被人打断恼恨不已,徐晃耳尖,似乎听到那细细的磨牙之声,“好个廖化,好个廖化……几天不曾见你回报,关键时刻你又来捣乱,上次是徐晃,这次是你,哼哼……咱们走着瞧!” 徐晃一时脸色颇为难看,“元俭,为兄却是难再救你了……” 碍于军情紧急,此番棋局便只得作罢,卫宁无奈却也心知事情轻重,半晌只等杨奉传呼军中将士前来,自己独自翻看廖化送达的信笺。 “果不其然,贼众虽联,但彼此之间互相猜忌,乱中取利,廖化中途谋划,颇费心思,却是将这条计策执行得淋漓尽致!妙哉,妙哉!”卫宁只观信绢上的文字,心里不禁大为高兴,脸上死鱼般的模样也缓和了许多。 “此人果然有勇有谋,虽不是一方大将之才,但也胜过许多莽夫,蠢货,可堪大用!唔……如今黄巾贼寇,还用不了多少气力,哼哼,就将就着整治一下你好了!打扰我下棋,摆明了马上就可以吃干杨奉了!那杨奉得我指导棋艺涨了许多,也难得被我吃干了,居然在这个时候打搅我,委实可恶!” 神游物外之间,只听得杨奉高声道,“如今蔡县,南顿两贼已然中仲道之计,被廖化击溃,如今贼军后阵自乱,军心惶惶,正是攻下山口贼寨之时!我军几日来养精蓄锐,便是为了此刻!” 众将脸色微微动容,左右互相对视,多有惊讶。 接着又听杨奉道,“前翻有人催我进军强攻营盘,我多有不允,却是为了此捷!如今,已得进军之机,众将士当殊死奋战,打破营寨,杀败贼寇,不可怠慢!” “属下愿为主公效死!”众将士面面相觑,脸色顿喜,一时间,帐下人人抱拳大声应道。 杨奉看了卫宁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当下肃然道,“众将听令!你等即刻点齐兵马,昼夜更替,轮番强攻,务必在次日天明时分,拿下营盘!” 众人得令,唱了一喏。 顿了顿,杨奉环顾众人,又大声喝道,“徐晃!” “末将在!”徐晃抱拳应声而出,跪倒在地。 “令你率本部五百人马,游走接应,督战后军!若有畏惧不前者!斩!”杨奉接着取出一枚令箭,付与徐晃手中。 “末将尊令!”徐晃恭敬的接过令箭,肃然应道。 “来人,取我绢笔来!” 半晌杨奉龙飞凤舞写下一封书绢,送到亲兵手中,道,“你且星夜送此信于元俭手中!” “是!”亲卫小心翼翼的收拢书绢贴身收藏,当即出帐,飞马而去。 杨奉这才握剑而起,猛然把出佩剑,一刀砍断身前案几,高声道,“如今襄城近在咫尺,贼军人人自危,援军已亡,此刻不前,更待何时!” “打破营寨!生擒贼!”杨奉剑指南方,高声喝道。 一时间,群起激昂,半晌匆匆离了杨奉各自整点军马而去。 “仲道且与我随军观战,今日进逼十里,与贼寨隔道而望!”杨奉见众人得令,这才对卫宁低声道。 “下官……得令……”卫宁苦笑了一下,“打仗还拖我去看干嘛?我在后面睡觉多好……”